钢筋混凝土里的田园生活

跳蚤喜欢在跳蚤市场里掏宝贝,喜欢在家里做活计,用少的银子加些巧思造一个shabbychic的安乐窝。
正文

印度神游6----Varanasi(组图)

(2007-06-08 03:23:08) 下一个

瓦拉西 – Valanasi - 6

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落笔。

早已预料到瓦拉纳西,注定会是最为惊艳的一站,却仍然不断的被它惊艳着,毫无抵抗,毫无怨言。

炎热而恬静的下午,从卡久拉霍搭了长途汽车,入夜时分,抵达Satna,终于赶上了开往瓦拉纳西的火车。站台上,买了一份omlet,一种印度的面包夹前鸡蛋,伙计麻利的摊好鸡蛋,放到似乎长着霉点的面包上,又顺手撕下一张肮脏的报纸就要盛上去,我不禁大惊失色,忙呼住手,百忙中找到一个略微干净一些的纸盒盖子,让伙计放到了内侧。伙计不解的看着我,心里一定暗想:就你干净!

一夜sleeper无语,当晨曦散开的时候,已经是2005年的最后一天,瓦拉纳西,那依靠着神圣的恒河的古老城市,如同新生的孩提般出现在眼前,真的是我们辞旧迎新的理想地方么?

千百年前当唐三藏追随释迦牟尼的足迹而来到此处,满眼看到的一定是林立恢宏的佛教寺院,而百几十年后印度教的再度兴盛,把释迦牟尼的地盘压缩到了12公里外的郊外。正当印度教徒与佛教徒比划着谁更有势力的时候,来自阿富汗的伊斯兰战士们如潮水般涌入,深入古印度的大地,毫不收手的向着孟加拉湾进发,沿途除了毁灭就是毁灭,所有的争论都要让步给这些新兴的庞大的势力,可是真主低估了瓦拉纳西的力量,他不同于阿格拉,也不同于寨普尔,这是一座属于湿婆的城市,他永远不会被任何外族势力所取代。

西藏的冈仁波启,那传说中湿婆居住的雪山,融化的雪水带着所有的湿婆的祝福与关爱,流淌着进入印度,静静的恒河水,在无数信徒的顶礼膜拜中流过瓦拉纳西的东岸。在伊斯兰战士留下的废墟上,印度教徒们默默的重建着他们从未改变过的信仰。在他们眼里,出生已经无法选择,而死亡,却可以选择这座湿婆之城,当生命的所有光亮即将熄灭,他们会徒步来到这里,焚烧的尸骨被撒入神圣的恒河,便是这一生最精彩的谢幕。

那传说中印度教徒最终的归宿地,佛教徒们心中的圣地,空气中狂躁而弥漫的尸体焚化之后的烟气,满街荷枪实弹的警察,无处不在的骗子们,恒河中沐浴着晨光洗净罪孽的圣徒们,塌陷的寺庙,入夜时分的恒河之祭,曾经是让我在安逸的家中静想过无数次的地方,此刻,就伴随着匆忙的出站人流,赤条条的展现在我们眼前。

一路历尽了无数的骗子都顺利挺过(真的是无数),不由骄傲起来,看来印度的骗子不过如此。万万没有料到一个精彩的骗局就此开始,在20051231日的早上6点开幕,持续到1231日晚上23点才落幕,距离新的一年,竟然就只差一个小时。

出了噪乱的火车站,立刻给旅店打电话,旅店老板遗憾的说不能来车站接我们,让我们自己租车来,并嘱咐一定要小心。刚刚放了电话,一个小三轮车司机骗子就笑眯眯的走过来搭话,我们正在踌躇如何是好,心想即便是骗子,也可以问一下,况且又是信心爆棚,于是问小骗子:我们去Vishinu House,在某某Ghat旁边,多少钱?小骗子毫不犹豫的回答:20个卢比。我们不由惊奇,因为据了解,至少需要50个卢比。于是反复确认地点与价格,小骗子非常豪情的说:保证带到,不到不收钱。将信将疑中,和老婆坐上小三轮,心想反正最后到了再给钱,还怕他抢劫不成?一切如此顺利,不由对老婆说:骗子好像也不是很多阿。。。说说笑笑,古城瓦拉纳西,就在我们的三轮车畔激情掠过,小骗子又开了简陋的喇叭,狂野的印度歌舞在耳边响起,伴随着节奏,小骗子飞快的行驶着。看到车子一直在清晨的朦胧而零乱的闹市小巷中穿行,并没有去偏僻的地方,不由得更加安心下来。

