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立夏正相宜





发呆,“芳心是事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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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立夏间》308 蝴蝶效应

(2025-10-09 09:45:42) 下一个

香港时间早上6:24分,谷雨收到情报,沈无寒从Felipe那里拿到链接,进入仓库管理网站。虽然他们无法根据路径反溯内鬼位置查出来他的身份,可是这已经够让叶叔死心了——他必须面对自己最得意的情报人员就是内鬼的残酷现实。

谷雨打电话给叶叔汇报情况。叶叔简单说了一句:“知道了。”

“要尽快采取行动吧?”谷雨问。

“嗯。不过,要当心。我想要活的。我来安排,搞好以后,我通知你。”叶叔说。

“叶叔,假仓库那边需要有人把守,不然这个内鬼去核实,很可能发现是个圈套。”谷雨提醒道。

“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好啦,先这么样。”叶叔挂了电话。

对于没有马上得知内鬼身份,谷雨有点沮丧。不过,他了解叶叔。这么重大的事情,不可能只依靠自己一个人来解决。而且叶叔希望一击而中,所以也需要时间来谋划,估计是要依靠香港黑帮,而叶叔并不希望此刻和谷雨分享他的黑帮关系。

清晨刚七点,香港就已经恢复了一夜之后的生龙活虎,哪怕是住在高层,也能听到隐隐约约的交通繁杂的噪音。谷雨在阳台上舒展了一下筋骨,决定出去跑步,让身体和大脑都吸足氧份,放松一下。

金浙马上就回来了,在行动上可以很好配合谷雨。他计划和金浙潜入真正的秘密仓库,尽可能了解叶叔集团的赃物库存情况。

叶叔给谷雨买下的这间小公寓离星光大道不远,跑步半个多小时即可到达。谷雨浑身大汗跑到李小龙雕像那里,不由得感慨万千。想当初为了解救立夏,谷雨还和阮总手下的地头蛇打了一架。李小龙雕像依旧稳稳地矗立在温暖的海风里,可立夏却不见了。香港这个城市,生他养他十八年,如今自己回来,却成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多少个日夜,神经高度紧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经常半夜惊醒。香港的月亮恐怕都认识了他——那个时常在夜色中举目中天,沉默无语的男人。月盈月亏,斗转星移,又是一个春天。

谷雨从小就听爷爷讲节气,一年二十四个节气,牵扯着天上的星斗,人间的万物,串起来一个个无法拒绝迅速流逝的日子。爷爷年年都喜欢念的一句诗:“未知东郭清明酒,何似西窗谷雨茶。” 谷雨并不知道是哪个诗人写的(他肯定不是爷爷写的),但他明白那是表达对茶的喜爱,对谷雨这个季节的喜爱。而谷雨过后,就是立夏了。今年的立夏,还是不能把她找回来吗?

跑步回家,冲凉、换衣服,八点钟的时候司机准时来接他去上班。在车窗玻璃的反光中,谷雨看见了一脸寂寞的自己。他穿着裁剪合体的白衬衣和灰色的西裤,用了发胶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此刻,繁忙的香港在车窗外缓慢流动,倒影里的面孔带着一丝陌生,有那么一刻,谷雨的感觉十分不好。一种说不出的寒意在脊背悄然扩散,让他胸口发堵,双肩发酸。

车子被堵在路中间纹丝不动,司机嘟嘟囔囔地发牢骚,空气里是温热的汽车尾气的味道。谷雨口干舌燥,抓起随身带着的水瓶子喝了一口水。猛然见,他看见一只蝴蝶落在了车窗上——一只黑色和桔红色相间的蝴蝶,有点破碎的翅膀上仿佛沾满了疲惫的尘土,不堪重负地抖动了几下,不得不在危险的车流里降落。司机也看见了,然后无情地启动雨刷,蝴蝶被瞬间甩了出去……

 

