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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氏魔术8---严慰冰的“不堪入目”和叶群的“很堪入目”

(2021-04-13 10:35:58) 下一个

人,善于分类。衣服、食物、房子、垃圾、书籍,植物、动物,等等。动物也善于分类,不过比较简单:可吃的和不可吃的,这是一种自然的分类,根据对象的属性进行的分类。动物还有一种后天的分类,养过宠物的人都知道,动物对于人也有分类:待我好的和待我不好的。待我好的自然是摇首摆尾,和待我不好的自然是吠之扑之。本人是研究文革的,文革是中国人的一场浩劫,因此,本人对于文革中的人,以及延续到现在的人,也有分类,文革的发动者,推波助澜者,便是恶人,作为对立面,敢于反抗文革,谴责文革,谴责文革的发动者和推波助澜者,便是善者。

丁凯文也有他的分类,他的分类很简单:林彪、叶群是好人。如同丁凯文所编的《百年林彪》中所说: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林彪被妖魔化了三十几年,而且由社会主义国家用国家的力量来妖魔化,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中国人民最优秀的儿子,成了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真善美与假恶丑完全被颠倒了。

所以,在丁凯文的眼里,谁如果对林彪和叶群有不敬之词的,当然就是恶人,丁凯文就一定会收集罪证,坚决打倒在地。丁凯文有一篇大作《严慰冰匿名信事件及其他》,其中说:

林办另一位秘书张云生回忆说:“我到林办工作不久,从毛家湾现存档案中看到过严慰冰写的一些匿名信的影印件。这是文革前夜中央公安部侦破的一起重大‘反革命’案。……信的内容令人读後不堪入目。”(张云生、张丛堃《文革期间,我给林彪当秘书》,香港中华儿女出版社,2003年版,第65页)

请注意,张云生这里的用词是“不堪入目”,这足以说明严慰冰匿名信的丑陋、下流。这岂是郭罗基先生轻飘飘一句“无从判断”就能一笔抹煞的了的?

“不堪入目”,多么大的罪证,立刻给丁凯文抓住了。“众人觅他千百度”的四个字就给丁凯文抓住了。就像一个老鹰,只看见地上的猎物,除了猎物,一概不见。丁凯文也具有这样的特质。很多的内容,丁凯文从来不吭一声,估计这些内容对丁凯文是“很堪入目”了。我们再来看看丁凯文“很堪入目”的是什么。

我们来看看《毛家湾纪实》。它的“目录”有这样的一些小节:“荒谬的整人逻辑”,“此地无银三百两”,“做贼心虚”,“得意忘形”,“当面作人,背后作鬼”,“故伎重演”,“假戏真做”,“令人作呕的‘聊天’”,“妖形毕露”,“恼羞成怒、反咬一口”。

丁凯文对于《毛家湾纪实》也应该是倒背如流了吧。那么上面这些词说的是谁呢?其“足以说明”的“丑陋、下流”应该比“不堪入目”超出好几个级别了吧。丁凯文理当更加的义愤填膺,暴跳如雷,大加鞭挞了。可是,有趣,丁凯文闷声大发财,屁都不放一个。这满腔的正气到什么地方去了?可见得,丁凯文的分类并不是以张云生的“不堪入目”为标准的,而是以王年一的“王氏定理”为标准的。张云生则成了他的工具,如果没有张云生,丁凯文也会从其他的地方找到所需的文字。

为了能够激发丁凯文对“不堪入目”的旺盛的斗志,能够让他的形象更加光辉,有必要把张云生的更多的文字披露出来。

丁凯文指责郭罗基对“不堪入目”一笔抹煞。郭罗基就算“抹杀”什么吧,也就是一个“不堪入目”,看看丁凯文,搞研究也算是有些年头了吧,张云生的书,估计是一天三遍,比当年红卫兵捧读毛主席语录还要勤,怎么上面这些词都没看见,怎么就没看见丁凯文出来发一声议论?难道丁凯文对所有这些词都“无从判断”?

中国人都知道一个成语: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类似的成语还有井底之蛙 管窥蠡测 管中窥豹 坐井观天,见木不见林。《百度百科》介绍了这个成语的来源。下面是原文和现代文。

(1)楚人居贫的日子(2),读《淮南子》(3),得“螳螂伺(4)蝉自障叶(5)可以隐形(6)”,遂(7)于树下仰取叶——螳螂执叶伺蝉,以摘之。叶落树下,树下先有落叶,不能复分别(8)。扫取数斗归,一日以叶自障(9),问其妻曰:“汝见我不(10)?”妻始时恒(11)答言“见”,经日(12),乃厌倦不堪,绐(13)云“不见”。嘿然(14)大喜,赍(15)叶入市,对面取人物(16)。吏(17)遂缚诣(18)县(19)。 县官受辞,自说本末,官大笑,放而不治!

有个过着贫穷生活的楚国人,读《淮南子》,看到书中写有“螳螂窥探蝉时用树叶遮蔽自己的身体,可以用这种方法隐蔽自己的形体”,于是就在树下仰起身子摘取树叶──螳螂窥伺蝉时使自己隐身的那枚树叶,来摘取它。这枚树叶落到树底下,树下原先已经有许多落叶,不能再分辨哪种是螳螂隐身的那枚树叶。楚人便扫集收取树下的好几筐树叶拿回家中,一片一片地用树叶遮蔽自己,问自己的妻子说:“你看不看得见我?”妻子开始总是回答说:“看得见”,整整过了一天,(妻子)就厌烦疲倦得无法忍受,只得哄骗他说:“看不见。”楚人内心暗自高兴,(他)携带着树叶进入集市,当着别人的面拿取人家的物品。于是差役把他捆绑起来,送到了县衙门里。县官当堂审问,楚人自己诉说事件从头到尾的经过,县官大笑起来,释放了他,没有治罪。

丁凯文也具有这一个本事:拿起一片树叶:你们可见了么?然后就把这片树叶无限放大,把其它的树叶都遮起来。楚人和丁凯文的区别在于,楚人遮的是自己,拿起一片树叶,就以为没人看见他了,丁凯文遮的是世界,拿起一片树叶,告诉读者,世界就是这样的。为了拆穿丁凯文的魔术,我们需要把丁凯文的这片树叶挪一挪,看看还有多少树叶,看看丁凯文不愿披露的是些什么树叶。这样我们就能知道世界是什么样不至于为丁凯文之流所骗。

下面是《毛家湾纪实》的摘录,也就是你把丁凯文的文字翻个遍,也找不到的文字。

“荒谬的整人逻辑”

1966年8月25日,总参发生了“炮轰某某”的大字报事件。大字报由一个总参下属部门的全体人员联合签名,自然是为了响应“炮打司令部”的号召和受了社会上思潮的影响,也是在执行林彪关于军以上单位开展“四大”的指示。殊不知,这一张大字报很快成了整倒贺龙元帅的开端。

    “一个部的正副部长带头贴大字报,炮轰总参领导人,这件事真稀奇。”叶群来到秘书办公室,自言自语地念叨说:“我看他们肯定有后台,不然他们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你们看呢?”

    赵秘书不敢吭声,我更摸不着头脑。

    叶群走后,老赵对我说:“看来要抓后台了,对这种事,我们可千万要慎重。不管主任说什么,我们宁可装作听不懂,也不要参加议论,是非太大。”

过了一阵子,叶群又过来念叨:“某某某部的大字报,肯定有后台。后台是谁呢?……”

    我和老赵严守一条戒律:任凭你叶群念叨去,我们作为工作人员,决不搭腔。然而我心中也在琢磨,叶群在打谁的主意呢?

