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我被冻醒了。没想到海边的气温在夜里下降得这么快。加上潮气大,睡在地基上真的是寒气浸骨。明天还得搬家,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得好好保养,这样下去非得关节炎不可。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冒着大雾,开始找吃的和新的安身之处。走了一大圈,也没有啥收获。我坐在一个小院子里,等着太阳升起,好像暖暖地晒晒。这个院子堆了不少木料和工具,看起来主人是在建造一个独立于房子的小屋,也许是储藏室?这样的话......
老鼠!
我浑身绷紧,马上趴在了地上。那只老鼠大大方方地从花园围栏外钻进来。我摒住呼吸,纹丝不动,它居然没注意到我。等它靠近的时候,我一跃而起,就差那么一厘米,让它给跑了。不过它一头扎进木料堆,我追了过去,把它堵死在那里。哼,有本事你就别出来。我摇摇尾巴,舔舔嘴,耐心地等着。结果这个家伙就真的不出来,我等得都累了,于是趴下来。
这个时候,屋子的玻璃门被拉开,一个老头子出来了。他看到我,也没惊讶,而是对我说:“早啊!你是新来的?我从来没见过你。”
我在木料堆边上急切地转来转去,然后冲着他喵喵叫。他马上会意:“有老鼠吗?来,我帮你。”
他把木料一根根移开,很快,我们都看到了那只惊慌失措的老鼠。它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叫。哈哈哈,太好玩儿啦,他以为这样就能吓死我?
我飞身扑了过去,一把将老鼠死死按住。老头儿在一旁大声喝彩。我叼起老鼠,跑到一旁,打算先玩儿上一会儿。我把它抛向高空,再跳起来接住;然后在地上左右拨弄,希望它逃上几步,然后我再扑上去。老头子看得开心死了。
但是我忽然失去了兴趣。我想起来前世的坏人就是这样戏弄我的。他们不让我死,却让我生不如死。看到我的慌乱和痛苦,他们开怀大笑。人和动物有什么根本区别?不都是弱肉强食吗?人更坏,因为他们会算计,会做个套让别人钻。
我把老鼠带到稍微隐蔽一点的地方,开始用餐。热乎乎的鲜血真的比滚汤的咖啡还美妙。我吃掉有价值的部位,坐在那里消化了一会儿,洗了把脸,把剩下的骨架叼起来,打算送给刚才那个好心的老人家。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吃的,但这是一种礼仪和表达。
老头子已经开始拿个锤子开工了。我把老鼠放到他脚边,他慈眉善目地笑了。然后他蹲了下来,拍了拍我的头。他继续干活,我就在不远的地方躺下晒太阳。他敲打钉子的节奏,让我很快就昏昏欲睡。
“哒,哒,哒,哒哒........”前世的记忆又毫不客气地钻进我的脑子。那是摩尔斯电码的敲击声。
“嘀嘀,嘀哒,嘀嘀,哒哒。”那种带着神秘感的声调,曾经让我和赵忆帆着迷。赵忆江十几岁参军以后就是通信兵,参加了中越战争的后期战斗。是他教给我和赵忆帆如何写摩尔斯电码的。
“... .- .. .-.. .. -. --.”当我们试着打出“sailing”这个词的时候,觉得自己都要变成特工一样了。太酷啦!我的记忆力奇佳,很快掌握了技巧。赵忆帆也不差。我们三人有时候开玩笑都会在桌子上敲击。听说他们俩打牌打麻将的时候作弊很方便,故意气赵忆江的父母。那次王胜利功课太糟糕,差点要被退学,我在考试的时候帮了他一把,也是受到了摩尔斯电码的启发。当然我们只不过是敲几下桌子就代表选第几个答案。王胜利是绝对记不住电码代号的。
我半闭着眼睛小寐,好像看到那个迷人的午后,图书馆的大玻璃窗透过来一缕灰尘飞舞的光柱,正好打在我和赵忆帆的书桌上。她枕着自己的胳膊侧头趴着,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在桌子上敲击出来:Hey。
我则回给她:I love you。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我觉得那滴泪,不是打湿了她胳膊下的书本,而是直接滴进了我的心,滋润着里面孕育的种子,很快就发出来嫩嫩的芽。
现在回头看看,一切都是命数。我要是不会摩尔斯电码,会死得更快。我当时太感激赵忆江了。他教会了我电码,也派人以电码传信救了我。在我和赵忆帆的眼里,他就是我们的保护神。
因为电码的关系,我对这老头子有了好感,我打算今天就睡在他的木料堆里。我眯了一小觉醒来,发现老头不见了,但是院子里多了一个放着清水的碗。我觉得那是给我的,心里很是感激。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了一种力量的召唤,我觉得我可以信任他,觉得他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也许是他上辈子欠了我的情?我想留下来。我好像听到了赵忆江的指令: ... - .- -. -- (st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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