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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贾琏 & 平儿

(2023-06-30 18:28:03) 下一个

贾琏 & 平儿

如果王熙凤影射了九千岁魏忠贤,那么作为其“夫妻冤家”的贾琏,自然就是影射魏忠贤在政治上的死敌-杨涟

不过,如同王熙凤形象不单单是影射了魏忠贤,也涵盖了阉党和魏忠贤死后的宦官集团。贾琏的形象里也不单单是杨涟,而是以杨涟为代表的东林六君子(东林七贤),以及东林党中相对正派的一部分人,甚至一些在立场上比较亲近东林的人物。

比如我们前文写元春省亲的时候,贾琏帮助采购,即是影射了在立场上比较亲东林的孙元化、李之藻等人。除此以外,书中还多次写贾琏被派去平安州办差事,以及在林如海病重时陪黛玉回家帮助料理安顿。给人的印象,贾琏在外面还是个比较有办事能力的人。这也对应了东林党里,还是有许多实干派的人物。比如我们前面介绍的孙承宗在辽东经略关宁锦收复失地;比如周起元在江南治水赈灾;比如左光斗在北方兴修水利种植水稻发展农业。

 

关于对东林党在晚明时期所起到的作用,不是一个新鲜的话题,从清初到今天一直都有讨论。

在笔者写这一章时,也读了不少相关文章,发现简单描画和评价东林这一群体不是一件易事。东林最初是一个松散的学会性质的组织,所以东林党没有明确的思想纲领。这就导致后来,东林党在发展的过程当中,逐渐走了样。所以评价东林,在不同的时期可能会有不同的结论。

而且,东林人士作为一个士人群体,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红楼的作者似乎也是为了避免将这一群体标签化、脸谱化,所以分别用邢夫人和贾琏两个形象来影射这样一群人。试图将其中的“君子”的一面与“小人”的一面分开。

邢夫人代表了东林中专注党争、排除异己、贪婪自私的“小人”的一面。而贾琏则代表东林中坚持良知和道德底线,并且务实护国的“君子”的一面。

书中邢夫人的特点很明显,党争给晚明带来的伤害,作者也是借着抄捡大观园来影射和刻画,同时借探春之口既骂了东林也骂了阉党。

有意思的是,对于贾琏,作者也没有把他塑造成一个传统的、或者说经典的“君子”形象,反而是个风流滥淫的纨绔子弟。先是在女儿巧姐出痘疹时与多姑娘私会,而后是在老婆生日宴时与鲍二家的厮混,再后来更是在亲大爷的葬礼上与尤二姐眉来眼去,甚至于在国孝家孝期间停妻再娶。

我们前文说过,红楼中的淫乱之事,大部分并非指向其影射原型的私德,而是暗喻其在政治领域中的操守不高。作者如此写贾琏,或许就是为了体现东林这一群体的争议性,哪怕是被称为“君子”的这部分人,仍旧有许多不堪之处。

先说多姑娘,在很多红楼解读中,多姑娘都被认为是多尔衮的影射原型。不过,历史上无论是魏忠贤还是杨涟,都应该与多尔衮没有什么交集。个人认为多姑娘应该是影射那些没有是非立场,只选择依附于得势的一方的明朝官员。这些人是如果东林能带给自己好处就投东林,如果阉党能带给自己好处就投阉党;乃至后来大顺来了降大顺,大清来了降大清。这种官员,无论在明朝还是其他朝代,可能都是大多数,这也对应了癸酉本里对多姑娘后来的记载。作者安排她“多”,并非与多尔衮有关,其内涵可以参考张飞骂吕布的“三家奴”。需要说明的是,这种人并非是所谓的不涉党争的中立。恰恰相反,他们可能是前一天还明显倾向东林,第二天就转投阉党。这些人政治立场的转变,并非因政治理念的改变,而仅仅是出于利益的考量才依附胜利者的阵营。所以书中作者把多姑娘描写得丑态毕露。

