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终生未学会她的 云淡风轻
我上小学的一段时光和妈妈外婆住在东玉沙亍,隔壁就是小学。每天听到预备铃响跑去上课都来得及。
我们离开老家时什么也没带,可是租住在这个四合院里我妈却把屋子佈置得很漂亮。原来所有的傢俬都是从大哥婚后在市内住处搬过来的。
记得一间屋光线稍暗所有家俱是米色基调,另一间光线明亮是一套茶色家俱。床头嵌着镜子,让我妈睡觉时也注意妆容。桌上铺着彩色毛线桌布,墙上挂的外国油画。地板总是锃亮。每每有人来家都要惊叹好漂亮!以至于我从不敢请同学来家看到这么资产阶级。
在家里妈妈教我针线教我在石板台上刷洗衣服,教我独自出去买菜甚至替她办事,见人怎么称呼叔叔伯伯孃孃、请问、谢谢之类
其中有几件事至今记忆犹新:
某次临近过年,在东北教书的大哥寄来一张50元汇票,我妈居然放心让我去城守东大亍邮局把这笔巨款取回来。当年还没有公交车,我揣着汇票穿大亍过小巷,到邮局把钱取到再原路返回家用了大半天时间。当我把钱交给我妈时她问我饿了没有,我说“早就饿了”她问我咋不买点吃的,我说我没钱,她问你不是取了钱吗?我答那是你的钱啊!后来听大人讲,我妈说我“这娃娃老实”;
一个冬天早晨,我妈让我去买豆芽,凑巧她没零钱就给了我一张大票子,冬天手冷我把攥紧钱的手伸进揹带裤里,称好豆芽却找不到钱了。只好回家给妈说钱丢了,我很紧张毕竟几口人全靠哥姐寄钱回来啊!没想到我妈只淡淡的说“丢就丢了嘛今天少吃个菜就是了。”
她就是这样,连天大的事都放得下何况琐碎的生活细节。
那些年,无论政治上的压力还是生活中的艰辛我从未听她诉苦埋怨半句,出门总是妆容精致。
一年四季,草堂的梅花 少城公园的秋菊 望江楼的翠竹流水她都不错过。还不时去春熙路外文书店欣赏油画,家里挂的名画都是她买回来的。
有空织毛衣时膝上必定放本小说边织边看。如要写信给儿女,就边织毛衣边口诉让我写。一次她念到个“鬆”字就停下了,估計我不会,待看到我写得一笔不差才说“哦你还会写这个字”……
在妈妈的潜移默化下,我学到了独立自强,这些让我终生受益。但她云淡风轻的那种风格,我终其一生还没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