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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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十六章(13、14、)

(2023-02-09 15:45:50) 下一个

第十六章:风雪迷鹤城

第十三节:
 

   南玄三这次没在家里守着还没稀罕够的罗英爱,让哑巴豆代劳吃点辛苦,就是想当面叮嘱一下胡川江和徐东波:从今往后,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偷媳妇不光彩,再搅了温老大的好事……。
   按说温慧池就是知道了哥几个的胡闹,也该“哈哈”一笑“道喜”,何况还顺手把小王八给祸害了,也算歪打正着。最多板下脸告诫:“以后招惹到特务科,少他妈的不知深浅胡来……。”
   温慧池如果也惦记上了罗英爱,大家可就都别扭了。喝酒的时候,南玄三像是开玩笑说道:得了这么个娘们,我老南真得记哥俩一辈子的好!可也是后怕,温老大要是也喜欢这娘们,送回去也来不及了,总不能让厅长刷咱小股长的锅吧?哥们再不错,也没有来回倒腾媳妇玩的。
   胡川江和徐东波“哈哈”大笑起来,但随后也觉得心里不踏实了。回家也都在想:生米熟饭的送不回来了,又找不到一个能顶帐或抹账的。还是就到此为止的好,瞒住了装傻都别添堵。
   南玄三回到温林,犯堵了好几天:当年没职没衔了,从暴发户到一无所有,他和哑巴豆两人还混了小两年的顺畅日子。这他妈的挂着二等警佐的牌子,辛辛苦苦忙活了小半年,满脸堆笑还屁颠屁颠的把老本都拱手相送给一个敲竹杠的。虽然算是还账,但还是觉得太窝囊。

   初五在公安局给成功拜年,成功板着脸气哼哼的问起了去鹤城的事,看样子是真动气了。南玄三装的很像,强颜欢笑说都是“老朋友”。南玄三的心里再不高兴,也不会传瞎话。
   温慧池酒宴后让他回来转达的话,南玄三明知道是说给他的,但还是一点都没贪污,告诉了彭正夫:温老大让你和于铁铮捧着他好好混,只要是人家没玩埋汰的,让你俩立正就不能稍息。

   金植是南玄三的丧门星,袁家烧锅是南玄三的麦城,这得从长计议了。吴文成算把小账,还用了七年多,这是有帐旧不怕算!金植和袁家烧锅本来就不欠自己的,只是自己总惦记着袁家烧锅院里,有棵人参果的大树,想去偷两个人参果。现在不能砸响窑,还惹不起金植,但这事不能忘了。从金植回到温林,这不到两个月,南玄三自己首先就收敛了许多,温林街面就开始暗流涌动。
   “南高丽被成突突一个大耳刮子,打了个跟头。”县城小传话就快,传播的几乎没有死角。温林城大街小巷传遍后,便迅速蔓延至各乡镇。又赶上购置年货和拜年,成了家喻户晓的谈资。只要能挂搭上的,南玄三都觉得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至少带着疑惑:这其实也是个废物?!
   轻蔑和幸灾乐祸的,表面看不出来多少,但确实大有人在。没敢公开和他下书叫阵,不过是顾忌官府,也就是怕公安局,并不是怕他南玄三。被扒了狗皮,就得有一大堆跳出来寻仇的。
   老百姓就是不识好歹。本来就是个啥也不是,还非得装得忧国忧民和造福一方。没让谁家多花一分钱的“保安费”、“治安费”和“防盗捐”, 也没逼他们站出来,替警察说句公道话。整治地痞无赖,免不了黑吃黑,碍老百姓屁事?!在温林公安局,他是背地里挨骂最多的。
   挨了欺负知道哭爹喊娘,调过腚来又愿意装好人。南玄三自以为,他当刑事股长,就算是把温林的地面整治平静了。温林平民百姓还不是躲在家里以骂警察消化食物,都他妈的能一个顶俩。几个地痞无赖,能骂出自己臭名远扬吗?!如果还不动点真格的,这鬼地方站住脚都要费劲了。