而鲍二家的从身份上看,似乎与多姑娘也差别不大,二人都是贾府下等奴仆的老婆。这两个人物的品质和格调,甚至不如薛蟠找来的云儿。所以贾母会骂贾琏:“成日家偷鸡摸狗,脏的臭的,都拉了你屋里去。为这起淫妇打老婆,又打屋里的人,你还亏是大家子的公子出身,活打了嘴了。

贾母之骂,指依附东林的不都是君子,其中也多有小人。这一点乾隆倒是看得比较明白:那些讲学的东林党,也有正人君子,但形成了门派,就有了门派利益,有利益,就会有小人趋炎附势。所以,小人以东林党自居,其过错仍在东林党,“开门揖盗者,本东林之自取,迄明亡而后已。”即指东林党自己在开门揖盗,吸引小人。(当然乾隆批东林,究其根本,与“君子小人”没太大关系,主要还是为了维护皇权,为了原子化和散沙化知识分子,此是另外的话题。)

红楼作者写多姑娘是厨子“多浑虫”的老婆,又借了鲍二家的姓-“”,似乎引用“君子远庖厨”和“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的两个典,来暗示贾琏的原型虽然名为“东林君子”,但是这些人的所做所为,未必真如君子;他们结交小人最终也受其影响。除了挑起与魏忠贤的争端,其实东林早期与齐楚浙三党也是借着京察互相倾轧。表面上的道德和理想,并不妨碍他们私下的党同伐异。

更有甚者,如“东林七君子”之一的缪昌期,在翰林院当官期间,竟然鸡奸年轻貌美的翰林学士冯铨。东林党人文震孟的儿子文秉在其个人笔记《先拨志始》中这样记载:“翰林冯铨者,涿州人,年少而美,同馆颇狎之,左谕德缪昌期狎之尤甚。铨之父冯盛明为辽阳兵备,因边患望风南奔。铨求援于诸君子甚哀,而曲事昌期更至。”这里这个“狎”当然是委婉的表述,就跟“狎妓”是一个意思。

这段话翻译成白话文就是:“翰林冯铨是河北涿州人,年轻俊美,其他翰林纷纷对他进行性骚扰,左谕德缪昌期干的最过分。冯铨的父亲冯盛明为辽阳兵备,因为辽阳失守而被追究责任。冯铨于是四处哀求东林诸君子救他父亲一命,因此不得不对缪昌期的无礼要求一再顺从。”

此时冯铨才二十岁,而缪昌期已经五十多岁了。冯铨本来在政治上倾向于东林党的,但是被东林“诸君子”如此侮辱,不堪忍受才投靠了魏忠贤。(后来冯铨还因为才能出众当上了内阁首辅,不过没多久就因为贪污腐败而被魏忠贤赶走了,用崔呈秀取代了他。这个细节我们在凤姐篇也有提到过。关于冯铨更多的故事,我们留至鸳鸯篇再讨论。)

红楼作者写贾琏“只离了凤姐便要寻事,独寝了两夜,便十分难熬,便暂将小厮们内有清俊的选来出火。”应该就是影射此事。最初在读到这里,笔者还在疑惑,红楼作者为何要加这样的情节。与多姑娘和鲍二家的厮混,已经足以说明贾琏的不堪,足以刻画其原型在政治上的党同伐异、开门揖盗。直到看到缪昌期这一段,才明白红楼作者在这里不是虚写,而是历史上实有其事。

 

至于说到大名鼎鼎的杨涟弹劾魏忠贤一案,如果按照正史记载中的描述,大约可以表述为:“天启四年(1624)六月,左副都御史杨涟写就上疏,弹劾东厂提督太监魏忠贤二十四大罪。在这篇青史留名的檄文中,杨涟历数了魏忠贤的种种罪恶,从排除异己、陷害忠良、图谋不轨、杀害无辜,可谓世间万象,无所不包,且真实可信,字字见血。”(见《明朝那些事儿》第06部-杨涟)

可是如果多参考一些细节,就会发现事情可能并非如此,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昏君受宦官蒙蔽,最终冤杀忠臣的故事。(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自己去看一下这二十四大罪,可以说非常类似于文革时期的大字报,这里不详细介绍了。)

