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lipe挖出阿昌之后,试图通过社会工程学手段对他进行“钓鱼”,然而屡试不爽。他非常惊讶于阿昌这么一个普通贸易公司的老板,会有专业级别的防范措施。看来叶叔和Sam集团里面也是有高手的啊。
MetaGlobe香港团队全天候监视阿昌的活动,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难道这单生意黄了?就在Felipe有点垂头丧气的时候,MetaGlobe总部发来情报:通过游轮信息,他们查到了高官二奶好友——也就是那条游轮船主的个人资料,再经过深层广泛的社会调查,确定了高官二奶的身份。Felipe又一次惊叹:MetaGlobe在香港也有高手啊。如果不是通过骇客行为挖出来这些情报,那么就侧面说明了他们在政府,包括司法、警察系统有自己的关系网。
于此同时,国际民间反毒组织SSS也有情报:叶叔船运公司暗地里招募新船员,以中国大陆、香港、澳门籍优先,同时招募韩语翻译。他们也在计划购买起重设备和更新无线电设备。看起来要和韩国港口有生意往来。这是叶叔船运公司的新航线,但是他们并未展开和韩国船运及港口代理公司的合作。
难道不是去南韩?是去北韩?Felipe做了一番研究,发现极有可能。叶叔货轮的船旗国是哥伦比亚,属于行业内所称的“方便旗” (Flag of Convience)。北韩港口对这种货轮会做适当检查,对比高风险船旗国(例如对北韩持有严厉制裁立场的美国、英国、日本、南韩等)货轮来讲,不会太过刁难。
北韩民用深水港南浦港设备陈旧,仅有三台功能正常的岸桥,货轮一般会自带起重设备;南浦港通讯设施有限,所以货轮也需要配备可靠的无线电设备以方便与港口协调。
作为第一次进入南浦港的货轮,准备工作是比较繁杂的。叶叔航运是相当成熟的商业模式,为何忽然要开发新的航线,去一个麻烦多多的港口呢?是什么样的利益诱惑他们跨出了舒适区?
这一条关键的情报,Felipe无法直接汇报给MetaGlobe,但是他可以侧面提醒。于是他编造了一条假情报:阿昌私下雇佣了韩语翻译,和陌生人接洽。而陌生人在香港频繁出入中国银行,银行专职业务员会讲韩语。他希望MetaGlobe的情报分析机构能得到启发,打开深层挖掘的思路。
Felipe发出情报之后,耐心等待了几天,结果收到回信:香港任务结束,速返哥伦比亚。
看来有其他人接手这边的任务了。Felipe一方面觉得松了口气,一方面又有一点点无功而返的失落。这次没有狠狠打击一下叶叔集团,下次是否还有机会呢?只是希望MetaGlobe的东南亚势力可以跟进吧。
唯一让Felipe归心似箭的就是Lilia。他虽然通过Faith Lee一直和Lilia保持联络,但总觉得隐隐的担心。离开香港之前,Felipe本想着给她带一点小礼物,但想到自己骗她们是去欧洲出差的,所以只得作罢。
这次Felipe在香港住在九龙尖沙咀帝苑酒店,从酒店窗口可以看见维多利亚湾的无敌风景。而湾里的那条红色帆船总是给Felipe一种怪异的感觉。她不分昼夜地停在那里,身后高楼大厦、万家灯火似乎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红帆经年不落,仿佛是曲终人散还兀自站在舞台中心的戏伶。对了,那叫北京歌剧?热闹的唱腔鼓点之后,只有一个浓妆女子幽然神伤站在台上,不由得让人暗自可怜。
不知为什么,这条红帆船让Felipe想到Faith Lee。浓艳精彩的雄才大略,也许最终落得个来不及卸妆就陷入寂寞的下场。只是,不能让Lilia那么纯洁美好的人当她的陪葬。
第二天要走了,Felipe收拾好行李,下楼去散步。这段时间一直高度紧张地工作,都没发现酒店楼下有个点心店,好多人排队,凑近一看,原来是买曲奇和蝴蝶酥的。Felipe很喜欢蝴蝶酥,于是加入了等待的队伍。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个亚裔女孩,身型纤细,但很挺拔,柔顺的头发随意梳了个不高不低的马尾辫。她回头张望的时候,看见Felipe正看着自己,于是礼貌地笑了一下。
Felipe这才注意到,女孩二十多岁,脸庞白皙精致,眉清目秀,眼睛有点外凸,应该是近视戴着隐形眼镜。他回以一笑,用英文问:“这里的饼干真的好吃吗?”
