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吴曼莉把门关严,然后上前把乔天翊还带着体温的被子叠好,又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扔进脏衣筐里,接着她就开始收拾起屋子。吴曼莉正忙着,乔天翊从浴室走了出来。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冷冷地看了吴曼莉一眼,冷声说道:“吴曼莉,几乎每个周末你都这样,有意思吗?你还要我怎么说才肯放我一马?”
吴曼莉低下头,眼圈有些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表情,“池池说想爸爸了。”
“不要跟我说这个!”乔天翊绷着脸低声喝道。
“天翊!”吴曼莉突然扑过去抱住乔天翊,“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都四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乔天翊眉头拧得似乎都要旋进头颅里去,他用双手攥住吴曼莉的两只胳膊,毫不费力地把它们从自己腰上象解腰带那样解下来,然后往前一送,吴曼莉就轻飘飘地往后仰去。她手忙脚乱地象溺水了一样扑腾了几下,才算靠住墙站稳,没有跌倒在地上。
吴曼莉的瓜子脸泛起了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臊的,她低着头,忍气吞声地说道:“天翊,我爱你,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你爱我?”乔天翊冷笑一声,“你爱的是钱和你教导主任的职位,你爱的是你自己的幻想。少跟我谈爱,这个字从你嘴里出来就让我想吐。”
“天翊,你不在乎我,你总得替池池考虑吧,她需要爸爸,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啊。”吴曼莉泪眼婆娑地看着乔天翊,说道。
乔天翊几乎都要笑出声来,“吴曼莉,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这么厚颜无耻!我就是为了孩子才容忍你到现在,没想到你反而利用孩子来压我,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日的情分,把你那些烂事全告诉我父亲,让他也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省得他一直被你利用。”
吴曼莉的脸色如七彩板一样变幻,半晌才说道:“那你说,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乔天翊一把扯乱吴曼莉叠好的被子,“这真是一个伪命题。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甚至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你还不清楚吗?离我远远的,对我们俩谁都好,对乔伊池也好。”
吴曼莉泪眼婆娑地看着乔天翊,说:“那池池怎么办?你难道连她也不要了吗?”
乔天翊蜜色的脸像夏日的雷阵雨前的天空,他沉声说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再见到乔伊池,你们再也不要来打扰我,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别把我逼急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
吴曼莉双手握拳,用力朝身后的墙敲了一下,刚才的温柔一下子没了踪影,说道:“乔天翊,你就这么狠心吗?你让我怎么跟池池说?每到周五她就喊着要爸爸,你说,我能怎么办?”
乔天翊彻底怒了,他再也压不住声音,大喊道:“姓吴的,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吴曼莉,我受够了,不想再做这个假爹,纸包不住火,乔伊池早晚会知道,你现在就应该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她都快七岁了,应该懂了你做的事。我也不想再配合你还被你利用被你纠缠,我要有我自己的生活,还要有自己的孩子。”他一边喊,一边把脏衣筐里的衣服咬牙切齿地扔了一地。
吴曼莉的柔弱神态又披挂上阵,她紧靠着墙壁,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无声地滑落,她喉咙动了动,哽咽着说道:“你,乔天翊,你让池池以后怎么面对,你让我以后怎么抬起头?”
乔天翊转身用力踢在身后的椅子上,椅子滑了一段距离后便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紧随其后的是乔天翊的怒吼:“吴曼莉,你真是个自私的女人!你抬不起头,那你让我怎么抬起头?你当初做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现在?自己做的事就应该自己承担后果,赖住我算怎么回事?我已经仁至义尽,别再说了,赶紧带着你女儿离开这里!”
蓝叔奎与白秀林正要带着龙龙去附近的公园玩,刚一出门,与正上楼回家的蓝白紫迎面相撞。
“爸妈,你们要带宝宝去哪里?”蓝白紫问。
“我们去公园,你去不去?”白秀林问。
蓝白紫从包里找出家门钥匙,“不去,我还有个设计没有完成。”
“周末回家了还加班?”抱着龙再兴的蓝叔奎问道。
蓝白紫亲亲儿子的小脸,说:“这是我要参加比赛的设计稿,跟公司没关系。”
“什么比赛?”白秀林问道。
“你们别问了,赶紧走吧,我时间很紧的。”蓝白紫一边开门走进去,一边不耐烦地说道。她关上门,换好了鞋,便往她的卧室走去。
蓝白紫不是个急躁粗鲁的人,但她只要一听到母亲白秀林那咄咄逼人的声音,就无来由的烦躁,就想发火,就想粗鲁。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白秀林那高亢清亮又带点尖刺的声音,就像一支支漫天飞舞的利箭,专门往蓝白紫的神经上扎。而蓝白紫一听到她母亲的声音,就条件反射般地变成一只拉满弦的弓,浑身绷的紧紧的。
蓝白紫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开始画稿。但她左画右画,最后都成了废稿,因而不一会儿地上就扔满了纸团。她心里象有几只苍蝇,嗡嗡叫着,让她烦躁得什么也干不进去。蓝白紫心烦地站起来,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一股浓郁的紫丁香味道飘了进来。她眯着眼睛,深吸了几口花香,心里才略微感觉安宁了一些。
站了一会儿,蓝白紫坐回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镜框。镜框的玻璃下有一张照片,上面有七八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或坐或站,都挂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蓝白紫用手指轻轻摸着那张长着一双笑眼的白净面庞,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浮起了笑意。这是他还能留给蓝白紫的唯一一张照片,是那次班级野游时照的。正因为是一群同学的合影,才没被母亲白秀林撕掉。
“魏星野,你在天堂还好吗?”蓝白紫自言自语道,“给我点儿灵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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