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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疑杀

(2023-05-04 11:43:25) 下一个

 

同饮一河水,双方对立仇。

可怜老百姓,来去不自由。

一河之隔,国共两重天。和平时期赶巴集,上汪集,双方都从渡口过,见面互打招呼。甚至一个家族、一个姓氏分居两岸,你喊我大叔,我喊你大娘。现在却隔河相望,难有来往。

两岸大堤双方都有防守,动不动互相放抢,搞得人心惶惶。去年,河北大路上一个走亲戚的十来岁男孩,就被对岸国民党放枪打死了。所以平时老百姓在田里干活都害怕,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祸从天降。

晚上,也很少安静的时候,两岸防守士兵,常常互相骂架,有时甚至是指名道姓的骂。

“陈小五,操你娘!你分了我家的土地,见了,我就毙了你。”陈小五是陈庄村民兵。

“陈大麻子,你个汉奸卖国贼,土匪王八蛋,哈巴狗,丧家犬,有本事回来啊!”陈小五立刻骂过河去,虽然不太文明,但内涵丰富。

“穷鬼们,不要高兴早,回去拔光你们头上毛!”明显有人在帮着陈大麻子,还有几个人在哈哈大笑。

“反动派,你们日子长不了,主子一完蛋,你们往哪里跑?”小五这边也有人帮腔。正骂着,忽然对面砰砰砰地放过几枪,由文攻变成了武卫。

天热,渡口史仰如带着几个孩子在六塘河洗澡。史仰如交待,你们就在河边游泳,千万不要越过河的中间线。

孩子们一边洗澡一边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对岸听了不高兴,啪啪就是两枪,子弹从头上飞了过去。

史仰如连忙说:“不要唱,不要唱,不要戳马蜂窝。”

孩子们立刻闭了嘴。

史庄上史仰施平时和祝善一样,到哪里去都背着粪箕。不仅拾大粪,还拾草。这天他到河滩去拾粪,见水边苇子长得很高,便钻进去,撕了几把干叶子,夹在腋下走了出来。背着粪箕,又在大滩捡粪。

把守河南岸的两个国民党士兵见一个人背着粪箕,夹着苇草,一个说:“那人是八路探子,他想侦查我们河南情况。”

另一个说:“不像,是个拾粪老头儿。”

“肯定是,打掉他!”那个国民党士兵一边说一边瞄准,啪的一枪,只见史仰施“哎哟”一声便摔倒在沙滩上。

史仰如见了,只穿了一个裤头便跑过去。一看,子弹从腋下穿过,枪口在不住地流血。便连忙叫:“仰施!仰施!”没有一点回应。他用手摸一摸嘴巴、鼻孔,已经没有气息。便连忙喊:“孩子们,快回家。”

小孩们听了跑上岸,抓起衣服,光着屁股就往家跑。河南岸敌人见了,哈哈大笑。

史仰如连忙到小史庄告诉仰施家。他的大儿子听说,连忙和老婆推着车子到河滩去抢救。到那里一看,人已断气,便抬上车。大罐子推着,他媳妇在旁边扶着,哭着。一路滴着血,一路回家。

庄上人听说史仰施被国民党打死,都到他家帮忙,想请医生抢救,但看看已经毫无生的希望。养珠听说大哥被打死,跌跌撞撞到了他家,见满院子都是人。他忙走到跟前,用手摸摸大哥,觉得没指望了,便哭着吩咐人赶紧到学校把小罐子找回来。

小罐子听说父亲出事,夹起书就往家跑。老师听说有学生家出事,也很快结束讲课,宣布放学。小三、老虎、维华听说罐子父亲被打死了,也都连忙往家跑。

从来不爱说话,不敢惹事的史维腾见自己的大爷被打死,抄起扁担就要去找国民党算账。祝安忙拦住他说:“他们在河对岸,都有枪,你找谁去算账啊?”

“就这样算了吗?”维腾气的浑身发抖。

“算了是不行的,这笔血债要记住。了解一下,是谁干的,等河南解放了,会搞清楚的,血债要血还。”祝安说。

全庄人见史仰施活活被国民党枪杀,无不气愤填膺。他们拿人当靶子打,不把人当人,像日本鬼子一样丧心病狂。这样的党不灭亡,天理不容。

史仰施老伴三年前已经去世,家中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妇。庄上人见他们家遭此大难,便纷纷出手帮忙处理后事。

祝本拿着斧头、锯子等木匠用具,到他家帮着打棺材。维新在学校教完课,便到他家帮忙写写画画。

史仰嵩老师也到学生家探望安慰。回到学校后,他把这件事作为活教材,教育学生,揭发国民党的种种祸国殃民的罪行。

史钦航说:“”我昨天刚听说宋集南有个农民在田里干活,被国民党打死了。今天祸事就落到我们庄上。不打倒蒋介石匪帮,老百姓是没法生活了。

河滩拾粪被疑杀,犹听凶狼窃笑谈。

人命轻如河岸草,仇深恰似黑龙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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