在杨链抛出了震古烁今的“魏阉二十四大罪”之后,满朝文臣议论纷纷。当时的内阁首辅叶向高也肯定是看到了,在与一群人谈话的时候,对此很是不以为然,说了一句,“忠贤于上前亦时有匡正”,评价这二十四大罪是“言甚忠直而中间未有确信”,就是说魏忠贤也常常匡正皇帝的错误,而且这些罪状大部分没证据属于道听途说。然后,叶向高说杨链这样弹劾魏忠贤,怕是以后再不好找这么小心谨慎侍候皇上左右的人了(“若大洪流行,今后恐难再得此小心谨慎者侍上左右矣”)。说这话时,具体在座的都有谁不得而知,但其中有一位就是缪昌期,(就是羞辱冯铨的那个缪昌期,)听完叶首辅的话,当时就跳起来说“是谁用这些话来欺骗老师,应该拉出去砍了”,叶向高当时就阴沉着脸转身出去了。有此可见,当时的东林党在魏忠贤的事情上,已经容不得任何反对意见了。【《先拨志始》记载:当应山疏初上,福清大不以为然,谓:“忠贤于上前亦时有匡正。一日有飞鸟入宫,上乘梯手攫之,忠贤挽上衣阻之不得升。有小珰,偶赐绯,忠贤叱之曰:‘此非汝分’,虽赐,不许穿。其认真如此。若大洪流行,今后恐难再得此小心谨慎者侍上左右矣。”澄江在座,正色曰:“谁为此言以欺老师,可斩也!”福清色变,不乐而出。

天启看到这篇奏疏后,也认为这些都是无根蔓词,觉得后宫的事你们外臣是不可能了解的,你们的行为是想孤立我,于是对杨涟的奏疏全盘否认。【杨疏上,上震怒,传谕内阁:杨涟本内妄论诸款,俱系无根蔓词。内论中宫皇贵妃并裕妃事情,乃宫壶严密,况无指实,外廷何由透知?逞臆猜忖,屡屡屏逐左右,使朕孤立于上。朕自嗣位以来,日夕兢兢,谨守我祖宗成法,惟恐失坠。近年所行,不过申明旧典,未敢过行一事。其祖宗法度,十分未行其二三。杨涟曾被论劾,托病回籍,骤升今职。不思洁己,妄指宫禁,欺侮朕躬,屏逐左右,姑不深究。以后敢有尾论的,国法宪典仍存,绝不姑息,拟旨来。阁臣润饰以进,旨下九卿科道。

杨涟上疏的事件,在叶向高看来,完全是对现实政治缺乏了解的感情冲动,必然导致内廷与外廷的对立,使他这个内阁首辅丧失主导权,而陷入被动尴尬的境地。更为令人恼火的是,上疏前,杨涟曾和好几个人商量,却不向他这个首辅打声招呼。既然他们不信任自己,那他何必把自己政治生命和他们拴在一起。于是,叶向高干脆在家抱病,装作不知。这时,杨涟扛不住了,带领一帮官员,来到叶向高府邸,慷慨激昂、陈说大义,恳求叶向高面奏皇上,铲除魏忠贤。叶向高虽然对杨涟不满,但身为首辅,终究不能不说话,只好勉为其难充当调停角色,用叶向高的说法是: 杨托人强余力攻忠贤余不得已具揭。可见当时,叶向高已经有了点被杨涟他们道德绑架的味道。

于是内阁大臣联合上奏一本,叶向高第一个署名。疏文盛赞魏忠贤忠诚勤劳,然后笔锋一转,建议皇上安排魏忠贤归养私第,“远势避嫌”。如果在东林党人发难前,魏忠贤看了此疏多半不会在意,可是如今见了便立即认定叶向高是同杨涟一伙,想要置自己与死地。于是先发难去找叶向高的麻烦,最终使得叶至仕还乡。叶向高走后,魏忠贤要做的事情,无人可以阻挡,以忠君报国相标榜的东林党人,成为他刀下的鱼肉,任其宰割。天启五年(1625年),杨涟、左光斗等六君子罹难诏狱。

