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0月6日,马里奥·卡佩奇生于意大利北部城市维罗纳。
他的童年注定要在颠沛流离中度过。
因为当时,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阴影已笼罩欧洲,希特勒已上台成为德国元首,再过一个月,德、日、意正式结盟,成为轴心国。
三个国家磨刀霍霍,似嗜血的动物,睁着血红的眼睛,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1939年9月1日,
纳粹德国以58个师、2500辆坦克、2000多架飞机闪击波兰,9月3日,英法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式爆发。
卡佩奇的父亲是一位空军飞行员,卡佩奇才来到人间没几个月,父亲就在一次战斗中丧生了。他的母亲是一位诗人,一开始,母亲怀着单纯的爱国热诚,写了很多作品支持战争。自从丈夫死后,她就开始怀疑这场战争的正义性,在他人的影响下,渐渐成为一个反战人士,加入了反战同盟,写了许多反战诗文。
1941年1月的一天早晨,
卡佩奇母子两人正在吃早餐,突然,“嘭”的一声巨响,门被砸开,来了六个如狼似虎的警察。他们先一脚踢倒了卡佩奇家的餐桌,又推倒了他家的家俱,将他家的所有门窗全部打坏,最后抓着卡佩奇妈妈的头发往外拖。卡佩奇扑上去拉妈妈,被一个警察一脚踢倒在地。四岁的小孩嘴角流着血,从地上爬起来,凄厉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奋力站直身体,停住脚步,对卡佩奇说:“孩子,不要哭,要坚强。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母亲被抓走了,至于她的子女如何活下去,政府是不管的。
四岁的小孩又有什么作为呢?先是吃家里的东西,家里的东西吃光了,他只好沿街要饭。邻居们不敢收留他,只能偷偷塞给他一些吃的东西。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偷偷塞给他一条长面包,他吃了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吃的时候,他就拚命喝自来水,肚子灌足以后,他就感觉没有这么饥饿了。一到夜晚,是他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因为经常有比他大的乞丐欺负他。晚上,他每每蜷缩在桥洞里、树林里、破败的教堂里,用旧报纸、破衣服盖在身上,在冷得瑟瑟发抖中,无限思念着妈妈。
在梦中,他哭喊着:“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此时的妈妈也在受难中。
她被关在德国慕尼黑附近臭名昭著的达豪集中营。
4年来,有20万人在此死去。他的母亲曾亲眼看到,一个虐待狂狱卒,在一个早晨,在操场上,当着500个囚徒的面,强迫1个囚犯仰面躺在地上,他把一根2米长的棍子放在这个囚徒的脖子上,然后他站在棍子上,像玩跷跷板一样,慢慢使那人窒息而亡。那一次这个畜牲用同样的方法杀死了12个人。500人站立不动,头埋着,一声不吭……
妈妈没日没夜地做着苦力,一天只有三两饭充饥。她有一次看到一个盖世太保公开侮辱她的一个同伴时,她因为无法救她而差点自杀。在无边的黑夜里,她告诫自己:“你不能死,你的儿子在外面等你。”
每天晚上,妈妈都向上帝祷告:“主啊,无所不能的主啊,请你保守我的儿子,所有的痛苦都加给我吧,所有的负担都交给我吧,只求你让我的儿子平安喜乐”。
就这样在日日夜夜的思念中妈妈度过漫长的4年。
1945年4月29日12时,
美军第45步兵师冲进达豪集中营,在无数尸体和少数活着的人中,美军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妈妈。妈妈被紧急送进了医院,妈妈只治疗了三天,稍微恢复一点元气,便坚决出了医院,她对医生说:“我的儿子在等我”……
妈妈在一切可能藏身儿子的地方进行寻找。
一个月后,在一个小镇的废墟边发现了她的儿子。
和四年前相比,两人虽然都已形销骨立、面目全非,但两人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孩子只叫了一声“妈妈”就昏了过去。
在医院里,医生不敢相信,这个只有20多斤的小孩已有9岁。这个气若游丝的男孩,经过医生一个月的全力抢救,终于缓过了劲,活了下来。
为了自己的孩子不再受到如此悲惨的命运,妈妈决定远渡重洋,投奔在美国留学的弟弟。在当地教会的帮助下,她拿到了签证,于当年8月抱着孩子来到了美国。
初到美国的两年中,卡佩奇基本不说话,也不敢和人交往,妈妈一不在身边就会哭泣。妈妈只好没日没夜的陪他。陪他说话,唱歌给他听,牵着他的手去各处看风景。慢慢地,卡佩奇开始喜欢说话,变得活泼起来,体重也慢慢在增加。妈妈最常对儿子说的一句话是:“孩子,你是最棒的,我爱你。你永远不要放弃。”
12岁起,卡拉奇开始上学,出人意料的是,他的智力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几年后,表现出对数学、物理特别的天赋。
22岁那年,他考上了大学,4年后顺利拿到了学士学位。同年,他又考上了哈佛大学研究生,1967年他在哈佛大学取得生物物理学博士学位。
接着他进入美国犹他大学医学院作了一名助教。他立志献身医学,为千千万万人造福。
进入20世纪80年代,他开始研究人体基因理论,试图通过对人体有缺陷基因的置换来治疗疾病,恢复人的健康,这就是人体基因打靶技术。
他十多年如一日地工作,当他的团队有人出现动摇离开,当有的团体撤回了资助,当有人报之于白眼,连国家卫生部都对他的研究方向表示怀疑时,他没有丝毫动摇。
他说:“我永远不会放弃,和二战时的苦难相比,我现在的困难简直微不足道。”
1989年,他的基因打靶技术论文发表,一下子轰动了全球。有媒体形容这是继阿波罗登月以后改变人类历史的“第二大步”。此时,他白发苍苍的母亲离开人世已有三年。
1994年,他被评为美国科学院院士,
2002年,他被吸收为欧洲科学院院士。
2008年10月8日,他和另外两位科学家共同获得2007年度诺贝尔医学、生理学奖。
他在感言中说:“妈妈的鼓励是我一生的动力。他给了我太多的爱,我怀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