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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乐

(2022-10-23 11:26:05) 下一个

1. 诗歌的尽头是音乐,音乐超越语言,语言试图附体音乐,以诸如"这个乐句是命运的敲门砖,那句是伏尔塔瓦河潺潺流水"之类的乐解,都是徒劳。

唐朝诗,从初唐井喷到晚唐稀薄,从具像到具像解构,表意语言迈向表乐音乐的过程。意像与意义的一对一分化为一对无数。李商隐不自觉的音乐化诗,"锦瑟"闪烁的意像,可能是中文诗歌最接近音乐的一次冒险。后世不得要领对其残暴的肢解,无论如何也无法还原李义山的初衷,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写诗,是抚琴,之前的上万首诗无法接通此刻的审美,唯有诗化乐。

2. 张枣的"镜中",唤起催化Transference (移情),喜欢的,说:"哇,太美",不喜欢的说:"啥意思,不知所云"。我读,每次都被感动。人类喜欢意义,我也如此,唯附体意义,方心安。但读了各式各样的"镜中"诗论,均无法安心。只好自论。

移情是审美的途径之一,太短,易丢失:太长,易迷路。"镜中",长短适宜的移情传导。用中文读者熟悉的中华古典意像肇始,"梅花,皇帝,南山",以镜子的折射,增加移情距离。著名的镜语比如埃舍尔,镜子作为媒介,连接真实与虚空世界。"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更是移情增距所致,染透读者的神经元。如果把"梅花"缩距为"泪水","南山"拉近至"衣衫",成为"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泪水便落满了衣衫"。不用我多说了。

3. 语言越是模糊,抒情的效果就越好,而说理的效果也就越差。模糊极致便是音乐,上帝的语言;清晰极致成为数学,也是上帝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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