红楼中的凤姐泼醋、贾琏持剑而追、平儿无端受牵累,应该就是影射这段:杨涟弹劾魏忠贤、最终反而是自己吃了亏、连带着害了叶向高至仕还乡的历史。

第四十四回中,贾琏凤姐平儿三人和解后从贾母处回去,“至房中,凤姐儿见无人,方说道:“我怎么像个阎王,又像夜叉?那淫妇咒我死,你也帮着咒。我千日不好,也有一日好。可怜我熬的连个淫妇也不如了,我还有什么脸来过这日子?”说着又哭了。贾琏道:“你还不足?你细想想,昨儿谁的不是多?”这里有脂批:妙!不敢自说没不是,只论多少,懦夫来看。

可见从红楼作者的视角,虽然借机把事情闹大的是凤姐做得太过分,整个事情发展到最后也是魏忠贤手段过于狠辣。可是算起来还是贾琏的过错在先。而贾母王夫人的态度,也基本代表了天启帝的态度。

 

这里值得一说的是平儿的原型。在细读这段历史之前,我一直在阉党甚至宦官里找平儿的影射对象。但是,从这一段历史来看,平儿的原型应该是叶向高

首先,叶向高并非东林党人,至少不是典型的东林党。对他更合理的定位应该是,东林党人的同情者和支持者。他的治国理念与激进的东林党人大不相同,他喜欢和衷共济,把调停奉为原则,平时总是用他那一套的柔术化解各派人物矛盾。这一点非常符合平儿在书中的人设,第六十二回中平儿出来吩咐林之孝家的道:“大事化为小事,小事化为没事,方是兴旺之家。若得不了一点子小事,便扬铃打鼓的乱折腾起来,不成道理。

兴儿论到平儿也说:“他倒背着奶奶常作些个好事。小的们凡有了不是,奶奶是容不过的,只求求他去就完了。”叶向高事奉年幼的天启时,多次谏言上疏,为得罪天启和魏忠贤的官员求情:给事中章允儒请求减少上供的袍服,太监激皇帝发怒,命令廷杖章允儒,叶向高两次上疏营救,于是改为剥夺章允儒俸禄一年;有御史帅众指责宫廷事务,太监请求皇帝把他派往外地,因为叶向高的营救而得以幸免;给事中傅魁营救王纪,皇上将要把他贬职流放,也因为叶向高替他说话,只是剥夺了他的俸禄;给事中陈良训上疏指责有权势的太监,魏忠贤摘取奏疏中“国家命运将要终结”的话,命令将他下狱穷追教唆之人,叶向高以辞职相争,最终还是只剥夺陈良训的俸禄而已。

第六十一回,平儿劝凤姐:“得放手时须放手,什么大不了的事,乐得不施恩呢。…况且自己又三灾八难的,好容易怀了一个哥儿,到了六七个月还掉了,焉知不是素日操劳太过,气恼伤着的。如今乘早儿见一半不见一半的,也倒罢了。” 对应历史上东林党官员文震孟得罪魏忠贤,魏忠贤欲加害文震孟。叶向高听到消息,找到魏忠贤,轻声说:“文震孟乃文天祥后裔。文丞相节义千秋,祠庙遍布各地,公公此举,恐遭天谴。”魏忠贤虽然蛮横,但很迷信,听叶向高这么一说,不禁悚然,立马收手。文震孟拜叶向高所赐,躲过这一劫。

可以说在杨涟发难魏忠贤之前,叶向高非常努力的在调节阉党和东林甚至和其他文官的矛盾。而正是因为杨涟弹劾魏忠贤的二十四大罪,使得叶向高无故受牵连,甚至可以说是阉党、东林两面不讨好。一如平儿夹在凤姐与贾琏当中的处境。

此外,如同贾琏、凤姐并非一一对应杨涟与魏忠贤,平儿的影射也并非只有叶向高。参考癸酉本中平儿的结局,以及在后文十分维护和帮助探春的细节,平儿的形象里应该还有刘宗周的影子。当然平儿这个形象,也可能涵盖了更多的忠于大明、且立场上相对中立的一些人物。

