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起初只对前一句有体会。生在西安,长在西安;上大学、读研、工作仍在西安;家人、亲戚几乎全在西安。生活虽平平淡淡,但也顺风顺水。离开家,就一猛子扎到了万里之外的西半球。在异国他乡,真切地领悟到了后一句话的真谛。
刚到加拿大,常听到周围的新移民抱怨:举目无亲,事事艰难。我还真没这种感觉。一下飞机,就有两位朋友来接机。住在downtown 的朋友家里,他们每天外出工作、学习;我们一家三口一连数日在屋里昏睡、倒时差。到北约克的朋友家小住两日后,另一朋友开车过来,把我们接到他们在哈密尔顿的家中。在朋友以及他们的邻居---一对热心北京夫妇的帮助下,我们顺利办妥诸多手续:女儿入学、牛奶金,成人语言班注册,工卡、健康卡、驾照笔试等等。数日后,我和太太兵分两路,踏上打工征程。又过两周,搞定租房事宜,才想起赴加国的全部家当------七个大行李箱,尚在多伦多的朋友家中。电话遥控,指挥两位朋友:一位联系租车,负责搬家;另一位采买配件,安装电脑。中国和加拿大使用的电压不同,出来前,国内搞计算机的朋友帮忙卸掉机箱,拆成散件。这边学电子的朋友,买一机箱,组装回来,并送上一台、路边遗弃、经他手修好的显示器。租来的房子很快被朋友送的、路边捡的各种家具充满,加拿大的新家像模像样地建成了!
随后我和太太进入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紧张而又充实的时段,晚上、周末常常不在家。那时女儿不满十二岁,加拿大法律规定,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能独自在家。起初朋友帮忙照看;朋友搬走后,师兄的大女儿到家里陪伴。新移民开始大多没车,步行或骑自行车去超市。一位同学,刚考过驾照,就晃晃悠悠开着辆二手车,载着我们去买菜。一次在去超市的路上,撞倒了行人。急忙送去医院,幸亏无大碍,现在想来都后怕。我和太太完成学业后,开始着手找工作。朋友们提供各种资讯、帮忙递简历、写推荐信。我从哈密尔顿到密西沙加的两次面试,都是同学的老公,查好地址,车接车送。我当时不会开车,对密市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由于有“贵人“相助,新移民最棘手的工作问题,我们并未费太多的周折。
有了工作,需要买车。开修理行的朋友“淘”到仅500元、状况还不错的二手车。全面检查、稍加修理、办好牌照,他的太太从多伦多送到我哈密尔顿的家中。随后两年多的使用,并未投入额外的修理费。在决定以旧换新、准备取新车的前夕,我不小心追尾。它不算宝贵、但却很适用的“性命”,被我断送。买房的过程更具戏剧性。一朋友约经纪看房,拉我们同去。了解情况后,经纪觉得朋友没甚希望,我们倒是她潜在的客户。之后不断电话、发邮件联系。当时我们俩刚工作,没有积蓄,尚未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架不住她的穷追猛打,迷迷瞪瞪上了道。她问:“打算买什么价位的房子?”我回答:“不知道。”经银行评估,确定最高能买28万的房子。经纪又问:“7万元的首付,有吗?”回答:“不够,差5万,准备找朋友借。”从经纪惊讶的眼神中,我读出了她心中的潜台词:“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能借到这么多钱?”5万加元,在那个时候,对都是工薪阶层的新移民朋友来说,确实不是小数目。而且大家也都面临着买车、买房、孩子上学等现实问题。晚上一通电话,几个朋友全都给了肯定、明确的答复。结果买到的房子,最终价位不到20万。钱还借多了!只好婉言谢绝有些朋友的好意。搬家前,几个朋友帮着把房子上上下下粉刷一新;搬进去不久,师弟又帮着铺了新地板。在加拿大,真正拥有了自己的房子!五年后,受周围同事的影响,跟风换房。