拐过一片简陋的居民区,车子停靠在一个胡同前,墙上用油漆刷着一行大字:Vishino House,穿过污水横流的胡同,是个非常小的广场,两头水牛拴在那里,蚊蝇成群,旅店就在另外一段幽暗的胡同里。这里就是网上书上推荐的非常有人气的Vishinu House? 如果我的第一站就在瓦拉纳西,我一定会怀疑,可以沿途经过的旅店,莫不是千奇百怪,在纷乱的瓦拉纳西,稍微再脏再差一些,也并非不可理解。热情的老板热情的出来迎接我们,告诉我们说有个好房间马上就退房,让我们先到一个稍微差一些的房间忍耐片刻,并拿出厚厚的Guest book让我们看,不乏赞美之语,老板自我介绍叫lala,是个土生土长的瓦拉纳西人,并热情的带领我们去吃早饭,并免费带我们游览古城。实话说我们并不需要他的向导,可是他的热情让我们无法拒绝,并且他一再强调:我带你们去游览,是因为你们是我的Friend,而且我白天没有什么事情,肯定不收费。于是和lala一同吃了早饭,游览了古城,他给我们介绍那些古老的寺庙,知道我们下一站要到Ajanta,又热心的给我们推荐火车票或者飞机票。可是我们也有自己的原则,即:无论他是怎样的热情,只要牵涉到钱,无论买票还是购物,我们都一口回绝,不留任何商量余地,心想:即便热情的lala是个骗子,却也奈我不得!一通游玩,当然拒绝了所有与钱相关的lala的介入,中午时分,大致了解了古城的方位地形之后,就短暂的告别了热情的lala,和老婆两个自由行了,中间的过程稍候在表。后来晚上又去参加2005年最后一次的恒河之祭,真得非常精彩,兴奋之余,一直到22点多钟,才想起返回旅店,因为据说22点之后的瓦拉纳西就很危险了。匆匆的在恒河边上拦住三轮车夫,说明目的地是Vishinu house,并递给他旅店的名片看,车夫犹豫了一下,便在暗黑的街巷中穿行。大约10分钟之后,突然看到白色油漆粉刷在墙上的大字:Vishinu House,并有一个明显的箭头指引着方向,不由大喜,忙呼停车,而三轮车夫只是略微停顿,竟然还有欲走的意图,不由大怒,跳将下来,批评了车夫的不遵守命令之后,然后付钱离开。顺着箭头指引的方向,不知不觉就迷失在层层叠叠狭窄的小街巷中,那个指引的箭头时隐时现,就这样,在2005年的最后一天的夜里,在几乎黑不见五指的小巷里穿行了许久,终于再度发现指引的箭头,正待走入面前漆黑的小巷,突然听到小巷中传来疯狂的犬吠声,我们实在是没有勇气在猛犬出没的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小巷里继续前进,踌躇间,不知何处窜出一个印度青年,热情的要给我们带路,心中即便是七上八下,在如此窘境也只好提高警惕,跟着那个印度青年步入猛犬出入的小巷。当他呵退蠢蠢欲动的猛犬,小巷的尽头露出灿烂的灯火,更惊讶的是那个青年只是笑着告别,并没有任何让我们担心的举动,他的形象顿时在我们眼前高大起来,看来即便在瓦拉纳西也有好印度人啊。此刻,看到小巷尽头的Vishinu Houses张灯结彩,喜洋洋的气氛几乎映红了半边夜空,竟然是新年 party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不由惊喜万分,可是走近一看,不由疑惑起来,这里虽然是Vishinu House,为何与我们早上入住的地方并不一样呢?说明了自己的房间号,前台的哥哥道:我们并没有306号房间啊。我们不由得奇怪,那个哥哥接着说道:你们一定是被车夫骗到了另外一家旅店,名字叫做Vishino,而不是Vishinu,那里的老板会给车夫小费,而且,早上给我打电话的一定是你们吧?我等了你们好久都没来,就猜你们是被骗了。我们顿时又羞又怒,竟然没有发觉两个旅店细微的名字差别,看到这里热闹的新年Party在进行,侍者轻快的穿行在阳台上,布置精美的阳台上,每个客人都在快乐而悠闲的喝着啤酒欣赏着恒河的夜色,再想想早上那个可恶的旅店的污水横流,而且从这里到早上那个被骗的旅店居然还有数公里之遥,简直要崩溃。只好在前台哥哥惋惜的眼神中,灰溜溜的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寻找那个被骗了的旅店的所在。沿途想起早上小骗子的眼神,Lala的转移话题,三轮车夫的欲停又走,一切都明白了,这根本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小骗子和Lala的诡计,他们居然利用一个字母的细微差别来伪造一个从不给小费的但更有人气的拥有更好环境和景色的旅店,与其说是小骗子太狡猾,不如说其实是我们自己有些大意。