    这几天,军委办公厅警卫处的宋处长经常到大会堂来。他有时和在西大厅值班的警卫人员聊聊天,有时也到秘书办公室坐一坐。他作为警卫处长,对林彪的安全负有直接的责任,因此对于他的出出进进,我们都习以为常。

    叶群此时对宋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兴趣。她每次见到他,都热情地打招呼:“老宋,你太辛苦了。你对工作这样认真负责,林彪同志和我都很感谢你。……”由于叶群热情,宋处长见了她就更加毕恭毕敬。

    有几次,叶群把宋拉到西大厅的另一端。作了长时间的谈话。一次谈话后,宋来到秘书值班室。

    “张秘书,给我找些纸,找支毛笔、砚台……”

    “你要练毛笔字吗?”我问。

    “不!叶主任给我一个重要任务。”宋表情严肃,但有些激动。

    “什么任务?”我想问一句,但语没敢出口。如果是在下边工作,遇有这种猜谜的事,我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嗜好;但在这个是非之地,我不能不小心谨慎些。

    宋拿着我给他的白纸和毛笔,自己又从旁处抬来一张小长桌,在西大厅正中间的一侧,作起文章来。我觉得好笑,一个拿枪杆子的人,今天居然在那里操着毛笔,作开文章了。

    宋一连忙了两个大半天,把写好的两份材料分装在两个敞口的信封里,直接交给了叶群。

    事过数日之后,我才得知,宋在那神秘气氛中所写的东西,都是揭发所谓贺龙问题的材料。

    这时我和赵根生才明白:叶群一直念叨的那个“后台”原来就是指贺龙。

    贺龙想干什么?林彪、叶群认定,贺龙想夺权!其根据就是某某部的那张“炮轰某某某”的大字报。大字报是某某部某某带头签名的,而某某是二方面军的,是贺龙的老总政,如果没有贺龙的支持,他有那样的胆?他炮轰某某某是想夺总参的权,而总参的领导是林彪所信任的,这是贺龙想夺林彪权的一个信号。林彪是毛主席的接班人,是毛主席的亲密战友,贺龙既然把手伸向林彪,不就等于伸向毛主席吗?……

    林彪、叶群整贺龙,就是用的这个荒谬的逻辑。

1966年8月25日,总参发生了“炮轰某某”的大字报事件。大字报由一个总参下属部门的全体人员联合签名,自然是为了响应“炮打司令部”的号召和受了社会上思潮的影响,也是在执行林彪关于军以上单位开展“四大”的指示。殊不知,这一张大字报很快成了整倒贺龙元帅的开端。

    “一个部的正副部长带头贴大字报,炮轰总参领导人,这件事真稀奇。”叶群来到秘书办公室,自言自语地念叨说:“我看他们肯定有后台,不然他们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你们看呢?”

    赵秘书不敢吭声,我更摸不着头脑。

    叶群走后,老赵对我说:“看来要抓后台了,对这种事,我们可千万要慎重。不管主任说什么,我们宁可装作听不懂,也不要参加议论,是非太大。”

过了一阵子,叶群又过来念叨:“某某某部的大字报,肯定有后台。后台是谁呢?……”

    我和老赵严守一条戒律:任凭你叶群念叨去,我们作为工作人员,决不搭腔。然而我心中也在琢磨,叶群在打谁的主意呢?

    这几天,军委办公厅警卫处的宋处长经常到大会堂来。他有时和在西大厅值班的警卫人员聊聊天,有时也到秘书办公室坐一坐。他作为警卫处长,对林彪的安全负有直接的责任,因此对于他的出出进进,我们都习以为常。

    叶群此时对宋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兴趣。她每次见到他,都热情地打招呼:“老宋,你太辛苦了。你对工作这样认真负责,林彪同志和我都很感谢你。……”由于叶群热情,宋处长见了她就更加毕恭毕敬。

    有几次,叶群把宋拉到西大厅的另一端。作了长时间的谈话。一次谈话后,宋来到秘书值班室。

    “张秘书,给我找些纸,找支毛笔、砚台……”

    “你要练毛笔字吗?”我问。

    “不!叶主任给我一个重要任务。”宋表情严肃,但有些激动。

    “什么任务?”我想问一句,但语没敢出口。如果是在下边工作,遇有这种猜谜的事,我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嗜好;但在这个是非之地,我不能不小心谨慎些。

    宋拿着我给他的白纸和毛笔,自己又从旁处抬来一张小长桌,在西大厅正中间的一侧,作起文章来。我觉得好笑,一个拿枪杆子的人,今天居然在那里操着毛笔,作开文章了。

    宋一连忙了两个大半天,把写好的两份材料分装在两个敞口的信封里,直接交给了叶群。

    事过数日之后,我才得知,宋在那神秘气氛中所写的东西,都是揭发所谓贺龙问题的材料。

    这时我和赵根生才明白:叶群一直念叨的那个“后台”原来就是指贺龙。

    贺龙想干什么?林彪、叶群认定,贺龙想夺权!其根据就是某某部的那张“炮轰某某某”的大字报。大字报是某某部某某带头签名的,而某某是二方面军的,是贺龙的老总政,如果没有贺龙的支持,他有那样的胆?他炮轰某某某是想夺总参的权,而总参的领导是林彪所信任的,这是贺龙想夺林彪权的一个信号。林彪是毛主席的接班人,是毛主席的亲密战友,贺龙既然把手伸向林彪,不就等于伸向毛主席吗?……

    林彪、叶群整贺龙,就是用的这个荒谬的逻辑

此地无银三百两

有那么几天,叶群忙得团团转。她亲自坐车去空军、海军;她亲自打电话给装甲兵、工程兵、炮兵和二炮的个别领导人;她亲自在人民大会堂召见北京军区某负责人……紧接着,就从空军、海军、装甲兵、北京军区等单位转来一封封“绝密件”,上写林彪或叶群亲收,由于标有“他人勿拆”,这些绝密件都直接送到叶群手里。

    这些绝密件都写的什么?我后来知道,这都是揭发所谓“贺龙问题”的。

“张秘书,这些材料你给保存一下。”叶群把一叠厚厚的文件给了我。“这些是经过主席圈阅的文件,内容非常重要,都是些珍品,可不能丢失了。”

    我接过文件,简单翻了翻,大约有十多份,每份文件的开头都写着“毛主席、林副主席”,“主席”上面画了一个工整的圆圈,“林副主席”四字则用红油笔圈上。一份文件有三、四页和五、六页的不等,信封都一律别在文件的后面……

    “这些材料你可以看看,因为对你们秘书是无需保密的,但绝对不准泄露出去。”叶群坐下来继续说,“对一个人真无法看透,想不到贺龙竟把手伸得那么长……”

    我又翻了翻这批材料,翻到中间,我发现有两份是宋某某写的。

    “这里还有宋处长写的材料呢?”我觉得好奇,不由地冒出了一句。

    “那是宋某某自发地写的。”叶群说,“宋某某是做警卫工作的,经常到反帝路17号去。他是忠于主席和首长的,见有不正常的事,写信向首长和主席反映情况,这很自然。但他写这些材料完全出于自发,没有任何人预先向他布置……”

    听到叶群公然扯谎,我觉得可笑。我想直冒一句:“宋某某几天前向我要纸写材料时,说是要完成主任给他的一项重要任务。明明是他奉命而写,怎么能说他是自发的呢?”我偷看老赵一眼,他在旁绷着脸,一声也没敢吭。我也把眼皮搭下,翻着那些揭批贺龙的文件……

    一天,叶群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把宋某某叫到秘书值班室,当着我们几个秘书的面,问宋:“你写的那些揭发贺龙的材料,是真的吗?是,我们就上送;不是,我们就不送。”

    宋某某神色有些紧张地答:“是。”

    “你不怕打击报复吗?”叶群又装模作样地问。

    “为了保卫毛主席和林副主席,我什么都不怕。”

    “好,你可以回去了。”叶群打发走了宋,立即请我们三个秘书(赵根生、李春生和我)联名就叶群与宋这段对话写个证明。大家推我整理成文字,叶群看后不满意,又口授了一大段话加在上面,用意不外是证明宋某某写材料是自发的。

我对叶群的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拙劣把戏十分反感,但又不敢公开反抗。事过之后,我偷偷在那份所谓证明材料的底稿上加了一个小条:“此材料是根据主任(叶群)口授写的,修改处也是主任让加的。”这个底稿和小条将存在档案里,请未来的人们去作评断吧。

做贼心虚

1966年9月上旬,林彪主持召开了一次军委常委会,说是奉主席指示,就贺龙问题打一下“招呼”。林彪说,有“证据”表明,贺龙有野心,想在军内伸手夺权。他列举了总参的大字报以及驻京一些军事机关发生的一系列“炮打”事件,说这都与贺龙有关。

    林彪讲话后,参加会议的人员都很惊讶。

    林彪召开这次打“招呼”会,军委常委委员大部到场,唯独没请贺龙参加。贺龙渐渐发现自己的处境反常,想找林彪当面谈谈。由于主席说过对贺龙的方针是“一批二保”,林彪对贺龙的求见无辞拒绝。但这一下,可把叶群吓坏了。

    “老李!”叶群找李文普,“贺龙要来见首长你说怎么办?”

    “他要来,就请来呗!我负责接待。”李文普回答得很轻松。

    “宋某某说,贺龙家里有支小手枪。他来见首长,会不会带枪来?”叶群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对枪炮的事毫无主意。在这样的事情上,她在认真地请教李文普。

    “一个元帅有支小手枪不算奇怪。他带枪不带枪我可说不准。”

    “那他要带枪来呢?”叶群有些紧张。

    “带枪来也不新鲜。”李文普还是那样满不在乎。“不过这样高的首长,一般自己很少带枪。随身警卫那么多,自己带枪有什么用!”

    “我问你,如果他真的带枪来怎么办?”李文普越是轻松地回答,叶群越是心急火燎。“他如果是带枪来借和首长谈话的机会,不会向首长开枪吗?”

