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日,是我们非洲行的倒数第二天,明天就离开非洲了。今天的主题是参观开普小镇和酒庄,第一站是franchhoek,franchhoek南非语的意思是法国角落,因为这个小镇是17世纪法国移民的定居点。小插曲,Hoek是南非语角落的意思,我们去过的好几个城市都以这个词结尾,fishhoek, Noordhoek,Windhoek。
这是一个美丽安静的小镇,是南非历史最悠久的小镇之一,2022年,被时代周刊评为世界上Top50旅游点之一。小镇只有一条街,镇上常年居住人口1000多人,我们到的时候尚早,又是周末,街道上看不见人。城市非常精致,有点法国南部小镇的味道,湛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路两边高大的梧桐树叶子有些变黄,阳光照耀下几乎透明,街边的建筑物是典型的荷兰开普敦风格(cape dutch architecture ),绝大部分的建筑物都是白色,雪白的粉墙十分干净,看起来赏心悦目,到处可见山墙,它就像我们在桑给巴尔看见的斯瓦西里木门一样,是一个房子的脸面,它代表着房主人的身份地位。转了一圈,小镇最大的建筑物有两个,standard bank(渣打银行)分行和教堂(Dutch Reform Church)。它们的山墙的体积都很大,银行的山墙绘有巴洛克式的花纹,十分精致。路边有不少街边雕塑,很有文艺范。法国角落是南非最富裕的小镇之一,路边停了一溜高档摩托车,还有一辆金丝雀黄的兰博基尼跑车,我偷偷摸摸当了一次车模,给车拍了张照。镇上各式小店不少,还有几家画廊,价格不是一般的贵。有钱人住的地方好餐厅是不可少的,据说这里有多家世界级的餐厅,可惜我们去的太早,都没开门。不过开门估计没定位也没戏,下次再来南非一定安排上。
科普一下,荷兰开普敦建筑风格起源于中世纪的荷兰和德国,最大的特点是装饰简洁大气的山墙,白粉墙还有茅草顶。山墙是三角形的墙,高于房顶,起防雨作用。有两种山墙,一种是侧山墙,位于房子的两侧,一种是位于房子的中央,像房子的脸。我们今天参观的几个地方(法国角落,vergelegan, 还有stellenbosch)都是开普敦建筑风格保存良好的地区。
小镇的尽头有一个纪念碑(Huguenot Monument),建于1948年,以纪念17世纪被逐出法国移民来到开普殖民地的胡格诺人。胡格诺派是新教的一支,在法国有大量的信徒。1685年,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签署了枫丹白露赦令,取缔胡格诺教,大规模驱逐胡格诺教徒,那时大约20-90万胡格诺教徒被迫离开法国。而当时荷兰东印度公司刚成立的开普殖民地(1648年成立)急需欧洲移民,殖民地第一任总督Simon Van Del Stel许诺胡格诺人免费船票,土地和基本农业工具以吸引他们来非洲,当时胡格诺人大部分是手艺人,擅长农业和酿酒,正是殖民地需要的人才。在1688年至1691年之间,共178个家庭乘坐4条船落户在现在的法国角落。经过他们几代人的耕作,这一代成了南非著名的葡萄酒产地。
纪念碑是一个巨大的M形状,代表三位一体(trinity):圣父圣子圣神。前面是一个女性雕像,一手拿着圣经,一手拿着断裂的锁链,象征着胡格诺人宗教斗争的胜利,旁边有一个记录胡格诺人的博物馆,可惜周末不开门。
第二十三天下午: Vergelegen酒庄
下一站是Vergelegan酒庄。南非葡萄酒驰名世界,主要产区便是西开普省。L导告诉我们开普的酒庄很多,一家一家去得逛上一个星期,我们挑一家最好的,也是唯一要付费参观的酒庄Vergelegen。说起开普酒庄,不得不提开普殖民地的历史。
15世纪葡萄牙探险家迪亚斯发现了好望角开启了大航海时代,东西方贸易蓬勃发展,于17世纪进入黄金时代。当时土耳其奥斯曼帝国控制了通往亚洲的陆地贸易路线,导致欧洲各国只能依赖海运。当时欧洲各国均成立了东印度公司,致力于欧洲和印度,亚洲太平洋地区的贸易,规模最大的东印度公司便是荷兰东印度公司(VOC)。VOC成立于1602年,是一个半政府性公司,业务范围广覆盖的地理区域大,应该算是世界上第一个跨国公司。VOC 的权利很大,包括建立殖民地。1652年,它派遣Jan Van Riebeeck(杨•范里贝克)来到好望角建立一个荷兰至东印度群岛海运的中转站,这便是后来的开普殖民地前身,也是非洲南部第一个殖民地。
