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时节,天地萧瑟。冷秋与寒冬像是两个合谋的贼,悄无声息地,又带着几分恶意,把娇滴滴的柳树婆外衣一件件剥去。她赤条条地立在北风里,羞赧地蜷着身子,赤条条的柳丝不断摆动,仿佛在恳求路人——别看她,别朝她望。
她的身旁,站着另一位老者。
那是一位老树翁,同样被季节剥得精光。寒雪纷扬,他瘦削的枝桠在风中颤动,细细的、光秃秃的,像是老人伸出的手臂。可他没有蜷缩,也没有退却——他用那一根根枯瘦的枝桠,勇敢地搏击着漫天飞落的银剑,那急急如令的雪。
雪片如刃,打在他身上,渐渐堆积,缠缚住他的躯干,像是要将他压垮,要他认输。他被打得遍体斑白,不得解脱。
可他始终高昂着头,挺直着身躯,每一根枝条都倔强地伸向天空,仿佛在等待——等着阳光归来。
你看,他终于等到了。
当冬日微光穿过云隙,轻轻落在他肩上,他满身的积雪忽然化作晶莹的铠甲,荧光流转,凛凛生辉。那一刻,他不是残败的老树,而是一位身披雪戎装而立的武士,一身清白,满目潇洒。
他站在那儿,不言语,却仿佛说尽了整个冬天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