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农民大会

 

农民开大会，声势卷波涛。

锣鼓动人心，群情热浪高。

一天晚上，史大胆约了史仰珠，祝贤和祝安商议说： “我听说大兴集明天召开农民大集会，明天上午看热闹 去。你们去不去？”

“什么农民大会，干什么的？”史仰珠问。    

“我也不清楚，去看看就知道了。”大胆回答。

“要是没有什么意思，不是白跑吗？”史祝贤想去，但又怕什么收获都没有。

“听说大兴东西便宜，带几个钱，买点便宜货来家，也不算白跑啊！”大胆想极力拉几个人去。

“我去！”祝安首先响应。

他自从跟大胆练武，师傅叫干什么他都愿意。

“祝安去，我也去。”祝贤说。

其实他兴趣不大，他所以要去，还是因为对祝安不放心。他知道祝安好激动，怕他生出什么事来，他一直认为，作为二哥他有责任保护祝安。

仰珠见祝贤、祝安都说去，自己便也答应一同前往。

祝安回家后，把想去大兴集的事说了。

四爷说∶“你去大兴干什么？”

“大胆哥说那里东西便宜，看看去，合适的买一些。” 祝安回答。

他没有敢说去看热闹，那样四爷四娘肯定不让去。

“有几个人去？”四爷问。

“有大胆哥，有仰珠哥，还有三爷家二哥。”祝安说。

四爷听说祝贤也去，便没有再阻拦。

第二天一大早晨，大胆便带着几个人一起赶往大兴 集。从史庄到大兴有十五里路，他们走了两顿饭的工夫才到。

到了大兴集，见满街都是农民，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还有的手提木棍， 噪噪嚷嚷地都往街前的 打麦场上去。

大胆见了，忙拦住一个老头问道∶“大爷，这是干什么的？”

大爷一边走一边回答说：“今天开农民大会，跟我走，你们也看看去。”

大胆他们四个人跟着那位老大爷一直到了打麦场边，只见麦场上挤满了人，足有七、八百人。

打麦场的北端摆着几张桌子，桌子上站着两个二十 几岁的年青人，正在挥着手讲话。但人多，人声吵杂，听不清，大胆他们几个人拼命地往桌子跟前挤。挤到跟前才听到那个青年说：“国民党反动派搞了四·一二大屠杀，背叛革命，违反了孙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现在又镇压我们农民运动，诬蔑农民协会是流氓组织，扬言要解散我们，禁止我们活动。乡亲们，农民朋友们，我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不答应！”

“我们农民自己的组织谁也解散不了！”

“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下面的人群里发出阵阵的吼声。

“乡亲们，今天的大会主要是斗恶霸，抗捐税，减租抗税大会。”站在台上的那个青年又挥着手大声地发表演说。

人们又嚷嚷起来，只见在发表演说的青年人旁边那 个年龄稍大的人举起手说：“乡亲们，不要讲话，好好听，后面还有重要的事情呢！”

大家一听说还有重要事情，便都停止了说话，等待 着重要的事情到来。

大胆低声问身边的人说：“先前讲话的那个小青年是谁？”

“哎呀，你不认识啊？他是我们的农会主席，姓马，地主家的大少爷。”

“刚才讲话的人是谁？”大胆又问。

“听说是上面派下来的，听说也姓马，听说是专门来支持我们开大会的。…… ”那人只是“听说”，大胆他们弄不明白，也就只有听说了。

他们还没有“听说”完，只见农会主席大声叫：“把马家杨氏婆子押上来，乡亲们大胆揭发她欺压农民的罪行。”

随着主席的命令，杨氏被押到台前，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

于是就有许多人叫喊着走到前面，控诉杨氏如何欺压百姓；如何打骂家里的佣人；如何讨债逼债。正在大家纷纷揭发的时候，只见一个老头从外面发疯似地挤了进来，大呼：“我反对，这是什么农会？这是儿子斗老子的会！这是造反！我反对！我反对！”

马主席见状，连忙拔出手枪，向空中打了一枪，大声说：“不要胡闹，我们这是革命，是被压迫人反对压迫人的革命，你再闹，我人认得你，我这枪不认人。你来得正好，一起斗。”说完，他便指挥人把老头控制起来。

大胆见了，连忙转身问边上的人：“这老头是谁？”

边上人说：“那是马主席的爹，刚才斗的那个女人是马主席的小娘。”

“啊呀，这不是大逆不道吗？”史仰珠一听大吃一惊。

“不不不，这叫大义灭亲。他爹娘欺压百姓，他为穷人撑腰讲话，我们拥护他，支持他。”站在仰珠身边的一个男青年说。

这时，只听人群里高呼：“反对有钱人压迫剥削穷 人！”“反对放高利贷！”“要求减租减息！”“劳苦大众联合起来，砸碎旧世界！”

这最后一句是马主席带头呼喊的。

最后马主席宣布大会决定：“将村民李德祥欠马家的一百二十元钱全部取消。”

并勒令杨氏将欠债契约交出，杨氏不敢对抗，同意免债，并答应减租。

马主席又接着宣布：“不论马家任何人，过去放的高利贷，全部免除！”

此言一出，只见全场爆发出热烈掌声，一齐高呼：“农民协会万岁！”

马主席老爹、小娘见状，毫无办法。老头子只说：“反了，反了，儿子反老子了。”

但他的声音都被群众的风暴淹没了。

大会散了以后，大胆他们四个人又到大兴集上转一 圈，只见街上冷冷清清，刚才做生意的人都跑到会场上去了。于是四个人什么东西都没有买便回家了。

路上，大胆高兴地说：“今天看得真过瘾，农民协会竟有这么大的力量！”

史仰珠说：“那个马主席怎么敢斗自己的爹娘啊！盘古至今未听说过！”

“这叫主持正义，六亲不认，听说古代有过。这才叫真正的好人。”大胆为马主席唱赞歌。

“我担心，马老头回家一定会收拾他的儿子的。”祝贤替马主席担心。

“没事，他儿子不是有枪吗？”祝安说。

“有枪也不敢向老子开！那比造反还严重呢！”祝贤说。

“你们放心，儿子不会向老子开枪，老子也奈何不了儿子。你没有看到农民都组织起来了吗？声势浩大啊！ 老头子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大胆判断。

“师傅，我们回去也组织农会，斗斗村里几个恶霸。”祝安提议。

大胆说：“你以为那么容易组织吗！没有上面支持，没有号召力，谁也办不成。”还是大胆见多识广。

祝安听了，一腔热血又凉了下去。

地主官绅压迫狂，年年百姓有逃荒。

而今造反惊雷响，遍地城乡热浪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