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外读书去,不忘姐弟情。
常思生活苦,往住不安宁。
史维华早饭后,去大王庄看望二姐,在一个水塘边上看到了高中同班同学徐兆登,他正在那里放羊,便连忙走过去招呼道:“兆登,你好!”
徐兆登一回头,见是史维华,便连忙迎上来说:“你老兄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我去二姐家,从这里经过。去年听说你在小学做教师,现在怎么得闲在这里放羊?”
“现在国家经济困难,号召撤并机构,减少工作人员,结果我们村小学也被撤并了,几个老师也就回家了。”徐兆登说得很平静。
“真是可惜啊!怎么一到你烧香,菩萨就掉腚了。”
史维华为其惋惜,这里包含着当年高考前夕,徐兆登被查出肺病,未能参加高考,而第二年高校招生大压缩,兆登又未能考上。
“没有什么可惜的。现在人家说:三级工,不如农民一担葱。何况,我们这些代课教师连三级工都不到,工资还不能按时发放。不干就不干吧,种地一样能够生活。”徐兆登微笑着说。
史维华见老同学对这并不当一回事,便转过话题问:“你现在身体完全好了吧?”
“早好了,你看这农林,这六塘河,没有污染,空气多好啊!虽然吃的不算好,但新鲜空气好,很养肺哩!”兆登显得很乐观,维华听了,也就放心了。他便告辞老同学,往二姐家走去。
二姐见弟弟来了,十分高兴,忙到树上摘了几个桃子,洗洗干净,送到弟弟手上。维华忙说:“二姐,你坐下歇歇,说说话。”
二姐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老公公死得早,老婆婆人又拐,婆媳关系处得不好,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弟弟,都在一起生活。尤其是那个小弟弟,调皮捣蛋,上树爬墙头,一天到晚不停手,不停脚,就是不肯上学读书。有婆婆在,二姐也不敢深说。
二姐家已经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芳芳,已经四岁,小女儿花花,才一岁,刚会走路。二姐把两个女儿喊到跟前,指着维华说:“这是舅舅,快喊。”
芳芳望一望,连忙喊声“大舅”,她已见过舅舅三次了,并不害怕。花花小,也不会说话,只是愣愣地望着,有些怕生人,连忙往妈妈身边躲。维华见了,把芳芳拉到身边。又招呼花花,她吓得连忙趴到母亲怀里了,把脸埋在母亲的衣襟里。二姐说:“这是个小胆鬼。”
维华从身上掏出一把糖来,放几块在芳芳手里,又递几块给花花。花花虽然听说大舅给糖吃,但还是不敢抬头。
午饭时,全家围坐在一张大桌子边。二姐为了招待弟弟,使了全部的力量,炒了几个鸡蛋,又做了一盘豆腐炒丝瓜,烧了一盘白菜粉条,还有一盘韭菜炒小虾。二姐夫又拿了一瓶当地烧的白芋干酒。吃饭之间大家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又都碰碰杯,喝了一点酒。姐夫和他的二弟酒量都不小。只是维华一喝酒就上脸,两杯下肚就头晕了。二姐见小弟满脸通红,忙叫姐夫不要再让维华喝了。
二姐婆婆也说:“看来大舅不会喝酒,你们也别派了。”
二姐夫的小弟弟更不能喝酒,喝了小半杯,就胡抓乱挠了,被他妈上去就打了一筷子,骂道:“小小年纪,喝什么酒,出什么洋相。”
小弟不服气说:“是二哥倒的酒,又不是我要喝的,怪我干什么,冤枉好人!”
他倒有些反抗精神,虽然挨了母亲一筷子,但并不胆怯,照旧坐在桌边,该吃的吃,该说的说。
维华看着,心想这个孩子长大不简单,能干好事,也能干坏事,就看怎么引导了。
饭后,姐夫二弟家梅拿了一张凉床,带维华到东山头大树下乘凉,两人一边听着树上的蝉鸣,一边说话。谈话间,家梅问:“小弟,听说现在国际上许多国家结成反华联盟,中国会有危险吗?”
维华说:“二哥,你放心,没有什么了不起。当年在朝鲜战场上,美国网罗了十六个国家和志愿军打。结果怎么样,不是都被我们打趴下了吗?那时我们不怕,现在更不怕。不要怕他们搞反华大合唱,不过造造声势罢了。这些国家就好比我们农村的一群狗,到了晚上,如果庄头有一条狗叫了,其它的狗也会一个一个跟着叫。其实它们也没有看到什么情况,也不知为什么叫,也不知会叫出什么结果。而那带头叫的狗却高兴了,以为响应的多了,帮忙的多了。二哥,告诉你,今天那个带头叫嚷的狗就是美帝国主义。在毛主席、共产党领导下,中国人民不怕!”
“啊呀,小弟,你这个比喻太好了,我懂了。不愧是个大学生,佩服,佩服。”
维华在二姐家看到一本二姐夫小时候读过的一本《孟子》,还是木版印刷的,可惜前两三页都掉了,但还可以读。便向二姐夫说:“这书借给我看看吧!”
“拿去吧,还用借吗?”二姐夫说。
维华回家时路过倪庄,又去看望了维桑大哥家堂姐。堂姐婆家姓倪,大姐夫叫倪林。见了面令维华大吃一惊,当初那个爱漂亮,总把头发梳得光光的,想吸引人目光的青年人如今却变成了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老头。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而且原来好说闹的人,现在见人也没什么话了。
维华问了问倪大姐身体状况和孩子们情况。大姐都说好。但维华看大姐有些面黄肌瘦,不像很健康的人,便说:“大姐你得常回家看看,二大娘眼睛不好,自己也没办法到你家来,她很想念你们呢!”
“大兄弟,我也想去,只是抽不开身。记住了,过几天,我回家看看。”大姐说。
坐了不久,维华便告辞回家。
维华一大家,姐妹八枝花。
深得众关爱,全身罩彩霞。
如今多已老,犹自事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