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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姚丹在国内又停留了一个星期。这个星期里,她每天都会陪伴父亲。父亲虽然失智,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位亲人。
“许子斌走了,他抛弃了这个家,抛弃了我,爸,我没有家了...... ” 姚丹一面诉说,一面落泪。父亲专心致志地在玩一个拼图,手指在桌面上缓慢地移动。姚丹知道父亲已经听不懂自己这些话,她只是需要倾诉。
“许子斌是你挑的女婿,以为是个老实人,没想到是个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少年夫妻老来伴,眼见要奔六十了,他却离家出走了...... “
“许子斌,老实人!”父亲忽然抬起头,声音清亮而短促,接着他又用劲地说了一句:“丹丹,要幸福!”
姚丹听了,泪流满面。
杨芳菲听说了许子斌出走的消息,也是目瞪口呆:“这么斯斯文文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出国前,姚丹与子斌,芳菲与沈石,两对情侣有时结伴出游。沈石性格开朗健谈,总是调节气氛;许子斌温润稳重,将姚丹照顾得妥妥贴贴。芳菲印象最深的是子斌常常带着一个红色保温杯,里面盛着红糖水,每次姚丹腹中不适,他就会递上保温杯。姚丹与子斌移居海外后,每次回国,他们也会找机会相聚。子斌依旧带着个保温杯,只是里面装的换成了红枣枸杞之类的养生茶,每次在姚丹需要时他就会及时递上。芳菲时常对着姚丹感叹:“你真有福气,老公这么温柔又细心。”谁能料到,如今竟会有这样的变故?
姚丹是个依赖性很强的人,平时大小事情都是许子斌在打理。许子斌走了,她一时心绪不定,手忙脚乱,返程机票还是许子斌订好的。芳菲有空就过来看姚丹,安慰她,陪伴她,帮她收拾行李,最后送她去机场。
临别时,芳菲握着她的手,郑重地说:“他离开不是你的错,别为他的错惩罚自己。向前走,做更好的自己。”她举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姿势:“你可以的!”
姚丹回到了美国。
她走进那栋熟悉的大房子,迎接她的是无边无际的寂静。这里处处残留着她和许子斌共同生活的痕迹。她拉开窗帘,褚褐的底色上绣着金色花纹,是她挑选的图案,许子斌挂上去的。她走到后院阳台上,映入眼帘的是许子斌组装的双人秋千架。他们时常在傍晚时分,一起慢悠悠地荡来荡去,看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姚丹心底涌起难以抑制的悲恸。她走进卧室,蜷缩在床上,一个人哭得天昏地暗。空荡荡的大房子、大院子,这里的声响不会有任何人听见。她放开声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像决堤的洪流,一发不可收拾。她像个孩子一样,酣畅淋漓地大哭了一场。
许子斌为什么出走?这些日子里,姚丹几乎把这个问题想了一百遍。她查阅资料,阅读心理学文章,在网上搜索“丈夫离家出走”的案例。每一个解释都似乎能成立,又都不完全契合。
无数个夜晚,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一遍遍地回放她和许子斌过去的岁月。他们虽然算不上恩爱夫妻,但也绝不是怨偶。她自知有些娇气,带点“女王脾气”,但并非事事强势。事实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她都放心交给许子斌打理,自己乐得清闲。当然,偶尔她也会有自己的坚持。在她坚持己见的时候,她是发号施令者,许子斌成为执行者。他们从一开始交往就是这个模式,她一直觉得理所当然,许子斌也从未流露过不满。但是,他们的婚姻肯定是出了问题。
姚丹将许子斌可能出走的原因一一推演。
最好的情况,或许他只是想暂时逃离,去追寻所谓的自由。等某天累了或者想通了,也许就会回来。可即便他真的回来,自己还能心无芥蒂地接受吗?
最可能,就是他有了新女人。也许五十九岁的他还想要个孩子,跟年轻的女人在一起还有这个可能;也许他不想再做顺从的丈夫,渴望在两性关系中掌握更多话语权;也许他仅仅是贪恋年轻和激情。但是许子斌天天跟自己在一起,迄今为止,姚丹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新女人的蛛丝马迹。
至于丁薇提到的“遇到麻烦了或者病了”的猜测,姚丹觉得不太可能,虽然这倒是很能满足她浪漫的情怀。假如真是这种情况,她一定会与许子斌同舟共济,生死相依。可惜这种情况的概率几乎为零。
姚丹尝试了所有的方式跟许子斌取得联系,发现唯一没有被拉黑的是雅虎电邮。她给他写了一个电邮:你在哪儿?为什么要出走?我们谈谈好吗?
可是邮件发出后却像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声。
她给许子斌发了很多电邮,有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有反复追问、痛心疾首的;甚至还有情绪失控、满腔怒意的。可这些邮件全都如泥牛入海,毫无回应。姚丹差点以为这个电邮许子斌已经弃用。
不管怎样,生活还将继续,姚丹必须面对一个人的生活。
过去的家务几乎全由许子斌包办,她虽偶尔也下厨,但真要独自撑起一个家,依然显得力不从心。好在一日三餐尚能对付过去,只是生活中突如其来的琐碎麻烦,常常令她无所适从。比如厨房下水越来越慢,似乎被堵住了。姚丹一时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给给许子斌发了个电邮:厨房下水道堵住了。
不曾想许子斌很快就回信了:地下室有疏通器,小的那个放在红色塑料袋里,是专门通厨房水槽的。你可以试试。如果不行就找丁师傅,号码在冰箱上。另外,不要把油汤和固体杂物倒进水池。
将近一个月了,这是姚丹第一次收到许子斌的信息。屏幕上那几行字平淡无奇,却让她的心陡然一酸,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姚丹发觉但凡是家里有什么事,许子斌都会迅速回复,而且回复准确、细致、体贴,一如往昔。
卫生间的灯泡坏了。姚丹记得许子斌屯过很多灯泡,她一时找不着,便给许子斌发了个电邮:卫生间镜子上的灯泡坏了。新灯泡放哪儿?
许子斌马上就回复:灯泡放在楼梯下的柜子里。换灯泡的时候一定要先关灯。如果不会换可找田师傅。冰箱上有他的号码。
恰逢报税季来临。姚丹从未自己处理过税务。他们一直使用联合账户,由许子斌负责所有财务事宜。她正为这事发愁,许子斌的邮件又来了:今年的税我会照常处理,还是联合申报。
许子斌离家出走了,可似乎依旧管理着这个家的一切。他像一道无形的影子,通过一封封邮件,继续维系着这个家早已破碎的生活秩序。
姚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一种离开,不是消失,而是换一种方式,继续潜伏在你的生活里。
许子斌,也许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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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边也有朋友正在进行中,但是他们是感情不好,男的最近公司股票大涨,有钱有底气了。
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一种离开,不是消失,而是换一种方式,继续潜伏在你的生活里。--深刻!水沫写得好,层层推进,吸引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