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播火种,夜校见光明。
堡垒虽初立,东方旭已升。
王伟在油坊住了两个月,为了掩护身份,便于工作,他果然担任了账房先生,收购与出售的账目都从他手里过。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特殊工作。晚上他还经常参与夜校的教学。不过现在学校的其他两位老师也分担了学校的工作,因此他的担子也减轻了不少。
这段时间,史仰绍读了许多王伟送给他的进步书簎,尤其是《共产党宣言》,使他心里充满了光明和激情。经过王伟的同意,他又把这本书借给了史金玉阅读。
经过宣传,动员与实践,史家圩的农民夜校由当初的三十来人,发展到二百多人,开了四个班,因屋子小,只好轮流开班。
乡长史维照见了,着急与恐惧一起冲击着心头,他已无法控制局面。他把情况向上级汇报,国民党区长说:
“现在国内形势非常不好,日本进攻东北,中国军队节节败退,民众反应强烈。在此关头,只要老百姓安分守纪就行。办夜校不要干预,不要激起暴乱。”
史仰照见上级如此说法,只好回来。但他对农民夜校的仇视和恐惧并没有改变,他还时时用眼晴盯着。
通过不断地考察,王伟报请上级党委,决定发展史金玉、史仰绍、史大胆、史祝安四人为中共地下党员。
由于现时国民党排共剿共,政治环境险恶,发展党员没有填表,不能公开。只是通过介绍人的介绍,暗地进行了宣誓。
王伟将四个新党员组成一个党小组,组长由史金玉担任,副组长由史仰绍担任。
史金玉仍然是史家圩小学校长,主要工作在办学,培养学生。史仰绍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夜校,做农民工作。
史宝银的儿子已经长到十一岁,从南方带回的侄儿已经十六岁了。宝银见庄上有几个孩子上学读书,便想把儿子和侄子也送去上学。但侄子说:“我都十六岁了,还上什么学。我还是跟着叔叔学种地吧。”
宝银想:“也是,都十六岁了,快娶媳妇了。上学也读不成书。不去就不去吧!”
于是只让儿子一人去了。
宝银儿子是钦字辈,取名叫钦航。他每天和祝善、祝贤家的维商、维业、维恕三个孩子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想到侄子娶媳妇的事,宝银犯起难来了。家里穷得叮当响,谁家闺女想嫁过来啊!但不管怎么难,他也得想法给侄子找个媳妇,不然对不起大哥大嫂。于是他不断托人帮着说媒。可是许多人打听一下,听说没爹没娘,又寄养在叔叔家,都摇摇头说不愿意。宝银老两口一见,更犯起愁来。他决心拼命干活,让小毛驴跑得快些,多赚一点钱,改变改变家境。说不定哪家闺女愿意嫁过来呢!为了图个吉利,他给自己的侄儿取了好名字,叫“史钦喜。”从此庄上人们便喊起“钦喜叔、钦喜爹来了。”因为他辈份高,族中人不得不这么称呼。
说也怪,“喜”字一出,好事真的来了。
从关东逃亡过来的一个讨饭女孩子,有一天到了庄上。走到宝银门口讨饭,宝银老太奶平常就心肠软。喜欢做善事。见门口站着的女孩子虽然衣裳褴褛,但样貌还不错。不过显得面黄肌瘦。心里看着可怜,便盛了两碗饭让女孩吃了。
吃饭时,老太奶问了女孩姓名年龄。女孩说:“姓周。没有名字,今年十二了。”
老太奶又问,哪里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女孩见问,哭着说:“家在辽东省,日本人打过来了,到处烧杀,我们全家都逃进关内来。听说日本人还要往南打,我们便一直往南逃。逃到山东,我和母亲、弟弟、父亲都被冲散了,我就跟随几个人一直逃到这里。”
“你晚上都住哪里啊?”老太奶听了,感到怪可怜的,关心地问。
“哪有住的地方,经常住在人家屋檐下或草堆里。”女孩回答说。
“唉,这样长期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啊!”太奶奶说。
“过一天算一天,混到哪天算哪天吧。”女孩说。
老太奶听了,望一望坐在旁边吸烟的老太爷,老太爷朝她笑一笑,意思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老太奶说:“孩子,你白天去讨饭,晚上就住在我们家吧,什么时候找到你父母弟弟,什么时候你再走。”
女孩一听,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声说:“谢谢奶奶可怜,谢谢奶奶可怜。”
“快起来吧,我们都是穷人,能帮多少帮多少,不值得谢。”太奶奶说着一把将女孩搀了起来。
庄上人听说,觉得女孩长的不错,便劝宝银老俩口把女孩收养下来,将来可以作为侄儿媳妇。老俩口觉得这样倒也很好。收留下来,好好教养,将来一定不错。
从此,庄上多了一个北方女孩,因为是老太太收养的女儿,大家便称呼为“侉姑”。
参商遥不见,贫富不相亲。
山僧收野鹤,穷人自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