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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电话是钟怡打来的。她对张成说李晓月昨天为他生了个女孩子,生了二十个小时,小孩太大,有八斤多,晓月生的辛苦极了。生下来后又突然大出血,生命垂危,昏迷中一直呼叫张成的名字,现在才刚刚脱离了危险期。
李晓月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还在输液。她身边一个小车上睡着她的新BABY。钟怡和小保姆轮流陪着她,张倩也来看过她了。现在她们都回去吃饭了。生这个小孩她可算是吃尽苦头,九死一生。她记得身上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呼吸变得粗重,思维一片空白。小孩一直出不来,疼痛一波一波无休无止。她怀孕的事没跟妈妈说过。她身边既没有老公,也没有亲人,只有钟怡和赵林陪着她。她忍受著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她想她是天下最痛苦的产妇了。后来,小孩终於出来了,她看到一个粉粉亮亮的小东西,她的心里一阵狂喜。然后许许多多温热的血从她的下体涌出,她的神智渐渐不清楚起来,陷入了昏迷状态。她梦见自己站在黄浦江边,江水从脚下奔腾而过,离她很近很近,动一下仿佛就要掉下去,她的心里害怕极了,模模糊糊地她看见张成站在对岸,她不停地喊他,不停地喊他,后来她眼前一片漆黑。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了。
自从张成那日绝尘而去,李晓月已经有过一次死去活来的痛楚。她恨张成,可她又恨不起来,她一想起他们曾经快乐的日子就流泪,那些日子张成真的对她很好,他们真的很快乐。有时她想忘了他,可是她的心却象缺了一个大口子,空洞洞地疼痛难忍。她只好由着自己的心去想念,去梦幻,编织一个个和张成重新在一起的梦境,让无边无际的思念象潮水一样吞噬她。她知道宋晴已经在他的身边。她不应该再这样去想他,再这样去爱他。然而她没有办法。
李晓月渐渐地把一切埋在了心里,她不再在人面前提起张成。生小孩的时候多亏钟怡和赵林的帮忙。护士问她小孩的父亲呢,她说在国外。钟怡说通知一下张成吧,她说先通知张倩吧。可是在她昏迷呓语的时候,在她意识模糊的时候,她不断地喊着张成的名字,这个她灵魂深处时时呼唤的名字。钟怡看着昏睡病危的晓月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明白了晓月的心思。
李晓月两眼怔怔地望著雪白的四壁,病房的门开了,张成走了进来。晓月眨一眨眼,自己一定又在做梦了。张成不会来了,他的老婆来了,晓月你又犯傻了。
“晓月你没事吧?”张成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晓月揉了揉眼睛,真的是张成。她张了张嘴,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你受苦了。”张成挨着晓月坐了下来,温柔地为晓月擦去泪水。
晓月的眼睛却象泉眼一样,泪水一股一股止不住地流。张成紧紧地搂着她,眼睛也湿了,他轻柔地说:“好了好了,不哭了。产后不能哭,眼睛会哭坏的。”
晓月咬着嘴唇,含泪绽出一个微笑,雨打梨花,若人怜爱。张成一阵心疼。
“你看,那是你女儿。”晓月忍住泪说。
张成抱起软软绵绵的小小的BABY。BABY粉粉团团的可爱极了,也许是在母体里长得大,她没有新生儿皱巴巴的皮肤,光润精致的象个洋娃娃。俗话说生儿象妈,生女象爸。张成的两个儿子象宋晴多一些,可这个小女孩却是象极了张成,一个模子里出来似的。父女连心,张成抱着她,心里柔柔地感动着。
“她真象你。”晓月说道。
张成一手搂着晓月,一手抱着BABY:“她好可爱。”他细细地端详BABY的小小的眉眼,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取名了吗?”
“叫聪聪。”晓月希望她的女儿长大不要象她这么糊涂。而她是明知自己糊涂,却没有办法从糊涂里走出来。
“聪聪好,聪聪好。”张成逗着BABY,晓月也探过头来看。
“你看她笑了哎。”BABY嘴角翘翘的很象在笑,晓月说道。
“真是个小聪聪,一生下来就会笑。”张成欢喜地说。
“见到爸爸高兴了,是不是,小聪聪。”晓月的眼里满是温馨。
张成不由得亲了一口晓月的脸颊。
跟着张成赶来的宋晴站在门外,看到了这一切,她的头一阵旋晕,手脚软软地没有一点力气,挪也挪不动。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亲热的场面,实在太刺激了。她需要躺下来,她什么也做不动,她只知道她需要躺下来。她用尽气力支撑着走到医院门口,恍恍惚惚地仿佛走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宋晴打的回到家里,跌跌撞撞地走进家门,看见园桌上盈盈的酒杯,想起张成刚才还在这儿跟自己甜蜜,现在又在和另一个女人亲热,不由得一阵恶心,跑到卫生间呕吐起来。
宋晴无力地躺在床上,疼痛由心向四肢蔓延,不知是胃还是心一阵阵地抽搐。“张成骗我,他骗我。”她已无法思想,她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她千里迢迢从美国赶来,为的是挽救这场婚姻。不料张成与那个女人依然暗渡陈仓。宋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医院里张成和晓月在一起的温馨场景不断在眼前切换放映,每一个镜头都滴着鲜血,刺激她,扎伤她,折磨她。痛彻心肺。
张成很晚才回家,看见宋晴睡了,便蹑手蹑脚地上了床。他不知道其实宋晴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张成起来时,看见宋晴还躺着,他想小孩不在,就让宋晴多休息一会。他一个人随意吃了点牛奶面包,匆匆上班去了。
宋晴一直在床上躺着,她什么也吃不下,只能喝点水和牛奶。下午张倩来了电话,问要不要把小孩送回来。宋晴说让他们在爷爷家多呆几天吧。
张成晚上有个应酬,回到家已是十点多了。看见宋晴已经睡了,他本也打算洗洗就休息了。可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他四周打量了一番,房子从昨天到今天好象没人动过似的,园桌上的酒杯、食物依旧一片狼藉。不对呀,宋晴是个爱整洁的人。
张成走近卧室,打开灯。他看见宋晴两颊深陷,眼窝发黑,一双眼直瞪瞪地望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