“我也不知道。”女孩笑着摇头,然后俏皮地说:“大家排队,我也排队。应该至少不会难吃。大概率比普通水平要高。昨天经过的时候,排队的人是今天一倍多。昨天我觉得不划算。但是今天条件变了,重新核算成本,决定可以试试看。”
“喔,逻辑很棒。”Felipe笑了。女孩转过身去,他们接着排队。
最终,Felipe买了两大盒。
飞越大陆重洋,Felipe带着两盒蝴蝶酥回到了哥伦比亚,一盒送给Elonzo,一盒拆开,放进食品袋里,送给立夏,说:“朋友送给我的,很好吃,我留了一些给你。对不起,工作忙,没来得及给你挑个礼物。”
立初霜没在意,而是琢磨着赶快和Felipe开个会。日前不少有资本对她的区块链有兴趣,她继续Felipe回来再努一把力,争取得到MetaGlobe的批准。
立夏接过来食品袋,一脸新奇,眨着眼睛,用手指轻柔抚摸。
“来,尝尝。”Felipe帮她打开食品袋,拿出来一个蝴蝶酥放在立夏手里,告诉她:“这个是原味的,我最喜欢;还有草莓和抹茶的。”
穿着一身白色棉麻洋装的立夏坐在海边露台上,头发被海风轻柔地吹起来,抚弄着她略显疲惫的面庞。她把蝴蝶酥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开心地说:“哇,好香的黄油味!”
立夏咬了一大口,立刻挂上了满足的神情,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然后舔了一下嘴唇,笑着说:“太好吃了。你怎么知道我有甜牙齿?”
Felipe看着她俏皮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帮她摘掉领口的一小片点心酥皮。
这时立初霜端来了咖啡。立夏立刻面向立初霜开心地说:“妈妈,你快尝尝,蝴蝶酥,好吃极了,和我小时候在香港吃的一样。”
刚刚伸手去接咖啡托盘的Felipe十分确定:立初霜的手抖了一下。
“妈妈,我去过香港的对吧?”立夏接着问。
立初霜镇定地说:“对,带你去玩过。”
“香港,香港……妈妈,我好像能记起来一些香港的事情。有一条红帆船?还有李小龙雕像?”立夏兴奋起来。
立初霜的脸开始发白。没等她回应,立夏调皮地说:“我还要吃一块,我的甜牙齿还没过瘾呢。我要草莓味道的,那是我最喜欢的味道。草莓泡芙也好吃,嗯,是在哪里吃的?”
立初霜没有回应。
Felipe笑着拿出来一块淡粉色的蝴蝶酥,递到立夏手上,及时转移话题道:“Lilia,我等下要考你的西班牙语喔。还有盲文。我出差都一天不差地练习的。”
立夏点头:“没问题。给学生带蝴蝶酥的都是好老师,学生一定会努力。”
大家笑了起来。Felipe看见立初霜拿起咖啡,掩饰自己的情绪,舒了一口气。
上课的时候,立夏快速地在盲文书写板上戳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点点,立初霜看了一下,就退到旁边的书房里工作去了。
Felipe接过来立夏推给他的纸,用心去摸。他脸上挂上了笑意,说:“真厉害!我跟不上你的速度了。”
他知道,在盲文书写板上写盲文,是反过来的——要从右到左,这样翻过来用手去摸那些凸起,才能读出盲文。立夏肯定是花了不少功夫在练习。
Felipe眼、手并用,才完整“读”出来那些盲文,上面写着:你去了哪里?怎么带了香港的饼干给我?你去了香港吧?为何骗我们啊?
他知道Lilia在开玩笑,可是她潜意识里的敏锐感知力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朋友送给我的,不知道是不是香港的。”Felipe费力地写了这一句。
立夏显然对这个解释不满意,她俏皮地抬头面对Felipe瞪了瞪眼睛,又写:饼干盒子呢?上面有产地吧?
Felipe心里苦笑——这个女孩子冰雪聪明啊。将来还是少骗她的好。可是想到她小姨一直在欺骗她,搞不好自己为了任务也不得不参与欺骗,Felipe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和Lilia远隔重洋的这些日子,他的思想经历了无数次的自我斗争,终究没有一个合适的策略。
这次总部招回自己,是因为批准了他们的区块链策划书,同时急着搞到Faith Lee手里的离岸金融机构洗钱网络。看来MetaGlobe的资金出了一点问题?
