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我们的小飞机在云层底下颠簸了大概2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了马尔乌波利。 马尔乌波利也称为马尔乌波尔,在2022年的俄乌战争中名声大噪,是目前被俄罗斯占领的乌东领土的一部分。它曾是前苏联时期的一个重要的工业和港口城市,是顿涅茨克州的重要工业中心。其港口也是亚速海最大的港口,直通黑海。 但苏联解体以及乌克兰独立后,马尔乌波利的经济地位一落千长,大批工厂被迫关门或者转型,加上腐败滋生,整个城市的经济和生活水平当时都处于最为困难的时期,社会治安比俄罗斯还差。
不出意外,我在进海关的时候就被要求清点所申报的美金,但因为我的大行李存放在莫斯科,所以他们没有什么办法引开我的注意力,只能当面清点完毕后,全数奉还,没有损失。 老孔拿着俄罗斯护照就没有被要求清点美金,比我很早就出了海关。这里的天气比莫斯科暖和多了,一是地理位置靠南,二是接近黑海,有暖流经过。出了机场,阳光明媚,秋高气爽。老孔在城里定了一个当地最好的酒店,因为他说只有住高级酒店,安全才有保障。 机场抵达大厅里到处都是拉活的的士司机。 老孔说不能坐他们的车,上了车就狮子大张口,既不安全,也不便宜。我们到了出口上了一辆挂牌计程车,但老孔和司机在那里叽叽咕咕,俄语我听不懂,估计是在讨价还价。过了一会儿,司机开车,应该是成交了。 等我们到了酒店,老孔付了车费,却没有要发票就下了车。我问他如果没有发票,我们回去如何报销。他说这里的计程车司机根本不给发票的,如果我需要有发票,他可以用钾肥公司的名义开一张给我,并给我写个证明信。我心理忐忑,不知道回去如何和财务交代报销。谁知后来部门领导啥都没问,大笔一挥,全给我报了,原来他早就知道在俄罗斯和乌克兰,很多收费都拿不到发票,见怪不怪了。
我们入住的酒店离海边不远,从房间里可以看到远处的亚速海,因为是内海,海水浅蓝,风平浪静。 酒店的建筑和房间的装修与莫斯科不同,更接近于西欧的风格,色调活泼轻松,很让人放松。 我们在酒店一楼的餐厅吃的午饭。我印象最深的一道菜是俄式炸肉串,服务员端着一锅热油到我们桌上,当着我们的面把穿在铁签上,指头粗细的猪肉块放入油中,炸到金黄的时候上盘。撒上粗盐和胡椒,外酥里嫩,满嘴油香。乌克兰的猪肉世界闻名,乌克兰大白猪在中国家喻户晓。此次亲自体验,名不虚传。 此外就是酸面包,实在是让我欲罢不能。这些面包都是饭店刚烤出来的,酸咸适度,别有一般风味。而且吃完一盘,服务员马上免费再续一盘,直到吃不下为止。
吃饱喝足后,当地的货代已经到酒店大堂等我们。货代公司负责安排装货事宜。 我们公司租用的中远的货船已经到港,所订购的钾肥也已经有大概一半抵达码头。我们的工作是去码头检视一下到港的钾肥以及和船方确认装船和航运细节。 货代的经理俄文英文都十分流利,估计30多岁,身材高达健硕。 我们上了他的座驾,是一辆丰田皇冠白色轿车,老孔十分羡慕。大概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码头。 货代经理先是带着我们去了货场,看到长长一列车的红色散装钾肥已经停靠在车站,等待卸货。我怕了照片并取了些样品准给带回公司化验。 这基本上就算完成了我此次出国的主要任务,亲眼见到货物实实在在地到了装货港。 随后我们在货代的陪同下,上了货船。船下有边防守卫,要检查过我们的护照才允许登船。 这是我第一次登上大型货船。这是一艘5000吨级的货船,专门用于承运散货,比方说化肥,矿石或者粮食。货船前段有3个货舱,后段有一个货舱,中间是3层高的船舱,包括驾驶台和船员宿舍。 我们去了第三层的会议室,船长等人已经在那里等候。 在异国他乡,见到同胞,我还是很激动的。握手寒暄后,船长分别介绍船上的领导,有政委,有大副,有轮机长,后来才知道船员都把轮机长称为大鬼,还有二鬼和三鬼。 船长是山东人,口音很重,50多岁,皮肤黝黑。 他说马尔乌波利是他们在国外的最后一站,拉上我们的货后就可以回国轮休了。 他们每次出海大概要航行半年左右,差不多绕地球一圈才能回国,虽然收入高,但也非常辛苦,甚至要出生入死,实属不易。 我们在船上确认了计划装货时间,预计离港时间,核对了提单和单据模版。随后大副领着我们参观货船。这艘船船龄大概20年了,甲板上锈迹斑斑。货舱的舱盖通过液压机缓缓打开,漏出一个巨大的货舱,每个货舱可以装1000吨左右的散货。 我们的钾肥从火车上卸到传输带上,然后直接输送到货舱。 大副说从马尔乌波利航行回国大概要30天左右,要不是因为要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可以快好几天。他们要在博斯普鲁斯海峡排队等三四天才能通过。可见黑海是个很尴尬的内海,进出大洋的咽喉要地控制在土耳其人手里。 难怪历史上俄罗斯和奥斯曼帝国为了这个海峡的控制权征战不断。到今天也没有得手。
参观完毕后,我们和大副道别下船。 货代经理非要晚上宴请我和老孔,盛情难却。我们去了一家海边的餐馆,大部分都是我叫不上名字的海鲜,唯一留有印象的是鱼子酱,沾到面包上那叫一个鲜。 席间,少不了老孔喜爱的伏特加,我也喝了小半杯,老孔和货代就放飞了,到最后舌头都捋不清了。 我以为吃完饭可以回酒店了。谁知道,货代非要带着我和老孔去了不远的一家桑拿浴室。那时候已近半夜,浴室空无一人,就我们三个。老孔和货代蒸着桑拿,手里还捧着酒杯,我都担心他们会不会出事。 谁知道一出汗,酒醒了不少,他们没有大醉,反而渐渐恢复了常态。看样子这个桑拿还可以醒酒,但如果有高血压和心脏病,估计这么搞会要了命。 就这么折腾到凌晨,我和老孔才回到酒店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