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立夏正相宜
发呆，“芳心是事可可”
“我很高兴，你和我的工作方式有所类似。”David说。他和谷雨进入晓露的房间之后，两个人都静默地站了一会儿。“体验空间，比毛手毛脚开始翻东西要重要。谁教你的？不可能是警校。”
谷雨“受宠若惊”地看着David，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啊，我.....我就是......”
“好啦，你负责书桌。”David说着就走向衣柜，开始检查起来。
谷雨戴上手套，拉开一把粉色的办公椅，走到书桌前，先是用心观察起来：桌子上有点凌乱，看起来是兼顾书桌、手工台和梳妆台的角色。
桌子上的书大多为课本和几本青少年通俗小说，有一堆彩色废纸和刻刀、胶水，化妆品很简单，只有面霜和一小瓶去痘药膏。谷雨皱了皱眉头，打开抽屉，果真在最里面发现一个小盒子，装着眼影、口红和眉笔、睫毛膏。
另外的一个抽屉是绘画用品。一个素描本里好多画像，其中一个男生的头像最多，谷雨拍下来照片。
Davis那边也看得差不多了。谷雨报告了他的发现。David点点头说：“衣着很朴素，比昨天穿的那一身要保守。有一件男生的牛仔夹克，香烟味很大，被女生藏在一个大塑料袋里了。”
谷雨点点头，说：“我马上去排查她的朋友圈。”
“好，回警局把电脑给技术科。下午你去跑朋友圈。明天把报告发给我。我下午去和Sue验尸。”
“是。”谷雨心里痒痒-----验尸没自己的份。不过今天David算是给了他一个新手很多机会了，谷雨心满意足。
“死者家长要求保密，所以你要注意一点。不许接受任何媒体采访。”David嘱咐道。
“明白。”谷雨先是送David回警局，然后快速出去买了几个盒饭给大家。吃过饭之后，他马不停蹄赶去高中老师的家，可惜老师并不认识晓露画像中的男生。谷雨从老师问了另外几个老师的地址，带着画像去询问。很快，他锁定了画中人---- Kevin Cheng。
不过，Kevin昨天并没有去参加聚会，而是随父母在爷爷奶奶家开派对，今早才回来。一整晚都有不在场证明。所幸他提供了晓露聚会的名单。谷雨逐一排查，基本确认了晓露于昨晚八点半离开聚会的餐厅，说自己九点前要回家。
那么，晓露被害，随机作案的可能性很高。
谷雨没顾上吃晚饭，直接回到警局，开始写报告，一切搞好，已经是九点钟了。他看见David和Sue在会议室开会，于是把报告放在David桌子上，自己回家。
一家人对于谷雨圣诞日出任务，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担心。郑秋宜看见儿子回来，听他描述了工作主要是问话和写报告，终于松了口气。
谷雨搂着妈妈的肩膀说：“我早就说过哈，不会打打杀杀的。我是探员。放心吧。”
“这个案子还好，下次呢？唉，真后悔放你去警校！”郑秋宜不顾Steve的眼色，非要说一句才算透了口气。
“好了，妈咪，你看看你那么严肃，把Larry都吓坏了。”谷雨指了指立正站在门口的大狗，说：“我看Larry最怕你了。”
“他啊，要吃东西就围着我转！对了，你要不要宵夜啊？”郑秋宜总是怕饿着儿子。
谷雨有点饿，于是说：“我自己来吧。”
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白斩鸡带着血丝的肉让他一阵恶心；红烧鱼的眼睛死气沉沉地盯着他......他最终煮了包泡面喝了一瓶啤酒算数。
回到房间，发现有几条来自立夏的信息。谷雨拿起电话打过去，却听见那边震耳欲聋的摇滚乐。立夏在乐声中喊：“听见了吗？我们在排练呢！明天打给你，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谷雨挂了电话，嘴角上扬-----立夏听起来很开心啊。不过，她不会开心开得不想回来了吧？
一想到今天看见的那具可怜女孩的尸体，谷雨又不安起来。他马上发信息给立夏：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注意安全！一句是我说的，两句是你爸妈一定会说的。
很久也没有回音，谷雨只好上床睡觉。
立夏这一段时间过得真的很开心。除了跟着沈无寒玩音乐之外，她的补习外快也赚得不错，学生又给她介绍了几个朋友，现在有点忙不过来的感觉。
旧时同学Victoria来香港玩，带着立夏见了几个以前的老师，他们众口一词，都说当年接受立初霜的请求，瞒着立夏母亲去世的真相，出发点就是为了立夏好，连Victoria和另外几个朋友都是这样。
