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机长的宣读声把迟云州从回忆中拉回来,方知飞机已经进入日本上空。他用手揉揉疲倦的眼睛,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微弱的夕阳,远远地悬在苍茫飘渺的天边,正慢慢下沉。
由于是背着太阳飞行下降,到了东京上空,太阳已经快速落下,夜幕突然降临。从机窗外看,下面已经是一片灯的海洋,高速路上的车灯,蜿蜒犹如一条条火龙在缓慢游动,甚为壮观,是他人生第一次见到。
下了飞机,他和一些其他乘客被接到成田机场一家灯火辉煌的豪华大酒店。穿着蓝色制服的服务员把他带到一个房间。房间仿佛是崭新的,墙壁、床被和洗手间在亮丽的灯光下,色调显得洁白通明,一尘不染。所有这一切,与他曾经在国内所见过的,简直是天壤之别。他在国内买机票时,并不知道要在这酒店过夜,并未要求为此付费,所有一切都应当包括在机票价之内,否则,他肯定不敢住如此豪华的酒店。
”噔噔噔。”有人敲门。他开了门,见一个穿着蓝色酒店制服的日本青年男服务员,端着一盘晚餐。服务员讲着日语,大概以为他是日本人。他听不懂,大概能猜到什么意思,便接过盘子。盘子里是精细的日餐,他的口味还不能适应,但还是吃了。
第二天一早,他便被糊里糊涂地带回机场。
东京时间上午10点,他转乘JAL006次班级飞往美国,经阿拉斯加的安克雷矶入关。从东京到安克雷矶大约五千五百多公里的飞行距离,需要大约八个小时。从安克雷矶到纽约与从东京到安克雷矶的飞行距离和时间差不多。
很快,飞机似乎飞在北极圈边沿的上空。他向窗外望去,只见眼下似白云又似冰雪,茫茫苍苍,虚无缥缈,夕阳悬在遥远的天边,仿佛小了很多,碗口大小,光线柔弱无力,身临此景,似梦似幻,还是人生第一次。他感到孤独,感到寒冷,便把毯子盖在身上,然后拿出日记本,写下以下诗句:
遥飞北极上,残阳殊茫远。
铺云若荒漠,虚渺极四边。
太空孤一身,衣薄高天寒。
故国忽天外,倚窗断肠肝。
他合上日记本,再往窗外望去,已经是漆黑一片。他拉下窗帘,闭上眼睛,希望能睡上一觉,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下一段漫长而又孤独的旅程,然而他的作息时间已经被时差打乱,他睡不着。他
想起青岛大姑和表姐们的亲情招待,想起四姑和表哥表妹的接船送机,想起在国内考学前后所经历的人和事。他感激那些让他终生难忘的亲情,感激让他终生难忘的友情,感激让他终生难忘的所有善良关爱和帮助过他的人。
他更想起第一次认识君婷的时候,想起她因自己的离去流下的数不尽的泪水,还有她那久久不散的愁容。他的眼睛模糊了,他因自己的出国留学辜负了她对他真挚的爱,他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自己,他对不起她,为此,他无限伤心,很想大哭一场......
他想,如果君婷能与自己同行,那该多好啊!然而,残酷的现实是他已经和她天各一方,欲见不能,只有无穷的相思,伴随着不尽哀伤。
他也想起英语班的老师和同学,复习班的老师和同学,想起高考的前前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