这边换房,有个挠头事:先买房?还是先卖房?先买房:原房子卖不出去,负担两边房贷,经济压力大,容易出现“贱卖“;先卖房:新房子一时买不进来,没地方住,着急上火,容易出现”高买“。很难刚好无缝对接。我们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将现房放入市场,遇到合适买家,出手。人搬进朋友家中住,家当打包放入她的车库,然后不慌不忙地看房。在朋友家借宿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同她的儿子下棋、打游戏、看电视,甚是惬意。房子买到手后,不用搬家公司,几个朋友开着各自的面包车,三下五除二将东西搬入新家。
随后房屋的装修,朋友们更是给与了极大的帮助。特别是师弟,他勤快、能干,家中的有些改造工程,原本没有列入计划,他硬”逼着“上马。这套房是前后院较大的老式建筑,根据当时的规范,室内外所有的电线,用的都是铝线。与现在通用的铜线相比,铝线容易发热,所以房屋保险高一些。老房换线比新房布线要麻烦得多,装修公司一般都不愿意干。已考取电工执照的师弟,多次自告奋勇,提出义务为我们换线。考虑再三,婉言谢绝。一个周六的早上,急促的电话铃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话筒那端传来师弟的声音:“想了几天,觉得你房屋的线还是应该换,电线已经替你买了,我现在开车过去”。如此热情,无法再拒绝。赶紧起床,收拾地方,准备开工。工程确实宏大,两期工程下来,共在天花板、墙上开了约150个、直径10厘米的孔。从孔中抽出旧线,穿进新线。电线需从地下室穿过一层、二层,经过阁楼,再穿回各个房间。太阳的暴晒,使阁楼内的温度超过40度,又热又闷。布线完毕,从上面下来,满头大汗、全身沾满保温棉的师弟,冲向屋外,大口吸着新鲜空气。
朋友们的援手触及到我们生活的各个层面。2014年,女儿入围多伦多华裔小姐十强。临近决赛,电视台组织的各类训练、活动越来越密集。有时前一天的训练晚上11点多才结束,第二天一大早又要赶另一场。而且地点离家很远,单程就有60公里。正在多大读研、功课繁重的女儿愁容满面。我安慰她:“别担心,向高阿姨求援”。于是女儿住进朋友家,他们夫妇,一个晚上接,一个早上送,难题迎刃而解。太太有次不慎肩膀拉伤,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来探望的人,一拨接一拨。朋友的妈妈推着婴儿车,带着不满周岁的外孙,送来亲手做的粉蒸肉,在异邦感受到母亲般的关爱,太太热泪盈眶。甚至在一些娱乐活动中,也能领略到友情的暖风扑面。一同事酷爱高尔夫球,极力鼓动我参与其中。他请我打球、吃饭,然后送上球杆、背包、小车等全套高尔夫装备。并不断转发有关这方面的学习资料。起初,受他的热情感染,刻苦练习。中间由于买房、卖房,致使打球中断,之后再没捡起来。现在每到车库,看到布满灰尘的那套高尔夫设备,心中总觉愧疚,对不起哥们的盛情。
一晃出国二十多年了,每次回去探亲,亲朋好友总关心我在这边的境况。“国内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曾在回复同学的信中,这样描述在加拿大的生活:
有车,虽不高档,但能出门代步;
有房,虽不豪华,但能遮风挡雨。
太太,不算漂亮,但很贤惠;
女儿,不算聪明,但挺漂亮。
工作,差强人意,但有众多关系融洽的同事相伴。
物质上难言富有,但精神上颇为满足。
每当遇到困难、碰到难题,在新朋老友的帮助下,总能淌过险滩、涉过激流,顺利到达彼岸。
沿着人生正常的轨道,慢慢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行着。
春节快到了,真诚的祝福送给朋友们:春节快乐,万事如意!感谢一路相伴、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