    “主任尽开玩笑!”李文普笑着说,“那怎么可能!”

“你这个李文普,太天真!”叶群的面孔非常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首长召开军委常委会,就贺龙问题打了招呼,能有不透风的墙吗?贺龙想见首长,准是为这事来的。他一定恨死了首长,见面后动了火,谁能保证他不先动手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首长的安全有了一差二错,怎么向主席交代呢?……”

    叶群的一番话,把李文普脸上的笑容驱散了,他听说贺龙想夺权的事,但并不相信它是真的。他了解叶群的为人,深信这一次又准是叶群小题大做的结果。他对叶群神经质般地担心贺龙可能向林彪开枪的说法,觉得实在可笑。但他是负责警卫林彪的,在林彪安全问题上,他不能玩忽职守。因此当他听到叶群讲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能再在此事上和叶群轻松地开玩笑了。

    “主任放心,我们研究一下,保证不出问题。”李文普表态说。

    “你们可以研究一下,但这件事,你们要听我的指挥!”

    “那好,听主任指挥!”

    ……

    当天下午,贺龙来到人民大会堂,在浙江厅会见了林彪。客人从容而来,平安而去。但事后李文普透露,在林彪与贺龙谈话时,叶群确实如临大敌,在幕后亲自指挥了一场令人笑掉大牙的“战斗”。

    贺龙还没有走进浙江厅前,叶群就把李文普等几个警卫人员埋伏在大厅的幕后。

    “你们几个躲在这里,把手枪拿在手,把子弹推上膛。”叶群若有其事地向几个警卫人员布置说。“你们谁也不准咳嗽,谁也不能露一点动静,我负责顺着幕布的夹缝观察动静,一发现反常,我就一挥手,你们就赶快冲出去!……”

    等了一会,贺龙进来了。林彪迎上前去,与客人握手寒暄后,分别在沙发上坐下。内勤去给客人送上一碗茶水,很快退了出来,宾主谈话开始,气氛平静如常。……

在浅绿色的帷幕里面,气氛却异常地紧张。从脸部表情看,最紧张的还是叶群。她的脸色平时就少见红润,此时此刻变得更加蜡白了。她把脸紧紧贴在帷幕上,顺着一丝夹缝,用一只眼睛向浙江厅中央张望。她用左手控制着帷幕,把右手贴在身后,随时准备挥动这只手发出“冲出去”的命令。在她身后埋伏着几个警卫人员,虽然枪在手,严阵以待,但并不像叶群那么紧张。他们互递眼色,示意叶群的这副洋相实在值得引为笑料,但谁也没敢露出一点声色……

    “你这个李文普,太天真!”叶群的面孔非常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首长召开军委常委会,就贺龙问题打了招呼,能有不透风的墙吗?贺龙想见首长,准是为这事来的。他一定恨死了首长,见面后动了火,谁能保证他不先动手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首长的安全有了一差二错,怎么向主席交代呢?……”

    叶群的一番话,把李文普脸上的笑容驱散了,他听说贺龙想夺权的事,但并不相信它是真的。他了解叶群的为人,深信这一次又准是叶群小题大做的结果。他对叶群神经质般地担心贺龙可能向林彪开枪的说法,觉得实在可笑。但他是负责警卫林彪的,在林彪安全问题上,他不能玩忽职守。因此当他听到叶群讲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能再在此事上和叶群轻松地开玩笑了。

    “主任放心,我们研究一下,保证不出问题。”李文普表态说。

    “你们可以研究一下,但这件事,你们要听我的指挥!”

    “那好,听主任指挥!”

    ……

    当天下午,贺龙来到人民大会堂,在浙江厅会见了林彪。客人从容而来,平安而去。但事后李文普透露,在林彪与贺龙谈话时,叶群确实如临大敌,在幕后亲自指挥了一场令人笑掉大牙的“战斗”。

    贺龙还没有走进浙江厅前,叶群就把李文普等几个警卫人员埋伏在大厅的幕后。

    “你们几个躲在这里,把手枪拿在手,把子弹推上膛。”叶群若有其事地向几个警卫人员布置说。“你们谁也不准咳嗽,谁也不能露一点动静,我负责顺着幕布的夹缝观察动静,一发现反常,我就一挥手,你们就赶快冲出去!……”

    等了一会,贺龙进来了。林彪迎上前去,与客人握手寒暄后,分别在沙发上坐下。内勤去给客人送上一碗茶水,很快退了出来,宾主谈话开始,气氛平静如常。……

    在浅绿色的帷幕里面,气氛却异常地紧张。从脸部表情看,最紧张的还是叶群。她的脸色平时就少见红润,此时此刻变得更加蜡白了。她把脸紧紧贴在帷幕上,顺着一丝夹缝,用一只眼睛向浙江厅中央张望。她用左手控制着帷幕,把右手贴在身后,随时准备挥动这只手发出“冲出去”的命令。在她身后埋伏着几个警卫人员,虽然枪在手,严阵以待,但并不像叶群那么紧张。他们互递眼色,示意叶群的这副洋相实在值得引为笑料,但谁也没敢露出一点声色……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别人倒没什么,唯独可怜的叶群一直屏住呼吸站在那里,姿势不适,但又不能移动。一开始,她的脸还是蜡白色的,到后来渐渐变成紫红色的了。

直到客人离开,这场“战斗”才告结束,战果是无一伤亡。不晓得叶群如何在林彪面前渲染这场“战斗”,反正我听李文普回到秘书值班室的第一句牢骚话就是:“纯粹是吃饱了肚子撑的!没事找事!”

得意忘形

钓鱼台的“左派”们在林彪的支持下,在“武汉事件”之后更加胆大妄为,肆无忌惮。

    他们利用广播、报纸大搞舆论攻势,不但把武汉的“百万雄师”打下去,而且对其他地方的一切所谓“保守派”不断施加压力。结果,两派对立加剧,武斗一再升级。江青乘机抛出“文攻武卫”的口号,致使“全面内战”火上加油。

    他们乘毛主席不在北京之机,暗中指使一些人围攻中南海,火烧英国代办处,煽动在外交部夺权。

    他们认定“武汉事件的黑后台”在军队,公开点了武汉军区司令员陈再道,政委钟汉华,独立师师长牛怀义、政委蔡炳臣的名,并把他们揪到北京批斗。

    我向林彪、叶群报告:陈再道、钟汉华、牛怀义、蔡炳臣等人到了京西宾馆后,许多穿着军装的人在京西宾馆外边结队示威,高呼“打倒陈再道……打倒……”的口号。叶群说:“这是革命行动,我们应当支持。”林彪则默不作声。

    当夜,叶群拉着陈伯达以及中央文革的几员大将亲自到京西宾馆,坐车绕着宾馆四周的街道转了一圈,给那些高喊“打倒陈再道”的“老三军”撑腰打气。

    八一前后,陈伯达、王力之流正式在《红旗》社论中抛出了“揪军内一小撮”的口号。北京街头上,也出现了这样内容的会意:打倒“彭罗陆杨”,是“文化大革命”的“第一个战役”;打倒“刘、邓”,是“第二战役”;现在提“揪军内一小撮”,是“文化大革命”“第三战役”开始了。在“揪军内一小撮”口号煽动下,不少地方的群众组织开始抢夺部队的枪支、弹药,武斗更加升级。

当面作人,背后作鬼

吴法宪在叶群的幕后指挥下,压服那女的不行,又把她的丈夫抓了起来。这一下事情闹得更大了。

    余立金打电话找叶群,叶群推托不理。

    杨成武代总长的妻子兼杨成武办公室主任的赵志珍也来电话找叶群,叶群同样不睬。

    “如果叶主任太忙,不能接我的电话,就请你把我反映的情况报告她,也报告给林副主席。”赵志珍对我说,“空军现在搞乱套了。余立金政委的秘书为了我那在空军报社工作的女儿,有时和她接触多一些,这完全是正常的。但是党办就有人造谣,说他们有不正当的关系。这纯粹是胡扯,我听说后也没有往心里去。但他们实在不像话,硬逼着那秘书交代所谓的关系问题。那秘书理直气壮地顶了他们,他们竟把他抓了起来。这件事都是空军吴司令下令干的。吴司令这样干太不应该了,它不但在败坏我女儿的名誉,而且这样下去,就把空军搞乱了。如果不及时制止空军一些人胡来,后果很难设想。我是担心哪!请报告叶主任,让她注意一下空军的动向。”

    我向叶群报告了赵志珍的电话。叶群装作吃惊的样子问:“吴司令抓人,她都听说了,我怎么不知道?”叶群笑了笑,“吴司令向来优柔寡断,这次怎么这么大气魄?不过我确实现在才知道。”

    叶群扯谎,我已司空见惯。我故意默不作声,看她怎样表演。

    “你回个电话给她。”叶群向我交代说,“你对她说,她来的电话知道了。她反映的情况我一定向首长汇报。”

    我回电话给赵志珍,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请你报告叶主任,谢谢她的关心。刚才我又听到一些新的情况,吴司令越来越不像话。有很多话光用电话说,是说不清楚的。我想到林副主席身体也不太好,如果见见叶主任就行了。希望叶主任抽一些时间,一起见一下余政委和我。……”

    叶群听了我转报的赵志珍电话后,冷冷地自言自语道:“赵志珍这个人,真是得寸进尺!”她站起身来,向林彪那个房间走去。我忍不住地问:“他们想来见主任的事怎么答复?”

