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街头艺人
清晨5点的旧金山,被浓浓的海雾罩着,一切看上去都朦朦胧胧的。隔夜的路灯从朝街的客厅里射进来,将影子拉的长长的。居里尽量轻手轻脚的起床,穿衣,往速溶咖啡里倒了些牛奶,几大口喝下去。该死的老爷冰箱又罢工了,牛奶温吞吞的,但愿没有坏。老公在熟睡中翻了一个身,喃喃的说了一句什么,也许是梦话吧。居里蹑手蹑脚地走过孩子们的睡房,可是不管她下脚如何轻柔,地板还是嘎吱的叫了几声。居里探头朝孩子们的高低床看了一下,还好,儿子和女儿都没有动静。唉,孩子们都上中学了,早应该有他们各自的房间,可是……居里摇了摇头,还是暂时不去想这些吧。
从欧洲学艺回来,为了补贴家用,居里就开始在旧金山的渔人码头给人画像。旧金山是美国最享盛名的旅游城市,渔人码头又是旧金山的第一旅游打卡点,游人众多,终年不断。好地点,好生意竞争自然激烈。说竞争其实都是一群中国人自己之间打得不可开交。渔人码头上大部分的街头艺人都是国内艺术院校科班出身的画家,像居里这样半路出家在美国读艺术系的几乎没有。所以在渔人码头的艺术家圈子里,居里是个外人,连占位子这样的事都没有人帮她。尽管现在是盛夏,可正如马克。吐温说过的:“我所见过的最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天. The coldest winter I have ever spent was the summer in San Francisco”。居里每次早上起来占位无论冬夏,都必须穿上厚厚的鸭绒大衣,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海湾上飘来的又冷又潮的雾气要到上午11点左右才慢慢散去,随着雾气的消失,大街上逐渐挤满了喧闹的游客。居里给人画像,收费15-20元不等。一般中东、印度人喜欢讨价还价,画好了还要挑三拣四的找毛病,所以最后能从他们那里收个15元就谢天谢地了。而老墨们却是最好的顾客,怎么都开心,一来一大家子,每人画一张,画家和顾客皆大欢喜。
居里就这样在渔人码头当街头艺术家,每个月挣上2、3千美元,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过着日子,直到有一天她的车被人偷了,没法去码头挣钱了。仔细追究起来,其实不算是偷,而是被人借了没有还。唉,说来话长。居里在渔人码头画画时,有个流浪汉布鲁斯,常来看她画画,久而久之两人就搭上话了。布鲁斯原籍比利时人,如果换上干净衣服,刮了胡须,打扮一下,还可以算是个大帅哥。帅哥还有正规大学学位,居然也是学艺术的,所以能对居里的作品点评一二,很让居里信服。具体为什么帅哥现在落魄了,我不得而知。但是因为他总用各种貌似很让人信服的理由来找居里借钱而不还,使我对他持怀疑态度。而居里总是热心的说服我,她对布鲁斯很有信心,觉得他这么聪明这么绅士的人,缺的就是有人伸手拉他一把,只要给他机会,一定能站起来重新做人。有一次居里通过朋友给布鲁斯找了一个面试的机会。布鲁斯没有钱买衣服,居里拿出自己的辛苦钱给他买衣服,还把自己的车借给他让他去试工。结果,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布鲁斯拿着钱开着车消失了。3天后,警察在旧金山城外找到了被遗弃的车。看着居里沮丧的脸,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布鲁斯这样的人,沦为流浪汉,如果不是精神有毛病,就是有毒瘾。光靠居里这样菲薄的能力是无法感动和挽救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