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拆祠堂

 

祠堂被毁坏，全族倍伤怀。

仇恨满胸臆，誓将寇垒摧。

祠堂被毁，族长史宝文心痛如绞，两天滴水未下，只是躺在床上，不断责骂自己无能，说自己有罪，愧对祖宗。

人们听说纷纷来安慰劝说：“老太爷，这都是小鬼子的罪恶，哪能怪得了你。”

有的说：“要说有责任，我们姓史的老少爷们都有责任，再说，我们又哪有力量抵抗住鬼子的大炮啊！”

有的说：“上次鬼子要拆祠堂，被我们打败了，连马蜂也立了大功。说明子孙们还是忠孝的。不过这次鬼子不敢进祠堂了，他们拉坏屎，把祠堂毁了。”

宏二先生听说宝文族长气病了，连忙前来探望，劝说他起来吃饭。

二先生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祠堂毁了，我们再把它重新建起来。把身体养好了，我们一起干，重建家业。”

“国难当头，烽火连绵，什么时候能够太平，什么时候能够重建，你看我胡子都白了，还能等到那天吗？”老族长哀叹着。

“兔子尾巴长不了，小日本吞不了我大中华。几千年来多次外族入侵，都被我们打败了。中国还是叫中国。蛇吃不了大象，天狗吞不了太阳。仰绍说了，我们一定能把鬼子打回老家去。”宏二先生，劝说着，鼓励着，老族长精神渐渐地好了起来。

“你们得好好劝说史姓子孙们起来打鬼子，为祖宗报仇，为国家出力。”宝文老太交待着，他让人把他扶着坐了起来。家人见了，立刻端来了面汤，劝他喝几口。二先生伸手接过碗用汤匙舀着送到老太爷嘴边。

宏二先生边喂边说：“老太爷你放心，我们姓史子孙不是软骨头，明代抗清英雄史可法是我们的榜样。据我所知，我们姓史的有好些青年参加了八路军，新四军。钦仁叔家的祝雄，钦龙叔家的祝康，都成了战斗英雄。像史金玉、史仰绍、史大胆，史祝安都在组织民兵，群众反扫荡，打鬼子。你老放心，他们一定会赢的。”

二先生越说越激动，老太爷越听越高兴，心情好多了。二先生说：“你老好好把身体养好，等着好消息，千万不能让日本鬼子气倒了。”说完便站起来告辞。

宝文老太用手拉着二先生说：“你是有学问的人，说话有人听。回去告诉仰绍他们，组织人把祠堂砖瓦木料，没有毁坏的都收集起来。以后重修祠堂还得用呢，都是值钱的东西，不能丢失了。”

宏二先生回家后把族长的话告诉了史仰绍、史大胆和祝安他们，他们答应立即组织群众拆收祠堂材料。

守护祠堂的史仰桥在鬼子来扫荡时，他没有走，史金玉劝他说：“你还是快走吧，上次鬼子在这里吃了亏，这次来了，肯定要报复，你留下来很危险。”

“这里就是我的家，保护祠堂是全家族交给我的责任，我不能临阵逃跑。”史仰桥说。

“这不是不负责任，鬼子是禽兽，他们到处杀人。你暂避一下，鬼子走了，你再回来。”乡长劝说着。

“校长你放心，我这里有隐藏的地方，他们找不着。你还是带人打鬼子吧，这里你不要担心。”史仰桥坚持不走。

乡长临走时说：“你一定要小心，危险时一定要撤离。记住，人是最宝贵的。”

鬼子扫荡那天，他趴在祠堂的墙头上看到鬼子在交通沟上被一个个摞倒，他高兴透了。看了一会，他回到祠内，拿着拂尘将老祖像上的灰尘拂去，又在老祖像前焚了三柱香，祷告说：“请祖宗保佑着子孙们打败日本鬼子。”

磕完头，他准备到大殿东头拜求刘真君显灵，给游击队以帮助。正在这时突然一颗炮弹飞来，落在祠堂屋顶上，一声爆炸，屋顶被掀开一个大洞，屋梁落了下来。他连忙跑去抱住祖宗的塑像，又一发炮弹落在祠堂里，祠堂的屋顶全部塌了下来。史仰桥和老祖像一起被埋在砖瓦下面，他挣扎不出，又听见院里一声爆炸，一股浓烟飞起，他知道两边草屋着火了，但他出不来，只是抱着祖宗的像，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史仰绍带着一帮人来拆砖瓦。许多过去在这里上学的学生也来了。

大家把砖头、瓦片、木头都捡了出来。大胆想把老祖像刨出来，在清理了上面碎瓦以后，忽然发现下面还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两手紧紧地抱着神像。吓得他立刻大叫：“快来啊，这里还有个人。”

祝安闻声跑了过来，和大胆把那人翻了过来一看，大胆惊叫说：“这不是看守祠堂的史仰桥吗？”两人连忙把他抬了出来，摸一摸身上早凉透了。

祝安说：“这肯定是日本鬼子炮轰祠堂时死的，已经没办法救了。”

闻听史仰桥死了，人们都跑过来，听说他死时还紧紧抱着老祖神像，大家的眼泪都掉了下来。有几个学生放声大哭。

史仰绍哀叹道：“仰桥这位老哥，无家无室，无儿无女，以祠堂为家，以老祖为依靠。一生劳苦，尽忠尽孝，值得我们全体族人尊敬和学习。”

史金玉乡长闻讯也跑了过来，见状惋惜说：“我劝他走，他坚决不走，终于和宗祠共存亡了。好人啊！忠良啊！我们得好好把他安葬了。”

大家一起动手，把砖瓦木料分类堆放到一起。

史钦喜把老祖的神主抱回了家。

东庄史学英、史彦云分别把老祖的神像和刘真君雕像背回家中供奉。

悲愤拆祠堂，族人心内伤。

废墟收砖瓦，神主子孙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