叶群一边向外走,一边答复我一句:“我得和首长商量一下。”

故伎重演

过了一会儿,叶群到秘书办公室,一进门就冲我说:“首长说见,不见不好。你打电话叫赵志珍和余立金到毛家湾来。我们谈话的时候,你在场做一下记录;不然他们是二对一,我以后有口难辩。”

    “老李!”叶群又转过头去对李文普说,“在安全问题上,你要注意一下!”

    “不会有什么事!赵志珍主任和余立金政委都是常来的客人,对他们用不着担心。”李文普一如既往,总是那么泰然自若,无所忧虑。

    “你总是没事,没事!”叶群板起面孔,“常言道,君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我也料想不会有事,但万一有事呢?赵志珍是个女性,她不一定敢;但余立金膀大腰圆,况且人心隔肚皮,谁能保他不变哪?……”

    李文普和我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会心地想起叶群在贺龙见林彪时表演的那出恶作剧,觉得实在是可恶又可笑。

    “好吧,我注意一下。”李文普只好顺着叶群说了一句。

    “你也不要兴师动众。”叶群继续向李文普布置,用意是既要有所防范,又要不露声色,“只要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你或者派别的警卫员在走廊里来回走走,一听室内有动静,就赶紧冲进去……”

吴法宪还没走出走廊,只听叶群又大声对他吓唬一句::“你必须顶住,千万不能退却!”……又过了一天,赵志珍再次来电话,语气越来越急躁:“吴法宪简直要翻天了!杨代总长说什么他都不理,甚至我的电话都不接了。他在空军到处散布坏话,攻击余政委,攻击杨代总长!叫他搞的,我女儿都无法上班了。整天当着我的面哭泣。吴法宪非要把人逼死他才痛快吗?吴法宪这样无法无天,林副主席和叶主任不知道吗?我要求林副主席给杨代总长作主,如果杨代总长不称职,就把撤了算了,叫吴法宪当总长!世界上还有个讲理的地方没有?!”在这个场面里,我这个秘书很难当。我知道这一切都坏在叶群身上。

    下午2点,赵志珍和余立金准时到了,叶群对两位来客,暗中如临大敌,明里却异常亲热。

    “余政委你最近好吧?”叶群问余立金。

    “还好!”余立金显得勉强。

    “空军的情况,我和林彪同志知道的不多,你们来谈谈好。”叶群故作超然姿态,“你们两个谁先谈?”

    “我先说说吧!”余立金声调低沉,但掩饰不住满腔愤怒。“我和吴司令的关系本来很好,但近来变得很紧张。他的一些作法,我觉得很反常。他下令把我秘书的妻子抓了起来,至今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最近他又背着我,把我的秘书也抓了起来,逼他承认与杨某有什么关系。这不是胡来吗?一个空军司令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作为司令,他想处理政委的秘书,难道不应当事先同政委商量一下吗?我找他问这件事,他支支吾吾,态度十分蛮横。我觉得这个人变了,他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更何况,他抓他们的关系,这完全是无中生有的事,杨某是杨代总长的女儿,她刚到空军报社工作,一切都很生疏;我怕一个女孩子进进出出不方便,就派秘书去照顾她,这有什么不好?杨代总长现在生病,对杨代总长也不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呢?我怎么也想不通……”

    “我看吴胖子有鬼。”赵志珍接着说。她对吴法宪十分恼火,因此就不顾礼貌直接称他为绰号了。“他明知道他们的关系是没什么的,硬是要这样搞。我看他居心不良,想把矛头指向杨代总长。”赵志珍气得直发抖,再无法继续讲下去了。

    “你们看怎么办好呢?”叶群装作很平静,试探地问。

    “让林副主席说句话,批评一下吴法宪,不能再这样搞了!”赵志珍建议。

    “余政委呢?”叶群问余立金。

    “我也没办法。”余立金阴郁地说。

    “那就这样吧。”叶群说,“你们谈的情况,我叫秘书作了记录,一定向林彪同志反映,对杨代总长和余政委,林彪同志都是很信任的,你们放心好了。吴法宪搞的一些事,林彪同志和我确实是不知道。你们回去后,不要着急。”叶群对赵志珍说:“叫杨代总长好好养病,别的事不要操心。”叶群又对余立金说:“余政委你要多多保重!”

    ……

    客人走后,叶群立刻吩咐我:“打个电话,叫吴法宪快来!”

    不到两刻钟,吴法宪到了。吴法宪在毛家湾门口,见我接他,忙问:“是叶主任叫我来吗?”

    “是。”

    我领吴法宪进了毛家湾的院子,还没进房门,吴法宪低声对我说:“要不是叶主任,我早就完了!!”

    我把吴法宪送到叶群办公室就退了出来,叶群与吴法宪谈了一个多小时,又打铃叫秘书。

    我上去后,见叶群同吴法宪正从走廊里走出来。叶群用左手搭在吴法宪的肩上,左手指三划四,谈话声音很低,不知在向吴法宪密授一些什么。当见我走近他们面前,叶群才转向我说:“张秘书,吴司令要走了,你代表我送一下。”

    吴法宪还没走出走廊,只听叶群又大声对他吓唬一句::“你必须顶住,千万不能退却!”

    “是!是!”吴法宪奴颜婢膝地连说了几个“是”。

第十四章脱离险境

1970年10月22日,林办支部书记郭连凯被调离,叶群把老郭留下的空缺派给了我,可是,我这个“代理”支部书记 只干了三天,毛家湾就又一次乱了套,我也就幸运地“下 台”了,

这个过程时间不长,但很微妙,复杂,这是我前半生面临的最严酷的选择,也是叶群自己哀叹的“第一次失败”, 如果仅仅是为了表白自己,我并不愿意多占篇幅去逢迎读者,但为了让人们更清楚地看到毛家湾末日将临前的颓败景 象,看到叶群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的荒淫无耻和走投无路,我觉得花些笔墨还是值得的。

1.毛家湾大查夜

10月22日这天午夜,其他工作人员都已休息去了,秘书 办公室里只有我和于运深。小于是当天值班秘书,我則是作 为支部书记专门等候叶群的。郭连凯在任时,叶群曾立下一 个规矩,支部书记必须按照叶群的作息时间来作息。就是说, 叶群开眼睛后,支部书记必须保证“随叫随到”,叶群休 息后,支部书记才能去休息。这个规矩已经沿用几年,我也 不能例外,因此尽管两天来由于处理郭连凯调离后留下的问 題,我已被弄得疲惫不堪,在叶群出外活动尚未回来的时候,还不得不“坚守”岗位,

“老张,已经过12点了,留下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回家休 息去吧!”小于同情地对我说:“这两天,你的两只眼睛都熬落紅了!”

“主任还没回来,我走不得,“我说,“我第一天上任 就破坏规矩,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没什么了不起,”小于说,“规矩又不是死的,也允许 有个特殊情况,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怎么休息了,再热下去, 恐怕就倒下了。你尽管去休息,主任回来后有什么事,有我 頂着,如果她查问,我就照实说明情况;她再不讲理,也不 能不让人家睡觉!”

我以为小于说的确有道理,况且我也委实过于困倦了。走吧,何必那么认真呢!

我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家去,但还没出楼门,又想回家休息不成。目前最痛快的是睡一个好觉,可是回家以后睡不 了多久,就要被早起上学的孩子们吵醒,要休息好,我不如到办公室楼上找个空房间,在那里睡到第二天中午也不会有 人干扰的,

到了秘书办公室的楼上,我找了一個平時供临时帮助工 作人员休息的房子,那里正好有一张床。我抓过一条被子, 和着衣服躺下就进入梦乡了。

    正在酣睡间,突然觉得有一束强烈的亮光刺照在我的两只眼睛上。我被惊醒正在定神,就听有一个熟悉的口音在喊:“哎呀!这下可把你找到了!”

    这时室内的灯已经打开,照在我脸上的那件东西原来是个手电筒,站在我面前大声喊叫的是李根清,他身边还站着叶群的一名内勤。

    “根清,你这是干什么?”我惊问。

    “我们找你找得好苦。”李根清平静下来后告诉我,“从一点到现在,足足找了你两个小时。主任找你,快去吧!”