范里贝克干了两件大事:一是在桌湾海滨修建了一条海堤,不过这个海堤的命运和斯瓦科普蒙德的海堤一样,不久就被本格拉寒流带来的泥沙破坏了。第二件事是种植葡萄酿酒。当时船队备受坏血病的困扰,葡萄酒被认为可以防止坏血病,可惜此举没能治愈坏血症,却开启了南非葡萄种植和酿酒业。范被阿非利卡人誉为开国元勋,每年4月6日是杨•范里贝克日,但是这个公共假日在非国大当选后被取消。
开普殖民地第一任总督Simon Van De Stel(任期1691-1699年)继续推动开普葡萄种植业。他本人对农业和植物学有浓厚的兴趣,他的私人庄园constantia种植了大量的葡萄,后来成为了南非著名的酒庄。Simon还引进了一批酿酒专家- 胡格诺人来开普定居,进一步促进了开普地区的葡萄种植业。
殖民地第二任总督是Simon的儿子Willem(任期1699-1707年)。Willem上任没多久,自己圈了3万公顷的地作为自家庄园,称之为Vergelegen,这就是我们现在参观的酒庄。和他父亲一样,Willem对农业和畜牧业很有造诣,他拥有很多奴隶,在庄园内种植了葡萄,果树和其它农产品,还养牛羊,开渠灌溉,种树,农场在他的领导下生机勃勃。但Willem涉嫌滥权谋私利,引起当地白人农场主包括胡格诺人的不满,他们联名向VOC揭露Willem的劣迹,导致他在1707年被撤职,农庄被卖。
小插曲,Simon总督的父亲是荷兰人,母亲是混血儿(父亲荷兰人,母亲马来或者印度的被解放的奴隶),所以按照南非白人少数政府所实施的种族隔离政策,Simon应该属于有色人种。Simon被尊为阿非利卡民族的创始人之一,这就意味着阿非利卡人的老祖宗之一是有色人种。开普敦附近的Simon town 和stellenbosch都是以Simon总督的名字命名的。
我们在门口停下交钱,右手边有一群牛在悠闲地吃草,绿草地一直延伸到远处温柔起伏的山坡,山坡上是一块块界限分明的葡萄园,现在冬天,葡萄园远处看起来光秃秃的,白色的建筑物掩映其中,背景是连绵的开普桌山山脉,好一派田园风光,桃花源也不过如此吧,还没有评酒光这个风景就把我们灌醉了。
我们先吃午饭,然后参观庄园。餐厅叫做Stables,马厩的意思。餐厅使用大量落地窗,屋外的花园和远山尽收眼底,餐厅热热闹闹的,室外露台上就餐的人比室内还多,好多桌是拖家带口,看样子这个酒庄知名度不低。专家爱喝酒也懂酒,负责点酒,我不记得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酒,只记得味道不错,服务也好,喝什么饮料什么酒,杯子是不可以搞错的,这餐饭是在南非少有的几次非常棒的餐饮体验之一。
酒饱饭足遛弯参观庄园。一出餐厅,有一大片向日葵地,喜爱鲜花的大妈们如何能抵挡这个诱惑?赶紧地咔咔咔。然后参观主屋,里面有一些有关庄园的介绍,我当时参观的时候匆匆忙忙,没时间细看,回来后认真地做了功课,哇,这个酒庄可不简单,主人都是南非非富即贵之人。
刚才提起这个庄园的第一任主人是荷兰开普殖民地第二任总督Willem Van De Stel。Vergelegen庄园被换手后继续种植葡萄。19世纪末,根瘤蚜虫席卷欧洲,所经之处,葡萄园无一幸免,Vergelegen也不例外,庄园渐渐破败。1917年,Sir. Lionel Phillips买下庄园送给他太太Lady Phillips。Phillips爵士和我们熟悉的罗兹(Cecil Rhodes)一样,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南非黄金钻石大亨,他们两个人也是朋友。他花了大量的金钱对庄园进行修缮和改建,但没有种植葡萄。
1941年,庄园再次转手,买家是Charles Sydney Barlow,他是南非最大的公司之一Barlow Rand的创始人。Barlow在庄园里养牛,并开始重新种植葡萄,但产量很少。