父亲公司的老友见到立夏热泪盈眶，都说如果立夏愿意，他们可以帮忙安排工作。立夏婉拒了。她还是希望按计划回到美国，完成学业。关键是，她渴望能离谷雨近一点。
收到谷雨一连三个“注意安全”，让立夏心里酸甜交织。其实她也很担心谷雨的安全。警察工作毕竟风险比较大。她希望能在他身边，看着他日日平安。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对真相的了解，立夏对小姨的怨恨在逐渐减少。考虑到姥姥也是因为爱自己才听从了小姨的计策，立夏很想赶紧回到姥姥身边，告诉她老人家，外孙女永远爱她。
立夏在圣诞节主动给立初霜发了自己表演的照片，简单讲了讲自己的近况，也祝福她和姥姥节日快乐。立初霜显然非常开心，给立夏寄过去一大箱化妆品、包包、鞋子和衣服。立夏在父母墓地前轻声告慰亡灵：爸爸妈妈，女儿很好，你们放心吧。
新年之前，她委托Mike把Patrick以前送的贵重礼物退还给他，心里计划在2009年展开全新的人生。Patrick发来短信，先是道歉，又是惋惜，然后开始抱怨立夏喜新厌旧。立夏看得莫名其妙----前一阵子好像他已经想开了啊，怎么回事？不过，立夏没多想，认为是自己退东西，让Patrick又伤心了吧。
然后，她提笔给谷雨写了一封信，并且附上了一张在星光大道的海滨拍的照片。她站在李小龙雕像前面，白色裙裾随海风飞扬。在信里，立夏写道：
“我曾经在记忆里迷失，曾经因为害怕分离而颤抖，曾经不敢敞开心扉相信世间的美好感情。我很庆幸，能够在2009年，以全新的自己----一个更加完整美好的自己-----回到旧金山，回到离你很近很近的地方。记得在高中团队建设小组活动时要玩一个向后倒，信任队友能接住自己的游戏，我当时特别恐惧，完全做不到，给自己团队拖后腿。当时我很伤心，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如今，我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以往的精神桎梏，可以做到了。因此，我发现了世间非常美丽的一件事-----信任。我想再玩一次那个游戏。如果你愿意接住我，我想我可以放心做到。”
立夏接到Mike的电邮，说东西已经还给Patrick了。立夏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给Mike打电话致谢。Mike似乎也很开心。两人聊了几句，Mike表达了想去香港看立夏的愿望。
立夏劝他说：“我春节前就回旧金山了。明年春节早，1月底，好像是26号？你看，还不到一个月呢。”
“也好。我其实最近也很忙。你妈妈......对不起，你小姨把事情告诉我了。这是你们家里的事，我不做评论，不过，立夏你记住，如果需要我帮忙，随时找我。”
立夏笑了：“谢谢！我知道。你多保重，新年快乐哈！”
立夏挂了电话，看见沈无寒的短信，说要过来一趟。
沈无寒随后来到立夏的公寓，带来了一个大纸盒子，说是补圣诞礼物。立夏开心地拆开包装纸，猝不及防被里面跳出来的一只小猫吓了一跳。
“啊，你......这是？”立夏兴奋地涨红了脸。
“礼物啊！我问过公寓了，可以养猫，不可以养狗。你上次说羡慕朋友在养狗。”沈无寒伸手捋了一下头发，平静地陈述。
立夏半张着嘴，哭笑不得：“那你就......买了一只猫给我？”
“嗯。”沈无寒点点头，又说：“其实是动物避难所领养的。交领养费。喜欢吗？他叫丁丁。你看他脑门儿上一撮黄毛，像不像《丁丁历险记》里面的那个？”
立夏轻轻抱起来小猫-----周身奶白，背后和尾巴有一点淡黄色条纹，脑门儿上果真是一撮黄毛。“真的哎！我好喜欢，谢谢！不过，我下个月要回旧金山了，飞机带回去容易吗？”
沈无寒垂下眼睛，嘟囔道：“要不你别回去了。”
“呃？你呀，怎么像是个小孩子？”立夏嗔怪道。
“立夏，嗯.......我喜欢你.....这个中文名字。你是立夏出生的吗？”沈无寒忽然转换了话题。
立夏点点头，手里抱着猫，眼睛在沈无寒脸上探寻。
“我也是一个节气出生的。”
“真的啊？”
“嗯。不过有点冷，是大寒。我爸爸觉得不好，于是改了一点，叫无寒，说是一辈子都温暖。”沈无寒抬起头，温暖的目光从额前长发后面悄然辐射。
“真好。你是个温暖的朋友。”立夏抿了一下嘴巴，仿佛是下了个决心，道：“来香港认识你这个朋友，特别开心。谢谢你的帮助。嗯，以后你来旧金山玩吧？我和.....我朋友，一起带你去走走？”
“那个，是你的男朋友？”
立夏睁大了眼睛没说话。
沈无寒苦笑一下道：“你们在公寓楼下告别，我都看见了。我原本以为......我想我没机会了。我没他高也没他帅......”