    我下了楼,先到秘书值班室。于运深正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他一见我,就又惊又喜地问:“老先生,你到哪里休息去了?”

    “就在这个楼上。”

    “我的天,简直成了大笑话了!”于运深苦笑着说,“主任断定你一定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我说决不会,可是她不信。她在1点钟前后从外边回来,一进门就叫你。我说你这两天很疲劳,已经休息去了,有什么事可以由我转告。主任说不行,必须立即派人把你找来。于是我派内勤去家属宿舍找你,你爱人说你没回来,没找来。主任怀疑你爱人怕影响你睡觉,故意不叫醒你。于是她第二次、第三次派人到你家。这时主任又怀疑你和你爱人故意捣乱,就又一次换派两个人到你家,叫你爱人开了门,进里边察看。结果还是没找到你。就这样,主任先后五次派人去找你不着,就更火了。她又怀疑你可能是偷偷离开毛家湾去外边‘打小报告’去了,但经过查问值班哨兵,都说没见到你出外去。他甚至怀疑你趁郭连凯不在家,是不是……?她越是找不到你,就越是着急,发火药味,下命令必须把你找到,否则她不去睡觉。万没想到,你就楼上,你看这不是笑话吗?你去后,她可能会大发火,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我不怕她这套,到楼上睡觉并不犯罪!”我镇定地说,我问于运深,“主任这样急着找我,她有什么事呢?”

    “不知道。”

    我到了叶群办公室,准备硬着头皮再尝尝她给“下马威”的滋味。但大大出于我的意外,叶群见我后,不但没发火,反而比平时更为和气、亲热。

    “老张,你到哪里去了?”叶群轻声轻气地问我。

    “我哪里也没去,就在办公室楼上休息。”我说,“听说主任派人找了我两个小时,有什么事吗?”

    “是我派人找的。”叶群忙笑着说,“找不到你,我不放心;找到了,我就放心了。”她又装作一本正经地说,“你现在做支部工作,不要丢了老郭在时留下的传统。我并不要求更多,只是要求在我休息之前,你不要离开值班室,以便有事好找。这个,能办到吧?”

    “可以办到。”我说。

    “再有,”叶群又说,“我每天晚上休息以前都要游泳一次,还要内勤给我作作按摩。这些,都要叫他们事先做好准备,不要叫我等得着急。这个,也能办到吧?”

    “可以。”我心怀反感,但嘴上只好这样说。以前我知道叶群有这种游泳、按摩的骄奢嗜好。在毛家湾西院,叶群不惜挥霍国家重金,修了一座几百平方米,冬夏保持30度的高级室内游泳池;叶群每次游泳,除了有内勤服侍之外,还专门找了一个会游泳的“教员”。这种“封建贵族加现代特权”的派头,工作人员们都看不惯,但是谁敢露有一点不满呢?更令人气愤的是,帮助叶群过这种奢侈的生活,竟然成了林办党支部的一项“任务”,而我现在也将成为这不光彩“任务”的承担者,这如何是好呢?

    “凡是支部的事,你赶快抓起来,以后抽空把情况对我讲讲。”叶群进一步交代说。

    “天色已经不早,主任该休息了。”我劝了一句后,又问叶群,“主任刚才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看看你。”叶群又是一笑,这笑容是我从到毛家湾以来没见过的。她又温情脉脉地重复着说,“我只想看看你!……”

我退出来,让等候在那里的内勤工作人员安排叶群休息。回到秘书值班室,我和于运深都在用心揣摩:叶群这又是在演什么戏呢?

2. 令人作呕的“聊天”

    叶群的用心所在,第二天就清楚了。

    尽管我已经连续几天没得好好休息,还得抓紧在中睡觉时的空隙,把郭连凯扔下的几件事抓一抓,至少得把有关情况掌握起来,以便应付叶群的随时发问。现在我接了郭连凯的班,感到力不胜任,但又难以推卸。我抓紧上午的时间,先把情况拢一下,又设想了一些难题,准备在叶群起床后向她报告。

    叶群在中午起了床,一睁眼,先听于运深讲了几句话文件,接着就叫我上去。

    “有几件事,准备向主任汇报一下。”我报告说。

    “我现在不想听。”叶群摆摆手。她此时已来到她的所谓“学习室”,让我坐她左侧的沙发上。“我想和你闲聊聊。”看她温和的神气,我还看不出有什么不详之兆。

    我只好合上工作记录本,静心等待叶群“聊”些什么。

    “老张,你看我最近有什么变化吗?”叶群问。

    “我看不出主任有什么变化。”我故意装糊涂。实际上我已经注意到,庐山会议上遭到的挫败,使叶群的元气大大损伤。她极力掩盖她此时在政治上的恐慌和精神上的颓丧,在某些方面比过去多少有些收敛。在对待工作人员的态度上,也不像过去那样神气和霸道了。

    “你真的看不出我最近有什么变化吗?”叶群又一次探询我的口气。

    “大的变化,确实看不出来。”我说,“不过,我和大家都感到,主任最近发火少了。”

    “这就对了,说明你还是看出了问题。”叶群对我的回答感到满意。“你说我最近发火少了,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

    “你猜猜!”

    “我猜不到。”

    “真猜不到,我可以告诉你。”叶群酸溜溜地说,“这个功劳应当归你!”

    我对叶群作戏的本领深有领教,但受到她这样的抬举。不免使我一愣。我苦笑着说,“主任是拿我开心,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真的,”叶群说,“我不是拿你开心,你来这工作已经四年。我一直在注意观察,发现你有一条最难得的优点,从来不发火。我听说,你家里家外的麻烦事也不少,但你都从容不迫,不上火,不着急。我过去就缺少这条优点。哎,这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哪!可是我一旦注意了你,也就受到你的影响。我也要像你那样,遇事沉住气,憋住火;实在不行,就用右手大拇指狠狠地掐紧左手腕,控制自己。你看,你看,我这左手腕都掐出印来了!”叶群说着,果真伸出了左手腕让我看。

    叶群在一个工作人员面前这样“谦虚”,我过去还没见过,她这是明明白白地对我表示有“好感”,但她居的什么心呢?一下子还摸不透。

    晚上,叶群再一次找我“闲聊”时,就比较露骨了。她不住地唉声叹气,甚至矫揉造作地说,“我这个可怜人,谁能同情呢?”

    我故意问她:“主任处于这样高的地位,还不满足吗?”

    “是啊,论地位,我可以感到满足了。”叶群又打了一个咳声,“论物质条件,我也可以知足了。但这是外表;实际上,我是非常苦心的。交浅言深,君子所忌。对别的秘书,我是不愿讲这些的。讲了,他们也不理解。但你和他们不同。你的家庭生活也有不幸,也有听话的水平。我愿意把心里的话都掏出来,希望你理解我,同情我。你喜欢听吗?”

    我心里感到一阵恶心,但还是强打精神说:“主任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我和首长虽然结婚几十年,我只能在政治上沾他一点光。叶群不加掩饰地说,“但作为夫妻,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冷冰冰的。他住他的房子,我住我的房子,多少年来一直是这样。我每天晚上从外边回来,一进门就感到空荡荡、冷森森的,没有一点温暖,没有一点乐趣。你可以想想,作为一个女性,还有比这更痛苦的吗?”

    我想不到叶群竟然说出这种下流话,她和我“聊”这些干什么呢?

    正在踌躇间,于运深进来帮助我解了围。

小于报告叶群,黄永胜有急事,想和她通个电话,由于叶群去接电话,我这才脱身出来。不久,叶群要车外出了,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3. 危困之际见知音

    回到秘书办公室,我把叶群对我从“闲聊”到开始引诱的经过,向于运深学了一遍。当时张益民已被叶群支去外地,李文普还在住院,李春生又书生气十足,于运深是唯一能够帮我摆脱困境的可靠同志了。小于气愤地说:“主任安的不是好心,你要警惕,我早就怀疑这个东西不是正路货!”

    “我已看出她居心不良。”

    “她会不会动手动脚?” 于运深担心地问。

    “我估计暂时还不会,”我说,“她尽管很下流,但在一个普通工作人员面前,还要摆摆政治局委员和副统帅夫人的架子。因此目前看来她只是和我调情,用语言引诱我上圈套,还不会……”

“那好办,”于运深接过去说,“以后她再找你磨牙,我每过十分钟就找个借口去冲一冲,我只听说过男人能强奸妇女,女人还能强奸男的吗?”