1987年,Anglo American (英美资源公司)成了庄园的新东家。英美资源是世界著名的矿业集团,是钻石公司De Beer的母公司,2020年,被列为世界上第274名最大的上市公司。英美资源于1917年成立于南非约翰内斯堡,现在总部在伦敦。新东家口袋很深,立志打造南非最好的酒庄。1992年,庄园的新酿酒厂投入使用,拉菲酒庄老板Baron Eric Rothschild (埃里克·德·罗斯柴尔德男爵)到场庆贺。短短的10年之后,Vergelegen成为南非最好的酒庄之一,据说获奖无数,评酒房里墙上挂满了各式金牌。
庄园接待过很多名人,伊丽莎白二世,克林顿,曼德拉,Elton John,查尔斯三世,等等,中国国家副主席曾庆红也曾来过此地,有照片为证。
房屋是典型的开普敦建筑风格,侧山墙,正面山墙,茅草屋顶,稍微不同的是房子主体颜色是淡黄色,而不是在法国角落见到的白色粉墙。后院有一排巨大的樟脑树(Camphor),它们是第一任主人Willem种植,如今盘根错节树影婆娑,站在浓绿的树荫下很清凉。
我们继而参观了庄园的图书馆,不是一间房,而是一栋房子,里面当然都是书,大部分是古董书,封面是皮制的硬壳,老钱的味道迎面而来。和图书管理员聊了几句,她介绍说图书馆是庄园前主人Lady Phillips在世时修建,她和他先生Phillips爵士都喜欢收藏书籍。Lady Phillips喜欢园艺,手工特别是刺绣,收藏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我喜欢读书,所以我很羡慕她的工作,在这样的图书馆里当管理员岂不是老鼠掉到米缸里了。图书馆后面是一个很有特色的花园叫做倒影花园,长方型的花园中央有三个池塘,水面如同镜面一样,现实世界里的点点滴滴都被完好地复制在水里,看久了,不知道哪个版本是真实的。
最后一项节目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品酒。一个帅哥给我们挑了4种酒: 两白两红。我是酒盲,酒量有限,但这不妨碍我喜欢品酒。我好色,别人品酒,我观色。在塞伦盖蒂四季喝气泡酒时提过,气泡酒共有6种不同的粉色,红葡萄酒的红色没有官方定义,但我看起来,它们的颜色差别太大了,有的透亮,有的深邃,有的轻盈,有的厚重,很有看头。一边的专家和我一样,都是老鼠掉进了米缸,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各有所需各有所得。旅长买了几瓶带回加拿大,南非的酒价廉物美,超棒。
庄园面积大,参观的项目多,比如酒厂酒窖葡萄圆,可惜我们时间不够,下次吧。
最后一站是stellenbosch小镇,路上经过一片贫民窟,L导说这儿挺有名,因为贫民窟和富人区只相隔一条高速。种族隔离的年代,黑人和有色人种被迫移居到不同的居民点,这儿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居民点。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铁皮屋参差不齐挤在一起,而一线之隔的公路另一边,则是富人区,这儿的房屋排列整齐,每个独立屋占地很大,大部分有花园泳池。没有其它的更简单直观的方式来诠释南非的贫富悬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们看到的田园风光的背后是无数穷人的挣扎。Stellenbosch小镇是Stellenbosch大学所在地,周边的酒庄也很多。
晚餐在酒店附近的一家餐厅,是我们在非洲的最后的晚餐,因为明天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主席代表大伙送给旅长一张感谢卡和一个小礼物,大家轮流发言,认认真真地把旅长吹上了天。随后,队友们相互开玩笑打趣,热闹非凡,餐厅没人了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