 

回到贾琏的话题。作者除了写贾琏有办事能力却风流滥情,也写了其良心未泯,坚守道德底线的一面。

在贾赦要强买石呆子的古扇子的事情上,贾琏因为没有像雨村那样为难石呆子,没有强取豪夺,所以白忙活好久贾赦的事也没办成,最后还为此挨了一顿打。在写贾赦篇的时候,我们分析过,贾赦抢石呆子的扇子,是在影射明末藩王属地的土地兼并问题。贾赦的原型,是以福王朱常洵为代表的朱姓藩王。

对应的是,东林党看到当时社会矛盾激化的部分原因,是土地兼并和赋役不均,因而他们很努力的反对大地主集团侵占田土,横行乡里。如周嘉谟在巡抚云南时,曾劾治黔国公沐昌祚侵占民田八千馀顷;明神宗曾赐福王四万顷土地,叶向高、李邦华、孙慎行等上疏坚决反对,最后迫使福王占田不足二万顷。

 

如果对比贾琏和凤姐这两个角色在红楼中的作用。看得出,作者还是认为凤姐的管理能力更胜一筹。贾琏虽然没有贪污舞弊的劣迹,但是也没有什么有效的作为来帮助困顿中的贾府。就如明人所说, 东林人士虽然清廉,但“讥论高而事功疏”, “持论甚高而于筹虏制寇率无实着。”

 

其实纵观全书,可以看到,红楼作者的很多思想是受东林学派的影响。但是从作者刻画贾琏和邢夫人,又可以看出作者对东林党这个群体多有不屑,甚至对于所谓的东林君子也不全认同其作为。

明亡后,明遗中的东林遗孤和东林后人,痛定思痛, 对东林人士也有不少批评指陈,如夏允彝说东林与非东林一样“疑其为异也, 必操戈攻之”, “异己者虽清必驱除, 附己者虽秽……悉多容纳”, “东林中亦多败类, 攻东林者间亦有清操独立之人”;吴暄山所谓“南党固多小人, 东林岂尽君子”;清初《明史》撰稿者朱彝尊所谓“究之东林多君子, 而不皆君子, 异乎东林者亦不皆小人。”

这种反思或许就解释了,为何红楼作者尽管认同东林学派的部分思想,却对其中各色人物的行为,不加掩饰的斥责和鄙夷;同样也解释了,(如我们在序言中所述的,)红楼作者所表现出的无力感的来源。

作者看得到明朝亡于制度,看得到只有改变这种外儒内法的君主独裁,中国才有可能走出治乱循环,但是却看不到改变的出路在哪里。这些顶尖的知识分子在那个时代,能想到的只有复古、只有诉诸道德的经时济世。可是,与此同时却眼睁睁得看到,有着这样理想的政客们,最终也只能陷入丑陋的党争并且与小人为伍,甚至常常自身也堕入小人的行径。这可以说是中国儒家知识分子的一个死局。

 

最后说说一个到现在也还在讨论不休的话题:明亡究竟是亡于阉党、还是亡于东林、还是亡于党争。

从红楼作者对王熙凤、贾琏、邢夫人的描述来看,作者显然是认同党争给明王朝带来了极大的伤害,而这其中,东林应该比阉党要负更大的责任。

 

【注:明亡的话题太大,本文无意驾驭和展开讨论如此庞大的题目。不过笔者还是想简单说一下自己的看法和立场:明亡既不是亡于阉党,也不是亡于东林。党争也不是明亡的根本原因。因为党争和明亡都只是结果,是制度缺陷所带来的注定的结果。同样,明亡既不是始于万历,也不是始于嘉靖,如果要追溯,明末出现的问题,大部分在朱元璋朱棣时期就已经埋下种子。所以指望阉党或者东林挽救大明或者对明亡负责,根本就是个伪命题。说到底,这还是个“权力只对权力的来源负责”的古老话题,只不过当时的中国知识分子并不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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