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
其六: 打虎亲兄弟
说来汗颜,老狗是在全神贯注以完成五谷轮回的节骨眼上被告知自己蒙混过了科举关的。其时老狗已经意守丹田多时,眼看就要成为活神仙,是门外中学班主任那句“老狗在哪?!”的断喝使其功亏一篑。面对由远而近,一声更比一声紧的催促,老狗第一反应就是大事不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奈何眼前早已无墙可跳。还好,大概还因为祖上积下来的阴德,庆文老师的好心总算也没有让老狗落下个半生残疾。
三两天后,长兄从那个以练红心为主业的广阔天地带回了与老狗同科及第的消息。经过长达七八年的再教育后,长兄终于有机会接受点本应在接受再教育之前的应受教育。长兄其实是二进宫,五年前那场诸侯分肥式的选拔中,长兄先是文化考试中的遥遥领先,后是令人沮丧的名落孙山,不知是白卷英雄的搅局所致,还是深得太祖默许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金科玉律使然,让他因为祖上曾经拥有过那几亩薄地而沦为了无大学可上的教育贱民。。
之后不久便是新春佳节,人往人来,恭维美言无数。除了像当代曹冲这样那样的溢美之辞外,最受用的便是兄弟同榜,麟角凤毛。茶余饭后,老狗逐渐进入角色,颇有些轼辙附身之感。
登顶之后自然就得走下坡路。还没等老狗把苏东坡哥俩的马步操练利索,街上就已经传来了好友小琳的兄姐亦为同榜的消息。一眨眼的功夫,凤毛刚到手就开始贬值了。后来到了学校,发现同窗的卓伟更是再上一层楼,老兄的二弟卓鹏就住在五十步之内的学舍里。听卓伟说,大弟卓光若果不是为了果腹而远走他乡,弟兄三人同榜也并非难事。
面对这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同类,老狗除了暗暗地叫苦之外,还痴心妄想地期待有朝一日能脱颖而出一鸣惊人。上天有眼,在一次秋游远足的路上,人见人爱的兰莎大姐问起老狗可曾认识一位名叫德良的长辈。什么?什么?德良女士?不就是那位将老狗视为宝贝心肝的小姑姑么?一打听,原来同班多载的兰莎竞是老狗在太祖盛世下因避株连之祸而失散了多年的表姐。凭此区区一次远足,老狗不但顺手捡了一个可人的姐姐,还趁机把手中的凤毛升值换代,这桩买卖赚大了。
综观太祖驾崩后的七七首届,除了显而易见的老少同堂以外,亲兄弟无数亦不失为华厦千年科举史中罕见的一景。兄弟同榜本是可遇不可求的幸事,太祖史无前例中废科举的壮举却无意中在其身后成就了一个凤毛满天飞、麟角俯地拾的绝后空前[1]。这正是:
有心栽花柳成荫,运去英雄泪沾巾?[2]
莫道君死乾坤覆,神州又见奇迹频。
(全文完)
[1] 更要离谱的是,大学毕业没多久,一块上课的同学中又多了一位老狗的姻亲。这样一来,在竞争甚为剧烈的那一届大学生中,若果要论某一个家族在同一个班级里现身露脸的密集程度,那举国上下能跟老狗一决高下的主儿估计很可能就会是寥若星辰。不过话又得说回来,这些众多不经意的巧合,除了物以类聚之外,是不是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龙生龙凤生凤”这则血统论的合理性呢?
[2] 1967年7月20日,武汉总兵陈再道属下东湖御前喧哗,发泄丘八对史无前例之强烈不满(史称武汉七 · 二〇事件)。为息众怒,太祖抛出马前卒王力、关锋作其替罪羊。两人革去花翎顶戴之圣旨定见光前,外交俪人海容前来打探口风,太祖扔下一句唐人罗隐《筹笔驿》作答:“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话毕撤座逐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