2011年,美国经济步入缓慢复苏期,但是地产业依旧处于低潮,估计公司投资项目沉入水底的不少吧?听说公司的一部分投资在希腊债务危机里损失惨重;中东地区的“阿拉伯之春”,造成了MetaGlobe的一些关系网络的崩溃;南苏丹的独立重塑了非洲的地缘格局。
也是2011年初,名为“丝绸之路”的暗网开始接受比特币进行不法交易,被国际社会高度关注。全球40多家比特币交易所当中,有几所出现了小型骇客攻击事件。但是,比特币的热力不断上升,去中心化的概念被进一步推广。这个时候,MetaGlobe定然不会甘于人后的。
Felipe目前急需完成的任务,就是完全取得Faith Lee的信任。而最佳渠道就是Lilia。但是,他不忍心……
“啪啪啪~”立夏敲打盲文板,开玩笑说:“老师是不是走神儿啦?”
“对不起。”Felipe笑了笑。“Lilia,有了盲文,你就打开了文学世界的窗口。有我,你就多了一双眼睛。”
他在盲文板上写:你想“看”见什么?我可以给你描述。
立夏摸了一下,很快回答:“我想……”
Felipe按住立夏的手,说:“嘘,别说。多写。我也可以多练习一下。”
立夏怔了一下,然后在盲文板上写到:给我描述一下庄园。
Felipe思索片刻,慢慢戳起来那些小点点串起来的文字:海边庄园很大,有保安把守,平时几乎没有人出入。主体别墅是白色一层大理石建筑,很美,有大大的可以看见海景的玻璃窗。你的卧室的墙是淡蓝色的,有白色的亚麻窗帘和漂白木地板。每一个角落都有监控镜头。
他把盲文板递给立夏,紧紧盯着她的脸,看她的表情从愉悦到疑问。
立夏回复:每个角落?你开玩笑。难道我们的卧室里也有?
Felipe下定决心,写到:应该是“你的”卧室里有。一切都在你母亲的监控之下。很安全。
立夏抬头,皱起来眉尖,大眼睛映照着椰子树投射的不停摆动的影子,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我不信。”她说。
Felipe又写:我可以帮你去看看。记住,我是你的眼睛。
立夏在纸上问:那妈妈可以听见我们的对话?
“应该是的。”Felipe回答。“但不是每个地方。”
“我想去海滩。”立夏忽然说。
Felipe心照不宣,起身扶住立夏的手臂,两个人肩并肩往海滩上走。
当立夏的脚踏在细软的白沙滩上的时候,她立刻转身面对Felipe,问:“妈妈这样是不是太谨小慎微了?她有仇家吗?”
Felipe拍拍立夏的手背,说:“应该没有吧。我不清楚,不过,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我……”立夏想了想,鼓起勇气,说:“我读了你送给我的书,那本自闭症小孩打鼓的书,觉得自己以前肯定会打鼓。可是妈妈说没有。我也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好像会武术,你知道吗?功夫?反正就是踢腿、打拳啊什么的。妈妈也否定了。她说我想太多对情绪不好,会影响视力恢复的。”
没等Felipe回答,立夏又加了一句:“没有一次,妈妈会认同和鼓励我的回忆。我很孤独。但是我知道妈妈是为我好。所以我……也感到惭愧……”
她的眼睛里有若隐若现的泪光闪动,双手紧紧地交握着,好像是豁出去了,才说出憋了很久的心里话。
Felipe心里越来越紧缩。他一时间除了心疼,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旁敲侧击提点她。
立夏看不见他的纠结,于是小声怯怯地问:“我错了吗?”
Felipe捏了捏立夏的手,回答到:“没有错。以后咱们多聊天,也许可以帮助你恢复记忆。但是,可别告诉你妈妈啊,她现在是我老板呢。”
立夏挤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
Felipe舒了口气,说:“天色晚了,咱们进去吧?”
“好。”立夏忽然揪住Felipe的衣袖,问:“你能送我回卧室吗?”
“噢,好!”Felipe扶住了立夏的手,慢慢一起走进室内。
到了立夏的卧室,她靠近Felipe,摸索着找到他的头,然后把嘴巴凑近他的耳朵,耳语问:“我房间有监控镜头吗?”
Felipe轻轻“嗯”了一声。他迅速盘算了一下,然后侧头转身。他知道,以这个角度,监控镜头应该“看见”的是他在立夏脸颊上留下轻轻一吻。
他刚刚要直起身子,立夏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再次拉低他的头,在他耳边低语:“帮我一个忙?”
“嗯?”
“谁是Rain G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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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立夏觉醒太激动了,立夏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