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喜欢谭咏麟的这首歌:爱在深秋。
一年四季当中,确实也最喜欢秋天。这种印记是童年烙下的,究其原因,应该是由于玩和吃。
儿时印象最深的游戏是玩蛐蛐。蛐蛐寿命很短,只有一秋:八月中成虫,到了十月底就已到了生命尽头。八月中下旬的初秋,正是玩蛐蛐的最好时节。这个时段仍在放暑假,那些年不抓学习,所以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于玩蛐蛐上。
我们的家属院地处西安北边的城乡结合部,学校的后墙外就是菜地;再往北走几里路,大片的庄稼地映入眼帘。菜地玉米地是捉蛐蛐的最佳场所:饿了,直接摘茄子大辣子充饥;嫩玉米杆似甘蔗,甜津止渴。
一次在菜地戏耍,遭遇农民的呵斥。我们几个一边躲闪着继续拔菜,一边嘴里嚷嚷出言不逊。愤怒的农民一路狂追。邻居的小弟弟荒不择路,径直跑回家里,被堵个正着,结果我们都被一顿胖揍。我当时哭得很伤心,不是由于身上痛,而是心里痛:蛐蛐罐都被父亲扔掉了!
每次外出得到的战利品,回到家都要精心挑选一番。让蛐蛐们相互肉搏,淘汰掉战斗力差的;留下的都是个头大,好战的蛐蛐,把它们养在罐里;并根据战绩,分别授衔:大将,二将,三将......。
手握战斗力超强的悍将,就会外出叫阵。自己捧着蛐蛐罐走在中间,两侧有小保镖簇拥着,在家属大院里巡视。不服气的孩子就会截住去路,端来他的蛐蛐进行挑战。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看到自己的宝贝蛐蛐一声胜利者的长鸣,得意地一笑,端上罐子,继续游历。如若打遍全院无敌手,就被众人冠以‘全院大将’!
对玩蛐蛐确实可称得上‘酷爱’,并有许多研究心得,以后有时间单独写文详述。
九、十月份是瓜果飘香的季节。但那时的大部分平民家里,经济拮据,只能偶尔买点尝个鲜。但孩子们有自己的办法,在附近的工厂里捡点废铜烂铁牛皮纸,去废品收购站换来几分钱,到学校门口的私人小摊上买山货:酸枣、柿子皮、拐枣。这些野生水果便宜,论杯买,一分钱一小茶杯。‘拐枣’或是‘怪枣’只是音译,确切的名字不知道,后来也很少见了。形状像卷曲的蚯蚓,掐掉两头花椒般的豆豆,就可以放到嘴里吃了,嚼起来甘甜甘甜的。
改革开放以后,西安周边的许多县都成了水果基地,所以到了秋天,市场的水果更是应有尽有:苹果、梨、大枣、猕猴桃、石榴、柿子等等。北美这边的石榴和柿子很贵,也很少见。小学时去附近的长安县学农,农舍里几乎家家都有柿子树。秋风一吹,满院子滚的都是。当地人基本不吃,都用来酿醋了。
最喜欢的一种水果叫‘火晶’柿子。这种柿子是秦岭的山货,在外地很难看到,因不易保存运输。它比普通柿子小很多,比杏子略大;软软的,皮很容易剥;‘唏溜’一声,一口下肚,甜美无比。印象中它的售价:一分钱一个,保持了很多年。
读研时,每月有了几十元的助学金,就时常去买柿子。吃罢,满手满嘴都是粘糊糊的,每当这时,不禁联想起童年的趣事。一大群孩子围住卖柿子的,两个孩子挑挑捡捡,佯装要买;其余的相互打掩护,伺机顺几个,装进裤兜里。对付这帮顽皮的孩子,卖柿子的也有良策:照着鼓鼓囔囔的裤兜,用巴掌拍。眼见粘粘的液体渗出,人脏并获。
前几年回国探亲,大多选择十月中下旬。大姐夫知道我好那一口。就专门开车进山,为我摘柿子;常常人还没到家,柿子已经先送到了。两大箱子柿子,分几层摆放,层与层之间用硬纸板隔开,整整齐齐的。在家二十天,每天吃十个,几百个柿子总也吃不完,慢慢地开始坏了。感紧往外送,谁来看我,走时就带一些回去。不过她们常常是过几天把做好的柿子饼送了回来。
姐夫八十了,走起路来依然一阵风,常常开车带着一群老哥们进山潇洒。他颇为得意地告诉我,他有自制的专门工具来采摘高高树上的柿子:长长的竿子伸向枝头,一勾,一扭,果物乖乖地掉进袋子中。我总也想像不出这实际的场景。下次回国,一定随姐夫一道进山,亲自操作一把。
说到回国,一阵浓浓的乡愁袭来:由于疫情,已经四年没有回去了。父亲是2020年秋天走的,未能回去奔丧,终身遗憾。争取明年回去一趟吧,时间当然还是选择深秋。祭奠祭奠双亲,母亲的祭日也在秋冬之交。
枫雪,请查悄悄话,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