时间往回倒退几个小时,在谷雨一大早和叶叔通话的时候,哥伦比亚正是黄昏十分,Felipe离开沈无寒的小公寓,直接去接立夏,打算晚上去看电影。自从立初霜告诫过他要小心Mike之后,Felipe去找立夏都十分小心,怕被Mike跟踪。原本他打算说服立夏不要去看电影了,可是今晚是立夏十分期待的一部影片,Felipe不忍心拒绝。况且,Elonzo默认了他们的关系,让Felipe和立夏都大大松了一口气。今晚的约会,也是个小小的庆祝。

“我还能如何帮你?”立夏在路上问Felipe。

Felipe感动地笑笑,握住立夏的手,说:“留意你小姨的情况就好。其他的暂时没有。谢谢你!”

路上交通开始繁忙起来,华灯初上,行人脚步匆匆,食肆开始准备迎接晚餐的客人,周遭一派温柔的暖意。两人打算早一点吃晚饭,然后去看电影。他们挑了一家主打融合菜式(日本和南美风格)的海鲜馆子,叫做蓝马琳,听说他们的炸珠蚝十分美味,城里不多的亚裔食客给他们打了很高的评分。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家餐厅同样吸引了Mike。就在一个街口之外,Mike看见了挽着手的两个人。

他是先看到Felipe的,换下了开会时穿的西服,身上是一件白色针织短袖马球衫,领子上和袖口有红色和墨蓝色的勾边,下边是淡米色的休闲裤。Mike忽然走神儿地想:自己瘦了好多,很久没有用心锻炼身体了,肌肉都没了……

只有半秒钟,Mike的目光落在了Felipe身边的女孩身上——他应该一早知道那是立夏啊——她长长的黑发在湿润的晚风里柔顺地披在肩头,被一身白色的装束衬托得更是乌黑。宽松的亚麻衬衣和飘逸的阔腿裤也没能掩盖她窈窕的身材。她也瘦了啊!Mike忽然心疼起来。

立夏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她转过身,侧面对着Mike,仿佛和Felipe在商量着什么。然后Felipe体贴地拉着立夏走了两步,让她站在旁边的一根灯柱下面,自己则转身离开。

Mike的心早就飞了过去,可是脚下却生了根。众里寻她千百度,相遇的瞬间却这么平淡无奇。Mike手里提着一个礼品袋,装着一个小镜框,里面是一个蝴蝶标本。那是他为立夏挑选的礼物——立夏一直很喜欢蝴蝶,特别是那种黑色中带着宝蓝色荧光和橘色斑点的蝴蝶。刚才买的时候,Mike还在心里悲哀地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这礼物送给她。

可是一转眼,她就近在咫尺了。她仿佛是一只白色的蝴蝶,轻盈地落在不远处,正闲闲地扇动着天真纯洁的翅膀。殊不知,那每一次微微的颤抖,都仿佛是轻薄却锋利的刀片划在了Mike的心上。

热泪盈眶中,Mike看见远处的Felipe正往回走,手里拿着一条灰蓝色的长披肩,应该是立夏的吧。他半低着头,姿态放松,步伐有力,浑身上下一股子志在必得的精英范儿——这是Mike最讨厌的。他们凭什么自命不凡?要不是叼着金勺子银勺子出生,未必就能达到这个高度。他恨他们在竞技场上的假谦虚和礼让,仿佛根本就看不起自己这种一步步呕心沥血才从尘埃里爬上来的草根对手。他们还会假惺惺地表达自己的敬佩:噢,你们太不容易了,换做我,未必能行……

一股血气从Mike喉咙里直冲天灵盖,他要在Felipe回来之前一步跨到立夏的身边,告诉她,“我来了。”

“立夏!”Mike听见自己大喊一声,拔腿就冲了过去。

立夏?立夏!

这个名字从遥远的地方飞来,一下子击中了立夏的心。谁是立夏?我是立夏?

“Summer,是我啊,我是Mike!”