4. 妖形毕露

    第二天中午,叶群起床后又找我去“闲聊”。她这次又进了一步,口口声声说她过去对我的印象如何好,说在感情上早就是我的“俘虏”了,只是不好表露。她甚至说,她对我的这种“感情”,从两年前就已开始,但她一直在控制自己。她每次随林彪外出,总想把我带在身边,但为了“避嫌”,才安排我在毛家湾留守。她说她由于经受不起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曾经打主意把我调离毛家湾,但又说,我如真的调离了,她也受不了。总之,她从内心深处“爱”上自己的秘书了。她的表白尽管娓娓动听,情意感人,但这些话出自一个挂着“政治局委员”招牌、身为主席接班人正房夫人,年过半百的叶群之口,实在叫人听不下去。

    我坐不住了,想要离开。但叶群妖意正浓,一再摆手不准我动。于运深几次进来“冲击”,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一个外来电话“救了驾”。小于进来报告说,项辉芳有要紧事找叶群,叶群这才说:“张秘书,你替我接过来吧!”叶群支退了小于,自己佯装“上厕所”,让我接好电话等着。不一会儿,叶群回来了。她接过电话机,立即用左手将电话压上,右手叉着腰,用一种非常淫贱,非常叫人恶心的神情瞪了我一眼。这一目光扫来,我几乎被吓得魂飞天外。我心里嘣嘣直跳,挪腿向外跑,嘴上只好说:“主任早些休息吧!”刚刚跑出门,叶群又叫我,我被迫转回头,又说一句:“主任该休息了!”叶群又用那种像是要吃人的眼睛盯了我一下。我慌忙关上门,跑回办公室去了。

    见了于运深,我又把叶群刚才的淫相和丑态描述一遍。他同我一样,虽然平素对叶群都十分反感,但对她这种拉人下水的卑劣手法,都大大出乎意外。他也惊呆了。我们正在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叶群又从卧室打来电话,叫我立即前去。躲是躲不开了,只能硬着头皮去。我打定主意:你拉我下水,我坚决不干,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到了叶群卧室,见几个内勤都在门外等着。我一个人走了进去,室内的灯光还亮着,叶群已经在屏风后上床了。

    “张秘书来了吗?” 叶群在床上问。

    “我来了,主任找我有什么事吗?”

    “无事不找你。请坐吧!”

    我在室内靠边处的一张软椅上坐下。

    “坐得离我近一点!” 叶群以命令的口气说。

    “坐得不远,” 我说,“主任说什么,我听得清楚。”

    “坐近一点!” 叶群又一次命令说。

    我只好把椅子向前挪了挪。

    “再近一点!”

    我又挪了挪。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不能再近了。”我已经挪了几次,已经无处可挪,“再近,就过屏风了。”

    “过了屏风有什么关系?”

    “过了屏风,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叶群追问,“张秘书,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不害怕。”这是真话。不知怎的,我这时的胆子倒壮了。我怕什么?我不信叶群能吃了我。

    “那是为什么呢?……你既然不害怕,为什么不理解我呢?这两天,我和你讲了那么多,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我的意思是什么?”

    “主任的意思是我刚刚接手支部工作,鼓励我好好做工作。……”

    “我要求你的并不多,”叶群拦过我的话,“只是希望你对我说些安慰的语言,作些主动的表示。这还做不到吗?”

    “该我做的事我一定努力做好,不该我做的事我不能做。”我说。

    “什么事该你做?什么事不该你做?”叶群让我澄清我说过的话。

    “对党和人民有利的事我就该做,否则就不该做。”

    “我让你做的事,对党和人民不利吗?”叶群厚着脸皮问。

    “主任需要冷静。”我岔开话题,“只要主任冷静下来,会理解我这样做是对的。主任很忙,应当保重自己,……”

    “你的话,比黑格尔的哲学还难懂。”叶群失望地说,“我现在承认,我在你面前打了败仗。看来,我违背了‘交浅言深,君子所忌’这句格言。老张,你对不起我!……”叶群说到这,哽咽着哭起来了。

    “主任不要过于激动,平静下来就好了。”我不得不圆场说,“主任该休息了!”

    “老张,你太不理解我!”叶群还是带着哭声说,你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同情我?为什么不理解我?”为什么?……”

    正在这时,内勤进来了。他们在门口等待叶群午休,可能等得不耐烦了。叶群一听有人进来,哭声立即收住,问:“谁来了?”

“内勤。”我说,我借机抽身起来,叫内勤赶快安排叶群休息。

5. 以毒攻毒

    回到秘书办公室,我又抓紧和于运深一起商量对策。叶群一步逼紧一步,能磨得过去吗?此刻,我和于运深促膝深谈,分析利弊,但在如何对付叶群的问题上,都一筹莫展了。

    “我看只有和她磨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于运深最后说,“只要你稳住自己,不上她的钩,就不怕。她如果先动手动脚,你就坚决不动;她毕竟是女的,能把你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主意?”我说,“等她动了手,你就是不干,也晚了!她会恼羞成怒,反咬一口,那不更坏了吗?”

    “那怎么办?”小于又没主意了。

    “有了!”我急中生智,“这办法可能灵。”

    “什么办法?”

    “以毒攻毒!”

    ……

    下午5点多,叶群又起床了。内勤传过话来,第一个就是叫我去。一次新的纠缠又来了!

    “请坐下!”叶群用少有的客套先稳住我。她还在站着,我不敢贸然先坐,她摆了摆手,然后又露出一点微笑,自己先坐下说:“请坐吧,别怕。怕什么?”

    我坐下后,故意问:“主任叫我来,有事吗?”

    “没什么要紧事,还是想找你聊聊。”叶群不像前几次那样贱皮贱脸,但神气还是温和的。“我还是那句话,我理解你,但你不理解我。你说你不怕,那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讲讲,我听听。”叶群说着,又用一种挑逗的目光盯着我。

    我低下了头,故不作声。

    “为什么?”叶群又一次追问。

    “不好讲。”我横下一条心,她再追,我就要“以毒攻毒”了。

    “有什么话不好讲?”叶群笑了,“你对我还保密吗?”

    “不是保密,”我故弄玄虚地说,“我讲了后,怕主任生气。”

    “我不会生气,”叶群根本想不出我可能讲些什么,也断定我不敢惹她生气。她又一次笑嘻嘻地给我吃定心丸,“你尽管讲,我保证不生气。”

    “主任真的不生气,我就讲了。”     我和于运深商量过,如果叶群把我逼得无路可退,我就将“以毒攻毒”。叶群爱说假话,我就以假对假;你不择手段,我也可以不择手段。于是我已经准备好了的一套话一下子都涌到了嘴边:“主任一再问我为什么,我确实想和主任说说。主任就是不问,我本来也想主动说说,但由于这两天主任过于激动,我就不敢说了。”

    “你快说吧!”叶群急不可耐。

    “我想告诉主任,我和某某关系不太正常。”

    “你说什么?”叶群大吃一惊。

    “我和某某关系不够正常。”我又低声重复了一句。

    叶群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真心话”弄呆了。她紧盯着我,但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已向我保证“不生气”,看来这使她在极力克制自己,不然早就跳起来了。我见她正在被我耍弄,心里觉得好笑。心想,这发炮弹打中了,看你还来纠缠吗?

    “真的吗?”叶群镇定了一下,这才问了一句。

    “真的。”

    “我不信。”叶群摇摇头,又露出一点笑意,“那好,我们就谈到这。我准备出去一下,要车!”

    我打电话要来车,叶群坐上车出去了。一切已风平浪静,回到办公室,不等小于问,我就兴奋地告诉他:“那张牌打出去了!”

    “怎么样?”

    “灵了!”我把刚才的经过学了一遍。

    于运深也很高兴。我们都觉得,这出戏算是告一段落了。担心这样会带来一些后果,看来是一种过虑。

但是,事实证明,我们高兴得太早了。

6. 恼羞成怒,反咬一口

    事实很快就作出证明,我和于运深都确实高兴得太早了。当天深夜,事情就急转直下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起了变化。

    这天晚上又轮到我值班。等到下半夜1点,叶群才从外边回来。一听打铃声,我赶紧上去。叶群坐在她的“学习室”里,脸孔冷酷得吓人。我一坐下,她就咆哮起来:“张云生!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也没看看毛家湾是什么地方?你竟敢调戏我!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的事,难道以为我以前不知道吗?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以为我这两天讲的话真是对你有什么好感吗?你完全错了!现在可以告诉你,我那是对你设的圈套,引诱你说出真话,你果然不打自招了。真是太不自量!……”

    我听到叶群这阵声嘶力竭,厚颜无耻的嚎叫,简直把肺都气炸了!特别是她说什么是我调戏她,又说什么我中了她的圈套,几乎使我也跳起来。想立刻扯着她的脖领子,狠狠地打她几耳光,痛快地骂她几句:“你这个无耻的东西!”但又一想,她手中有权,我硬撞不得。她不过是恼羞成怒,反咬一口。但我并不怕她:她既然输了理,敢把我怎么样!