  “ 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是当年在绺子里,“平百山”传授给南玄三最大的本事和法宝。“尔论任其尔论,我行我素而已。”别人怎么说怎么想都不重要,自己万万不能乱了方寸。
   没等袁鹤运的事放凉,再惹出麻烦,成功就会以为自己不仅是在较劲,而且是在叫号了。对成功要有个基本准确的评估,还要探明他的底线,才能做到进退自如,留足自己的退路。
   没有温慧池的话就和成功对垒,既犯不上也没道理,特别是温慧池把话都说明了,又特意嘱咐哑巴豆看着他,不许他和成功别劲。再意气用事的直接冲撞,就等于不拿温慧池当回事了。不管下一步怎么走啥时走,不能让成功不高兴,至少是不愿生闲气,假装视而不见的默认。
   “欲速则不达!”不能为急于往回给自己“找脸”,而不审时度势的鲁莽行事,半途而废甚至事与愿违,对自己来说则是适得其反。或许还会被逼无奈的要一条道走到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无奈之时,便是自取灭亡的抉择之时,不可逆转的前奏被奏响。
 “南高丽一生气了,就有人得掉脑瓜子。”这才是南玄三要在温林犄角旮旯都能听到的。要让成功很快能听得到这就话,再干啥他自己得先掂量掂量;包括温慧池和吴文成满算上,或许在鹤城是要晚几天,但那时候,他听到的就会更加生动;躲在袁家烧锅的金植,会比他们听到的稍早些,还不断被细化情节。成功和金植风头正盛,不过暂时不去正面招惹他也就是了。

第十四节:

   南玄三送钱回到温林的第二天,郝乐松在十里香请客,于铁铮出面代请南玄三和哑巴豆。于铁铮的面子南玄三必须给,郝乐松给于铁铮多捧场少出难题,南玄三也会少了许多麻烦。
   郝乐松是温林现存老警中,年龄最大以不善交际闻名。原来巡官以上的,都被降衔撤职后调走,原来巡官警衔的在温林还有四个。郝乐松又是刑事股老人,即使让小老幺或小扒厨知会南玄三一声,他都会把面子给足。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毕竟是他把人家,一脚踹出了刑事股。
   只要不是心里没个屄数的,去恶留善的坐在一起喝顿酒,为今后彼此翻脸能留下些障碍,都是有所收益。 “人怕见面树怕剥皮”,喝酒能喝出哥们,那是扯犊子;“酒品见证人品”,酒桌上知面交心,更是无稽之谈。但彼此增进了解,相互之间有所顾忌和忌惮,总还不是坏事。

   郝家是温林城里上百年的老户,亲友关系根深蒂固的错综复杂。还整天驴着个脸,在在温林干了六年的刑事警察,靠着薪俸肯定活不了这么滋润。作为刑事警长,也算是镇吓住了街面上的地痞无赖,口碑比到任不到半年的南玄三都好,这让南玄三很敬佩:啥都不耽误,才是本事!搂不搂黑钱是另一回事,南玄三曾经设想过:他如果是郝乐松,这个刑事警长肯定干不了。就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外加老街坊老邻居,南玄三就没有办法面对。别说再从他们身上敛到黑钱,想不挨骂,也只有一招:把谁得罪的深了,就拿钱去补——除非他家有座金山可劲造。
   那还当什么警察,直接就当宋押司了。手里有钱祸祸,谁都会当及时雨,装大屁眼子的本事,南玄三自以为至少不比宋江差。说白了:所谓豪爽仗义,有钱那是装犊子,没钱就是吹牛屄!

   十里香的单间里,郝乐松请了彭正夫、于铁铮、南玄三和哑巴豆,觉得请不动成功,干脆也就没请。一个小警长,请局长吃饭太高攀了。魏树忠、苏承广和小老幺,是他叫过来作陪的。十六个菜是十里香酒席最高规格,里广义按照魏树忠的交待,可着四位主宾的口味上菜。这四位到温林半年了,十里香都快成了他们的食堂,谁喜欢哪一口,里广义当然非常清楚。
   八个人正好围成了一桌。魏树忠从宝泰隆货栈,拿来三坛满沟“文家烧锅”的二十年陈酿。郝乐松没提任何具体事情,只是感谢三位股长对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照,并很诚恳的表示:愿意为各位股长驱使!一个行伍出身的大老爷们,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够分量了。
   苏承广善于套交情,就一个第三军的渊源,把哑巴豆和郝乐松喝得都有些晃悠,自己也不顾一年多汤药调养刚刚好转的胃病,连着灌进去了三大碗。
   晕晕乎乎摇摇晃晃的往外走的时候,郝乐松搂着矮他半头的南玄三肩膀,嘴都有点发“飘”了:“你弟妹让我带句话,没吓到她姥姥,她谢谢大哥了……。”南玄三也喝得舌头直打僵,但意识还很清楚:“刚才你们在桌上论什么第三军的时候,我就算计过,你我都是光绪二十七年的,我是年根冬至的,你这满脸的褶子,管谁叫大哥呢?!难道长得疴磣就得是大哥,那四不像不是咱大伙的大哥了嘛?!哈哈……。”
   大家哄笑着,于铁铮笑得岔了气,郝乐松却满脸严肃的一本正经:“我是立春那天生的。我是大哥说啥就是啥,我叫你一声大哥,那是当拜年了,你答应一声还能累着吗?!”
   于铁铮直接就笑蹲下了,彭正夫也笑得直不起腰,哑巴豆笑得直倒气:“那我不嫌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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