立夏猛然扭头,眼前是一个模糊的人形,正向自己奔来。Mike?温暖午后偶遇的那个谦和面庞?北海冰面上一起滑行的身影,《Still Alice》,《Dear John》,警局,英文作业,天津的寒冬,法庭……一幕幕回忆的碎片将立夏席卷包裹,让她一阵头晕目眩。

只有一步。Mike伸手,发现立夏手里的盲杖,发现她瞪着清澈又空洞的眼睛,却似乎视而不见。立夏,你怎么了?

Mike?立夏的思绪极速倒带:Mike被审判,他给自己寄来了一首歌,他在法庭上痛哭流涕读着“The water is wide, I can’t cross over……the love is gentle and love is kind……” 可是,他杀了Patrick……

他杀了Patrick,那一刻的领悟,曾经带来毁灭性的心痛。当时有个人,他扶住了自己。他说:“别怕,我会接住你……”那是谷雨,对不对?

立夏在心里狂喊,谷雨,你在哪里?

面前的人越来越近,立夏忽然心生恐惧,她不由自主往后退,盲杖慌乱地敲击着地面。

“Lilia!”Felipe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Felipe,你在哪里?立夏转身转得太猛,一下子身体失去平衡。Mike一步跨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臂。

“啊!”立夏尖叫起来。

她慌乱地伸手猛推Mike,力道之大,把Mike一下子推了个跟头,而她自己在反作用力下整个人往后倒去。惊叫声、车子的喇叭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利声形成一股龙卷风,将立夏的感知擒获。

迷茫间,她伸出双手,仿佛是落水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那一秒钟,那么长,那么久……应该是上帝垂怜,给Felipe足够的时间一跃而上,以自己的血肉之躯隔绝了立夏柔弱的身体和怒吼失控的钢筋铁骨的野兽。

Felipe把立夏推了出去,自己却被一辆失控的车子撞飞了。立夏呼喊着趴在地上,双手摸索着地面,向Felipe最后留下一喊的方向爬了过去。

她在哭喊中终于摸到了他的一条腿,然后是他静止的身躯和身下粘稠的、温热的液体。立夏昏了过去。

Mike从地上爬起来,呆呆立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身边,那个小镜框的玻璃碎了,里面栩栩如生的、被大头钉固定住的蝴蝶翅膀上,流动着无力的暗光……

 

谷雨一整天都心绪不宁。觉得自己仿佛是处于高速旋转的龙卷风的风眼里,真空般的宁静让他愈发不安。他忙完了手头的一些工作之后,用心想了想,决定下次和Jay开会,要提出来自己的建议:现在是时候在任务范围内和SSS达成更加透明的沟通与更加深入的合作了。尤其是在逐渐合拢收口的时候。香港将来的行动,必定也需要他们的支持,不能完全依赖香港警方……

正在这个档口,他的手机响了。这支手机是用来联系私人事务的,其实主要是和家人通话。他拿起来一看,却是陌生号码。

“喂。”谷雨接了起来。

“阿Rain!係我啊,阿强。”一个熟悉却又遥远的声音响了起来。

“强哥!”谷雨咧嘴笑了。来香港之后一直忙,而且处于自己的状态,他没有主动联系阿强。

“我打电话给你妈咪,才知道你返来香港了。做咩都不来揾我?”阿强的声音里都是温暖的笑意。

“我刚刚住下。都谂住过一阵去探你的。你都好吗?”谷雨感到心情明亮好多。

“都好都好。我其实有事要话给你听。”阿强顿了一下,说:“你托我打听过的一个人返来香港了。”

“边个?”

“陆一鸿。”阿强那边听起来有点嘈杂,他提高嗓音说:“今晚见一面?我收工以后,一道食饭啊?”