    “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叶群霍地站了起来,左手叉着腰,用右手点着我的脑袋:“我只要说句话,就可以把你抓起来!把你关进监狱!把你流放边疆!我把你攥在手里,愿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泰然自若地坐那里,不为叶群的虚声恫吓所动。我心中有数:你敢?!把我抓起来,看你怎样发落?把我关进监狱,看你怎样定罪?你把我流放边疆,看怎样堵住我的嘴?要在庐山会议以前,你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这些恶毒的手段都是拿得出来的。贺帅、罗总长、杨代总长、萧华主任,都一个个被你整垮了,张云生这个小人物还在你话下吗?但是如今,你在政治上处境不利,毛家湾的阵脚也已经乱了。我料想,你即或想对我下毒手,也未必敢。如果破罐破摔,看看谁怕谁?!

    我以冷静的沉默等待着叶群的下一步动作。但她骂了一阵,又恐吓了一通,全身的解数都已经使完了。她见我坐着一直不吭声,自己也就坐下来,声调也逐渐放低了。

    “张云生!你和那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群的口气仍然咄咄逼人,“你要老老实实地交代!”

    “主任,我和她其实什么事也没有。”我强作笑脸说。

    “你们的关系不正常,这不是你自己讲的吗?”

    “是我讲的,但那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你为什么还要讲?”

    “我为什么那样讲,主任能够理解。”我还是笑着说。

    “这两天,主任过于激动。我那样讲,是为了使主任平静下来。

    叶群被弄得哭笑不得,她也无辞应对了。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为了使我平静下来,你为什么不用别的办法呢?”

    “我想过,别的办法都不灵,只有这类办法才行。”

    “不对,”叶群摇摇头。显然在我和某某之间的关系问题上,我已经在叶群的内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既不能相信,又不能不信。她已看透了我绝不能接受她的引诱,但立即闹翻,对她也不一定可取。

“那好吧!”叶群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我但愿你也不敢。我要求你,从今天起,你的工作只限在办公室值班,不要再到西院去。”

7.  趁势“下台阶”

    我立刻感到,趁着叶群想下台阶,我下台阶的机会也有了。我何不借机要求调离毛家湾?我早就想脱开这个险恶的环境。但这鬼地方是想来不易,想走也难的。在平时,不用说要求调离工作,就是叶群看谁有点不安心,就会抓“感情问题”,“态度问题”的辫子的。但在此时,由于我使叶群“第一次打了败仗”。叶群在我面前已经把脸丢尽,我在叶群面前也只能是等着挨整了。但我并没把叶群逼到绝境,她身上还有更重的政治创伤,料想她还不会立刻对我下毒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主任,你要求我今后再也不去西院,我保证做到。”我说,“但是,我有个要求,请主任考虑。我觉得我已不适合在这里工作,因此请示早些把我调开。我到林办工作已经四年,也该下基层去锻炼一下了。”

    “那不行!”叶群立即表示拒绝,“你不能走。你走了,支部这摊子工作谁来接?再说,老郭刚走,又把你调开,这叫我对人怎么解释?”

    “我想的是我继续留在这已不合适。”我坚持说,“至于支部工作,我只是个上任三天的新手,换个人并不难,何况我做老郭那样的工作也不称职。主任对人不好解释,那也不成问题。人员调动是常事,新陈代谢嘛!”

    “不行,”叶群还是不松口,并且用近于哀求的口气说,“老张,你再别想调走的事了。现在是我们正需要人的时候,你就帮帮忙吧!我这几天对你讲的那些话,是表示对你的信任;我宣布并不收回(她刚才还说是给我设的圈套)。你帮我们维持一下这个乱摊子。你实在想走,至少也得再过半年以后,给我们时间物色新人,但现在,你不能走。你就安心继续工作吧!”

“我已经提出请求了,请主任和首长考虑吧!”

8.  转移视线

    我从叶群那里出来,已经下半夜3点。不管怎样,我已经完全摆脱了叶群的纠缠,而且还出现了一点脱离毛家湾的希望。现在感到被动的是叶群,而不是我。由于有一点这种快慰,我回到值班室后不到一刻钟就安然地睡着了。

    我正在睡梦中,被有人推门的声音惊醒,睁眼一看,见是李文普。他这些天一直在住医院,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老李,你什么时候从医院回来的?”我坐起来问。

    “刚到家。”李文普说,他身体仍很虚弱,加上神色忧郁,讲话的声调低沉而无力。

    “病好了吗?”我请他坐在我的床边。

    “算好了吧!”他不自然地坐下来说。

    “现在才早晨6点钟,你为什么不等吃过早饭再回来?”

    “心里着急。”老李还是闷闷不乐。

    “你回来好,我正想和你唠唠。我想冒着生命危险告诉你一件事。……”接着,我把这两天叶群怎样企图拉我下水,于运深怎样帮我设法摆脱困境,叶群又怎样恼羞成怒,直到昨夜的倾盆大雨式的大发作和最后关于工作调动问题的“和平谈判”经过,向李文普如实说了一遍。

    “你做得对。”李文普说,“主任实在太坏,不能听她摆弄。她不会有好下场!但你不应提出调动工作。老郭刚走,你又想走,留下我们几个怎么办?”

    我说:“我的工作,还是以早些调开为有利。你们不想放我走,这是因为我们相处得很好,我能理解。但主任不想放开我,她是别有用心。她现在表面装热乎,是想稳住我,实际上把我恨死了。她是暂时不得手,但不会饶过我。留我在这,一是便于控制,二是等待时机,寻找整我的借口。她整了我,还不牵连你们吗?我躲得远一些,她想整也难些了。所以我劝你们在调走我的问题上,不要在主任面前帮倒忙。你们帮我走得越早越好。”

    “走了也好。”李文普想开了,“实际上我也想走,只是走不开。我的身体也不行了。”

    “看样子,你的病还没全好,为什么这样急着出院呢?”

    “主任叫我回来的。”李文普也对我讲了实话,昨天夜间,叶群大概在回毛家湾之前,不知在什么地方给正在医院的李文普去了电话。叶群煞有介事地说:“张云生出事了,你快回来吧!你回来后准备接替他的工作!”因为李文普不明真相,所以初见我时才露出那种忧郁不乐的表情。

    我们正说着,于运深上班来了。他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早晨天还没亮,主任就秘密派人把我和李春生找到了她的卧室。她说,张云生出事了,让我们把知道的、怀疑的事情都揭露出来,并且布置我们监视张云生,有什么情况随时向她报告。李春生大吃一惊,可是我觉得又气又笑。我想,揭什么?要揭,就揭你主任!但我不能说,李春生更不用说了。主任见我们啥也不知道,就说,张云生这小子很鬼,你们要在今后注意他一点。我现在是想先稳住他;他的工作,准备交给李文普。你们要和老李好好合作!……”

    “你这是向谁报告呢?”我打趣问。

    “呀!我泄密了!”

    我们几个都哈哈大笑。

    鉴于叶群向李春生散布了谎言,既掩盖了自己丑行,又对我进行中伤,我和于运深、李文普商定:把真相告诉李春生,以免他受骗。李春生听后气愤地说:“主任真不是好东西!”

    此后不久,我又把叶群的丑行全部告诉了刚从外地回到北京的张益民和在毛家湾帮助工作的赵根生、阳地。大家都对叶群切齿痛恨。这样一来,在毛家湾的几乎所有工作人员(勤杂人员除外),都在抵制叶群方面抱成了一团。叶群自命“聋子”(什么真情也不听不到),她欲摆弄别人,摆弄一切,反而被几个无名小辈摆弄了。

毛家湾表面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当然,以上所摘引的,是已经上了小节标题的,读者一打开书就能看到的。如果要去找“不堪入目”这样的嵌在内容里面的,可以说是举不胜举。不过,丁凯文对这些,全都看不到,丁凯文看到的就是:“不堪入目”。

读者看到丁凯文是怎么玩魔术了么?他从张云生那里拿出了一片树叶:看看张云生是多么痛恨这片树叶,这就是世界。

下面是张云生对叶群的总的观感:

    问:你为什么那样恨叶群?

答:我对叶群,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憎恶。叶群与我并无个人恩怨;在林办秘书中,我在叶群眼中也许还是比较受到器重的一位。但我觉得她的所作所为,与我多年所受到的教诲不相符合,与我所崇尚的人品也格格不入。憎恶叶群的不只我一个人,在林办时间较长的工作人员几乎人人如此。

丁凯文,要不要把你的一叶障目的树叶拿开一点?丁凯文,上面这些张云生所说,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挺堪入目”?

看看张云生描写得最有趣的叶群所说:“你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同情我?为什么不理解我?”“为什么?……”看起来丁凯文对叶群倒是挺同情,挺理解的。

张云生的另一段话也是说出了实情:

我泰然自若地坐那里,不为叶群的虚声恫吓所动。我心中有数:你敢?!把我抓起来,看你怎样发落?把我关进监狱,看你怎样定罪?你把我流放边疆,看怎样堵住我的嘴?要在庐山会议以前,你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这些恶毒的手段都是拿得出来的。贺帅、罗总长、杨代总长、萧华主任,都一个个被你整垮了,张云生这个小人物还在你话下吗?但是如今,你在政治上处境不利,毛家湾的阵脚也已经乱了。我料想,你即或想对我下毒手,也未必敢。如果破罐破摔,看看谁怕谁?!

