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好斗不仅表现在个体层面上的攻击和侵犯,而且还体现在群体上的战争。其实,战争行为不是人类独有,还存在于别的生物,比如蚂蚁等社会昆虫类和黑猩猩等灵长动物。蚂蚁群体之间的争斗只是蚂蚁依照基因控制的对另类异样信息激素的程序式反应。无论进攻方还是抗击方,都是一种自杀式的无意识行为。黑猩猩的战争类似于人类,有伏击,奇袭和反攻等因地因时的战术策略,显明意识的参与。人类和这些社会动物是如果发展出战争行为的?
一个社会型动物如果有较高程度的群内合作关系,就很可能出现群体之间的战争。在人类的进化过程中,人类产生出高效率的集体合作狩猎的方式。很自然地,人类利用同样的合作方式来攻击同类。目的在于淘汰或者驱逐竞争对手,从而获得和占有生存资源。参与战争的战士们冒着巨大的风险。正是战士的这种牺牲自己的利他行为增强了群体的生存优势。威尔逊借用杜伦的研究来说明,从生物学原理上看,战争是群体选择的演化结果。其实,战士的亲缘关系也在这个群体,所以,我们无法判断战士的利他性是出于亲缘关系还是群体关系。另外,战争(至少原始战争)中仍然是强者胜出,弱者淘汰。优胜者将优质基因留传下来。战争也可以说是个体选择的方式。亚诺玛米的几个村落的总头人有八个妻子,四十五个儿子。这些村落里七成的亚诺玛米人都是他的后裔。
诱发原始战争的具体原因无外乎人类群体或者环境的变化。人口过度增长,人口结构失衡,生存环境恶化等生存压力迫使人类向外扩张迁移,就产生出群体间的冲突和战争。地域意谓着生存空间和生存资源,因而极为重要。人类社会之间最基本的关系也就是地缘政治。动物的领地范围决定于这片土地所能提供给它们的基础食物需求和安全保障。但是人类不同。人类具有无限的贪欲,好斗的本性和征服欲。满人入关时总共不过三十万人口,只需要一两个州县就可以完全容纳。但是满人侵占了明朝的全部领地。四十年后,在郑成功的后人郑克塽毫无力量,也无意愿恢复明朝的情况下,康熙仍然出兵占领了台湾。人类历史曾经有过好几次横跨欧亚大陆广阔疆域的帝国,马其顿帝国,阿拉伯帝国,蒙古帝国,奥斯曼帝国。它们当初族裔的总人口也就二三十万。而今,我们从不把努尔哈赤,亚历山大,成吉思汗看着侵略者,却视他们为英雄。他们的武力扩张被认为是丰功伟业。有谁还记得起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吗?我们在骨子里依然崇尚征服。此外,战争虽然残酷,并且有高风险,却是一种利用掠夺来增加财富和资源的极有效的方式。因为欲望的驱使,人类的战争即有被动的也有主动的因素。
蚂蚁通过信息激素来识别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这个问题对人类来说并不简单。原始人类认为陌生人即是敌人。戴蒙德曾经描述他在南太平洋的岛上考察时了解到的当地有趣的习俗。两个出去打猎的土著人不期而遇。他们开始警惕地交换信息。如果他们确认对方也认识岛上同一个人,就会相安离开,不然就出手打斗。原始人类通过感性认知来确定人和事物的敌友属性。与自己一起生活的家人和亲属,驯养的动物是友善的,再扩展到同一村落或邻村的的族人和熟人。家,村舍,田地和感知到的环境是安全的。在这之外的任何未知的不确定的人与事物都是凶险的,是斗争的对象。
—写于2024年1月5日(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