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想妈妈了!
13年11月初的一个星期六早晨,打电话给国内。父亲说,母亲住院了。他们老两口几天前出门散步,刚上过街天桥,母亲突然捂着胸口,坐在了地上······。急忙叫来家人和救护车,送到了医院。现在情况基本稳定。通完电话,心里有些发堵。要不要回去一趟呢?一边想着,一边搬出两部梯子,通过车库,上了二层房顶。冬天到了,房屋也需要保养。眼睛盯着瓦片,检查是否有破损,脑子里仍想着母亲住院的事。忽感一阵晕眩,赶忙坐下来。抬头看看天,依然灰蒙蒙的;环顾四周,被寒雨秋风削去大部分叶子的树木,稀稀疏疏地立在那儿,失去了往日的鲜活。心中陡然一紧,“还是应该回去”,猛然起身,下了屋顶。
开车去COSCO拍了照片,然后去天马旅行社询问签证事宜。自己去签证中心,需要一周时间;旅行社代办,需要两周时间。“两周时间太长了”,万一有事,护照压到那儿,取不出来,就被动了。回到家,先填好了申请表。每天打电话给父亲,了解情况,母亲的身体状况似乎一天天好起来。又过了一周,妹妹传过来一张她同母亲的合影,并说,准备几天后出院。站在住院楼前的花坛边,老人的气色看上去不错。不用急着回去了,紧绷着的心终于松驰下来。
11月21日晨5点,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话筒那边传来大嫂哽咽的声音:妈过世了!听罢,坐在床沿,呆呆发愣,脑子里一片空白。妻轻轻推了推我:想想下来的事。“马上回国”,急忙找出空白签证申请表,帮妻填写起来。妹妹、外甥先后打来电话:火化、追悼会、墓地等后事都在准备中,如果来不及,就不用回来了。我只是简洁地回答:等着我。朋友载着妻到单位请假,然后去照相;我上高速直奔签证中心。特急签证,头天上午交材料,第二天取护照。11点排到窗口,递上只缺少妻照片的全部资料。办好所有手续,工作人员和蔼地告知:照片必须12点前送到。不时打电话,了解妻的进程:刚照完像,等着照片;照片取到,已上路;高速路上堵车······。我着急地在签证大厅里来回踱步。11:45,妻满头大汗地冲上楼来······。
上网订机票,正要下单,妻单位的同事打来电话:天宝旅游几分钟前推出明天飞北京的特价机票。赶紧再出门。晚9:30,看到国内同学发来的邮件:北京到西安的机票已订好,请查收。回程终于确定了!22日早上,师弟帮忙去取签过证的护照;我去单位办请假、工作交接事宜。回到家,妻已将行李准备好。匆匆吃点东西,坐上师弟的车直奔机场。
回到西安的家中,已是24日凌晨一点。一进家门,直奔设着灵堂的房间,跪在母亲的遗像前,放声大哭。妻一边哭,一边喃喃着:妈,我们对不起您!凌晨三点,躺到床上,距离母亲过世整整57个小时了。辗转反侧睡不着,母亲的音容笑貌不时在眼前浮现。
小时候淘气,常惹母亲生气。有时因要求未满足,能在地上躺2小时。上到初三,意识到了生活的艰辛,父母的不易。一向嘻嘻哈哈的我,像是变了个人:沉默寡言,上课从不发言,课后也从不问老师问题。除了班主任,其他任课老师没人认识我。高考发榜,以远高于重点大学录取分数线的成绩入围,在学习氛围很差的环境中脱颖而出(三年后母校的高中部被撤销)。听到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交口称赞,母亲脸上的笑容明显增多。那时想法很简单,就是为父母增光,上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都无所谓。
2009年,出国九年后,第一次回去探亲。到西安后的第二天,陪母亲去买报纸。报亭的老大爷上下打量着我,道:从加拿大回来了。他看我满脸疑惑,接着说:老太太每天都到我这儿念叨。母亲此时紧攥着我的手,满脸幸福的神情,小鸟依人般偎着我。那一刻,眼泪差点掉下来。父亲说,近来母亲痴呆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语言功能退化明显。得知我要回国的消息,一向寡言的母亲突然高调起来,逢人便说:我儿子要回来了,我儿子要从加拿大回来了。但您离世的那一刻,儿子却没能回来!
天放亮了,晨曦透过窗帘撒进屋内。索性披衣起身,拧开台灯,找出纸笔。三阕如梦令一气呵成:
如梦令·悼慈母
惊诧近来多雾,云低阴雨不住。
噩耗似炸雷,慈母突然仙故。
残酷,残酷,亲人泪水如注。
出身书香门户,熟读诸子名著。
善待每一人,品格众人刮目。
领悟,领悟,后辈终生财富。
人生本站落幕,灵魂来世超度。
好人有善报,上苍定会庇护。
遥祝,遥祝,走好天堂之路!
向救死扶伤、造福人类的傅阿敏医生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