涨红了脸的立夏不知所措。
“没事。我走了，新年快乐！记住，有事需要帮忙，找我。新年过后，我有可能会跟父母回新加坡住一段时间。他们想让我转学过去。反正，咱们保持联系。尤其是电脑方面的问题，找我准没错。”沈无寒挺了挺脊背，笑着说，眼神里尽是伤感。
“嗯，一定！”
“记住啊，网络不安全的。你电脑、电邮、社交网站的密码要时常更新。装好杀病毒软件。需要的话我可以远程帮你检查和清洗。”见立夏只是点点头，沈无寒再次强调：“注意安全！”
立夏笑了出来-----怎么大家都担心自己的安全呢？
不过，她的心很温暖。她贴了贴丁丁的小脸，温柔地说：“丁丁，以后跟着姐姐生活啦，你一定是很安全哒！姐姐教你跆拳道哈！”
沈无寒和立夏一起笑了起来。
送沈无寒出门，立夏立刻抱起来小猫，心花怒放地又是亲又是举高高，然后立刻开始给他拍照片，马上发给了谷雨：“看看，我有猫啦！比你的Larry帅多了吧？”
很快，谷雨发回来一张Larry歪着脑袋瞪着眼睛的照片，并且配上画外音：“小东西，等你回来给你做规矩！但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你的主人比我的主人要更美丽。”
立夏看了，捂着嘴巴笑，抱起来小猫，眼神里都是母性的温柔。
立夏在沈无寒送来的大纸盒子里找到了一应俱全的猫咪用品：食物、猫砂、玩具......抱着丁丁，她一眼看见柜子上她新近摆放的旧时和父母的合影，心里忽然十分感慨：这一段时间，找回来大部分失去的记忆，似乎对于往事的悲哀和纠结少了很多。目前只是医院和警局的记录无从获得，但是立夏并没有当初的那种紧迫感了。
小姨和姥姥不再骗她，这让立夏觉得周遭事物都更加透明起来，空气里的含氧量都提高了，连呼吸都好像顺畅许多。短短的两个多月，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找回了记忆，收获了友谊，更重要的是，她听到了爱情的前奏......
立夏把小猫安顿好，自己做了晚饭吃，然后戴上耳机，开始练鼓，为新年表演做准备。这次他们表演的将是配合新歌手的一系列粤语老歌。其中立夏最喜欢的是Beyond的《海阔天空》。其实立夏对这首歌的歌词不是特别理解，但是感到音乐震撼人心。这次再听原唱版本，最后一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忽然就让立夏有了感触。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只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呢？那是孤寂还是富足----一个无论如何都不离不弃的伴侣？任凭人生大风大浪，海阔天空中患难与共的那个人？
那份放心飞翔不怕坠落，将生命交予彼此的信任，真的存在吗？
带着感动和思虑，立夏抱着丁丁滑入了梦乡。
2008最后一日，立夏在家打扫卫生，准备迎接新年。10点多钟，她收到Patrick又一条短信：“对不起，前一天说话没考虑你的感受。祝福你的新恋情。我不会再当绊脚石了。”
立夏看了皱起来眉头。恋情？自己和谷雨还没开始呢，他如何知道的？Mike告诉他的？“不再当绊脚石”？听起来好奇怪啊。不过立夏没多想，也不打算回应。他能这样想通了也挺好。
2009年对立夏来讲是个崭新的开始，甜美而充满了神秘的诱惑。她一大早就醒了，给谷雨发了个“新年好”。刚刚想再睡个回笼觉，就听见电话铃声。
“Summer，是我啊，Cathy，Patrick的母亲。”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Cathy你好！”立夏还有一点迷迷糊糊的。
“Patrick失踪了。从12月30日就没了音讯。他有联系你吗？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Cathy急切地问。
“他有发短信给我。最后一次是昨天。不过，我......没有回。”
“知道了，谢谢！”
没等立夏安慰和细问，Cathy就挂了电话。立夏坐在黑暗里心中突突直跳。她想都没想，立刻拨通了Mike的号码。
“Summer，起床啦？新年好！”Mike问。
“新年好！嗯......你把东西还给Patrick啦？”
“对啊，告诉过你了。29号还给他的。”Mike平静地回答。
立夏眨眨眼睛，又问了一句：“他后来联系你了吗？他妈妈说他失踪了。”
“啊？怎么回事？他没联系我。是不是和朋友出去玩了？”Mike随意地问。
“可是他谁也没联系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立夏心里焦躁起来。
“不会吧。这么大人了，应该没事的。Summer，新的一年，你要开心一点，少操心哈。”Mike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
立夏也听见了室外远方的爆竹声，她笑了笑说：“嗯，你也一样！”
“等你春节回来。”
“好，月底见！”立夏挂了电话，搂着丁丁，不由得憧憬起来。当然，那未来美好的画面里，不是Mike，却是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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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平和，没有太多惊吓。不过感觉立夏还是挺能干的，玩摇滚乐，想到了她原来怪异的打扮，和最早乖乖女不一样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