值得注意的尤其是张云生所说“你把我流放边疆”。张云生说到林豆豆的前男友小陈时说:

叶群下令给吴法宪,让他立即派架飞机去杭州,把那个小陈“接”回北京来。小陈回京后,吴法宪连夜亲自“审问”,并逼他写了“检查交代”材料和不得再和豆豆接触的“保证书”。第二天,小陈又被用飞机秘密送往新疆某地。他从此不用说再看豆豆一眼,就连回北京也难了(舒云按:据悉,这位小陈后来到中联部上班了。看来这位小陈是个人物)。

林彪的前妻女儿林晓霖,据丁凯文所说:

文革初期,林彪长女林晓霖在所在学校哈尔滨军工学院积极参加造反派,林彪对此很不满,曾发有一信给哈军工声称林晓霖只代表她自己,后又将其转送他处隔离保护起来。

丁凯文看样子对中国的地理不太熟悉,不知道中国有个地方叫“新疆”,也有可能写文章的时候一下子想不起来,于是就用“他处”代替,反正新疆不是哈尔滨,说“他处”也不错。北大的文凭不是白拿的。颠来倒去可是丁凯文的拿手好戏。

不管怎样,张云生说的不错,“要在庐山会议以前,你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这些恶毒的手段都是拿得出来的。”要把张云生发配到“他处”是易如反掌。庐山会议,别的都不说,单凭这一点,从此以后,叶群再也没有权力把人发配至新疆,或者说是丁凯文文字中的“他处”,就该拍手叫好。

肖思科的《超级审判――图们将军参与审理林彪反革命集团案亲历记》也给出了一下“很堪入目”的例子:

据黄永胜交代供述:

“我是1948年在哈尔滨第一次见到叶群的。全国解放后,见面的机会就多起来了。特别是林彪、多次去广州疗养,一个星期至少要见一两次,以后对其他老帅也是这样。1966年在广州开军委会,林彪主持,研究军制、条例、条令等问题,叶群也在广州——给我的印象是林彪离不开叶群,叶群是林彪政治上的代言人,林彪对叶群言听计从……叶群对党和军队高级干部,包括他们的家属和身边的工作人员总是笑脸相迎。与江青比较,使人觉得她和蔼可亲。她经常把高级干部的家属子女拉去看电影。

“叶群利用她的色相主动地挑逗人、引诱人……”

身为三军总参谋长的黄永胜便是叶属利用色相拉进林彪集团的一个。

这时,叶群选中了夫妻感情不和、又是情场老手的黄永胜。

林立果为了掌握母亲的“把柄”,曾将叶群与黄永胜的一次通话窃听,从谈话内容可见政治和生活上的联姻程度。这次谈话近三个小时。

叶:我觉得,哎呀,我太晚了,认识得太晚了,时间流逝得太多了。对你,广东是有机会认识的,为什么失之交臂呀?

黄:嗯!

叶:到面前的人就错过了,一过就是一两年。当时就觉得,我多不幸啊!第一次惋惜自己,也惋惜对方。我回来大哭了一场。我觉得我为这么好的一个人,赴汤蹈火都不在乎。你知道我讲的目的吗?

黄:我知道!

叶:我再就是怕你要追求生理上的满足闯出祸来。我跟你说,我这个生命同你联系在一起的,不管政治生命和个人生命。

黄:我觉得,我完全像你一样了解。请你放心。

叶:你知道一点我的疾苦。如果我病了,你问我一声。在你那里是一声,在我这里就是千斤万斤的黄金,比金刚钻还宝贵啊!

黄:你不要这样讲了。

叶:我给你讲一个感受:有一次,到一位老同志家里去。他正好端一碗什么莲子,一口一口地喂他的夫人。被我撞见,他不好意思,把碗放下了。可当时我就坐不住了,回来就哭了一天。因为我这个环境只有喂人。喂完了,别人还说“拿开“。一○一林彪在家你还不知道,我是挨着骂声过生活。你觉得,你不会觉得我太庸俗,太温情主义了?

黄:不!不,不。你怎么还刺我的心呢?

叶:我觉得我是一个人哪!我觉得你很重感情。我有时做一点事,我觉得你很受感动。常常讲,好像报答不尽似的。是吧?

黄:我非常感动。

叶:我考虑到你今后,我们除了写诗,互相安慰外,我们还应该读一点豪迈的东西。也说不定将来,你能在中国革命、世界革命的领域里,会起很大作用。

黄:在这方面,我要向你学习。

叶:国家这么大,我们的孩子都可以把一个关口嘛!是不是?

黄:是。你的想法绝对正确。

叶:我的孩子,还有新朝(吴法宪之子),我们的加在一起,至少有五个吧。五六员大将,他们将来不会矛盾,一人把一个关口,也是你的助手嘛。

黄:呃?太感激你了!

叶:在北戴河都没讲。而且我又采取了那个措施。万一要有,如果弄掉的话,我希望你亲眼看我一次。(哭声)

黄:我一定来!一定来。你不要这样,这样我也难受。

叶:再就是你不要因我受拘束。你对周围的人,可以开开玩笑。我不能老陪着你,我这里也忙。我心中不狭窄,你跟别的女人,可以跟她们热一点,不要顾虑我,我甚至把她们当小妹妹一样。

黄:那我不赞成。我只忠于你一个。

叶:你喜欢别人,也可以。但有一条,嘴巴要特别严。如果她讲出去,把我牵连上,那就会发生悲剧。我家也会发生悲剧。

黄:……

叶:我跟你说,你知道我这个环境,能打开这个堡垒不容易的。你知道这个轻重吗?另外,我听了关于你那么多坏话。我们发生6月21日那个事情,是很不容易的。

黄:那我知道。

叶:一会儿你上级可能会找你。你给我说一两句好话,免得他老欺侮我。所以这个事,他没法怪我。(哭了一会)我现在心里很乱。在苏州,他转氨酶高,我们俩人都哭了。他哭政治上的,我哭主要是政治上,加上责任上的。

我也不敢告诉他。我昨天晚上请了一个中医,摸了一下脉。因为我现在不敢作别的检查。中医说,还是受刺激,内火上升。你看,家庭生活上的,感情上的,政治生活上的,你看矛盾交叉。在这个时候,医生说,内火发出来好。今天痔疮好多了。你放心吧。

黄:你要多保重。要好好休息。

叶:我觉得我们要处理得好的话,对于你有好处,对我有好处,对于我们后代都有好处。你相信吗?

黄:相信!相信!相信!

叶: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像太阳、像月亮一样皎洁,不应该有任何裂痕。能不能教小林,教她对你温情一点,就像婢女似的,体贴一点。能不能把你家庭生活,简单地给她介绍一下?

黄:那你可以给她试一试。

叶:你放心。我不会给她布置什么别的。你不要认为我弄两个人看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向我报告。绝对不会这样的。你永远是元帅,我永远是元帅帐下的一个传令兵。我绝对不会为这吃醋,像老项那样狭窄,绝不会的。但有个绝对条件,嘴巴绝对保险……

三小时的电话,中间夹杂着叶群哼歌曲、作媚之类的表演,还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在后半部分,叶群反复强调要把家庭关系作为一个幌子,不要离婚或破裂……

关于黄永胜给叶群写诗的事,已经是众所周知了。梅振才在《文革诗词见证历史》(《文化大革命:历史真相和集体记忆》)中说:

为林彪集团重要成员之一的黄永胜,曾授上将军衔,曾任广州军区司令员。文革中受林彪提携,官至解放军总参谋长,“九大”中央政治局委员。然黄永胜乃好色之徒,连其“老上级”、“大恩人”林彪的妻子叶群亦勾搭上。“黄叶”之私情,林彪至死都不知。后来林彪一家仓惶外逃,摔死异邦之后,在北京的林家大院,搜出了黄永胜写给叶群的一首情诗:

缠绵五周月,亲手折几枝。虽是寒冬日,黄叶热恋时。

据传,叶群当时亦有和诗:“咫尺遥知心难静,孤燃灯光不成眠。万紫千红花无意,独念西山一叶黄。”可见,当年的政坛上,多少道貌岸然的大人物,其实是一些狗男女!

《文化大革命:历史真相和集体记忆》是2006年文革60周年在纽约举行的“文化大革命40周年国际研讨会”的论文集。丁凯文也出席了这次研讨会,也发了言。可以想象的是,当丁凯文听到梅振才的发言,一定是感到“很堪入目”,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受用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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