终于千辛万苦的回到了那个黑漆漆没有一丝灯火的破旅店,一片凄凉中,新的一年就要到来。

虽然是被骗,却也是印度此行一个精彩的花絮,更没有影响我们在瓦拉纳西的兴致。

瓦拉纳西12公里外的郊外:Sanahth,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鹿野苑。这里是传说中释迦牟尼成佛之后首次传经讲义的地方,即便在他升天之后,也仍旧化身为鹿再次返回这里讲经。与咫尺相隔的瓦拉纳西不同,这里到处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佛教信徒,几乎是一片袈裟的海洋,释迦牟尼当年初次传经讲义的地方,如今已经建起了一个巨大的双层圆柱来纪念,而其他的建筑只剩下残败的遗迹,在烈日下继续追忆着当年的繁盛。不远处的几根断裂的石柱遗迹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阿育王石柱,这位传说中前半生暴戾,后半生信佛的印度历史上著名的孔雀王朝的二世国王,在全国各地修建了无数篆刻了赦令与教喻的石柱,把佛教宣扬到了极致。可惜石柱的狮型头已经被保存到了博物馆里,此行无缘见到,狮型头也是印度国徽的图案。

但是无论怎样,佛教徒眼中的圣地:鹿野苑,却只是瓦拉纳西的点缀而已。

当你踱步在恒河边,看到点点灯火辉映两岸,在这辞旧迎新之际,所有的言语已经不再重要,远方的Ghat灯火通明,斑驳的石阶懒散的延伸到浑浊的恒河水中,虔诚的信徒们已经在此沐浴了。河边搭起了简易的道场,身披鲜黄色印度教服的教徒们盘膝而座,诡秘的音乐响起,三个圣徒走向舞台,跳起祭拜恒河的舞蹈,手中的烛台散发出灿烂而弥长的光芒,脚下是涌动的恒河水,身后是停止了喧嚣的古城街巷,那一刻的圣地瓦拉纳西,竟然都笼罩在几千年来未曾改变过的恬静与纯净里。小孩子们跑来跑去的兜售鲜花做成的烛台,据说在此时把它们点燃放于恒河水中,会带来一生的好运气,而河面上,也早已漂满了无数的鲜花烛台,点点烛光辉映在暗淡的河水面上,煞是动人。身边的人群早已随着节奏舞动起来,每个人都微笑着说着:Happy New Year ,时光仿佛倒流回古印度,同样的河水,同样的信仰,同样的空气中飘散的烟气。

可是我们知道即将到来的,是崭新的2006年,这个历史中的一瞬间,短暂而永恒着。

翌日清晨再度来到恒河,新年的第一抹霞光暖暖的斜洒过来,河边的数百个Ghat,散发着古老而新生的气息,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雀跃的跳入水中,期待新的一年的初次沐浴,可以洗净前生抑或今世的罪孽,我实在是没有勇气跳入这浑浊不堪的据说含氧量为零的河水,就脱下鞋袜,趟入冰冷的圣河,这来自遥远西藏冈仁波启的雪山之水,寄托了印度教徒们太多的期望。

穿过喧嚣的沐浴人群,岸边一些深深的水塘引起了我的注意,传说中它们是湿婆为了帮助自己心爱的女人拾起遗失的耳环而滴落的汗水,水塘边恭恭敬敬摆放的鲜花,是教徒们新年里最虔诚的膜拜;继续穿过早已破败的沿河的石造寺院,大量的木材和簇拥的人群出现在眼前,听周围人说今天有个当地非常受尊敬的女教徒老死,他们正在准备为她火葬的仪式,原来这里就是恒河沿岸两个著名的火葬场之一了,每年,每天,只要有虔诚的印度教徒死去,都会在这里火化,骨灰抛入恒河,焚尸炉里的火焰,几千年来都没有熄灭过,人们安静的聚集在一起,没有悲伤,没有哭嚎,这样的结局,是每个印度教徒的梦想,让我们为他们深深祝福。

几乎要走到城市河岸的尽头了,一座塌陷在河沙之中半掩埋的倾斜寺院,突兀而凄美。这座创建于13世纪莫卧儿王朝的石造寺庙,虽然还保留着大部分精美的雕刻以及洁白的躯体,却不幸坍塌于后来的一次洪水之中,分不清是河沙还是骨灰,他的残躯,就被厚厚的软泥深深的包围着,从此把瓦拉纳西的历史定格在这个无言的乐章里。

就这样徜详在恒河的水岸,曾经幻想了很多年的圣城,圣河,就安静的在眼前,罪孽既然都可以洗净,那么又何必在乎多一些少一些呢?一半是圣洁的膜拜,一半又是三教九流聚集过后的阴暗,我该怎样冷静的看你呢?唯有喧闹街巷里极度混乱的人流,极度污浊的空气,极度膨胀着我的思绪,那些三轮车上匆匆擦肩而过的旅人,来来往往,分不清是正在归来还是正在逃离。



















 

 

 


 

 

 

 

 

 

 

 

 

 

 

 

 

 

 

 

[ 打印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