“好啊。”于是二人约在小时候喜欢的茶餐厅见面,谷雨挂了电话。

陆一鸿回来了?在美国混不下去了?当年眼睁睁看着他从身边逃走,立夏愤愤不平。这次一定要问出来一点东西,那家伙肯定知道一些立夏父母的往事。沈无寒曾经查到,陆一鸿当年供职的公司从立夏父亲公司手里抢来一笔生意,投标的日子,却恰好是立夏父亲从调整标书的会议中仓忙离开,在路上车祸丧命的那天。这一切听起来不像是巧合。

谷雨握着早就黑屏的电话,心里翻来覆去地安慰自己:虽然不是立夏的消息,但却是关于立夏的消息,所以终归是个好消息。

 

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忙了大半夜刚刚睡了一会儿的Jay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惊醒。他刚才作了一个噩梦:走进森林,Rain的身影在前边不远处,却忽然一下子不见了,看起来是一脚踩空掉进了深坑。Jay当时吓了一跳,拔腿冲过去,猛然看到四周腾起成千上万的蝴蝶,它们那美丽轻盈无辜的翅膀抖动着周遭令人窒息的空气。一个分心,Jay也掉了下去……

他满头大汗地坐在沙发上,忽然警报响了。他冲到办公桌前,看到屏幕上沈无寒的情报:Felipe失联。

没等他反应过来,值班助理拼命敲门。

Jay觉得自己喊了一声“进来”,可是嗓子痛得发不出声音。

助理还是推门进来了,一脸紧张地说:“Rain的定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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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纯属虚构,可能成功的P原创作品,未经许可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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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9)
评论
小乐即安 回复 悄悄话 哇,好紧张。陆一鸿是叶叔团队里的内奸吗?

“他在法庭上痛哭流涕读着“The water is wide, I can’t cross over……the love is gentle and love is kind……””,不知为何,有些悲怆的感动。虽然我知道是写大坏蛋Mike。不管正反人物,都写得让人感动,这就是语言的魅力。赞!
可能成功的P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菲儿天地' 的评论 : 也给菲儿上一杯热茶,再递上一个帕子擦眼泪。稳住,蝴蝶效应,惨烈的情节正逐一展开。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菲儿天地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混迹花草中的灰蘑菇' 的评论 : +1天哪,读哭了!

刚开始看见立夏因为Mike 的喊叫记忆恢复了,后面马上就接着悲剧,哭S!还有被甩出去的蝴蝶,这一切都呼应起来,艾玛,可可啊,天天让读者有惊喜和惊吓!:)

可能成功的P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FrankTruce1' 的评论 : 谢谢真凡看到了我标题的用意!
可能成功的P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混迹花草中的灰蘑菇' 的评论 : 哈,今天把潜水的蘑菇给惊出水面了:)先上杯茶压压惊。的确要大开杀戒。这篇起名为“蝴蝶效应”,就说明好多事情都和Felipe的车祸相关联。很快可以现端倪。等着蘑菇的游记!
可能成功的P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FrankTruce1' 的评论 : 欢迎来家里读故事,上茶!看来大家更担心Felipe哈:)他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命运对他也是不公平,从18岁那年失去家人,就没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深潜,遇见立夏更是让他天人交战了一番。希望如真凡所说的“大夫给力”哈。
302章是被我不小心归到《如絮》的文件夹里面了。谢谢被你发现!
FrankTruce1 回复 悄悄话 这一章的蝴蝶好评:)又脆弱又美丽,引起巨大的不可测的后果,哎。
混迹花草中的灰蘑菇 回复 悄悄话 潜水读了好几篇,这一篇吓得我跳起来了:不要吧,那个年轻有为的Felipe死了?感觉可可要大开杀戒了,好紧张,陆一鸿这会出现和谷雨“消失”,不知道又是谁要“谢幕”了。可可每一篇都抓住读者的心
FrankTruce1 回复 悄悄话 可可,我来了:)
惨啊,这个Filipe不会就这么没了吧?大夫可要给力啊,这么有正义感有分寸又聪明有智慧的男仔没了,哪怕他不是主角也让人心痛啊。

顺便问一下啊,302章节怎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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