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和许文涛在一起的日子太过波澜不惊、太过稳妥了,舒小雨出于极大的好奇靠着自己主动查询和被动接受,还是弄清楚了吕振中的事情。
他果然是因为被朱雅雅这么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小姑娘耍了咽不下那口气而去寻衅滋事的。
吕振中从国内办完离婚手续一回来,就在朱雅雅的催促下为朱雅雅父母来欧找担保人。他把可以说得上话的人都求了一遍,仍未果。无奈之余,决定自己去挣钱。一般的兼职收入属细水长流,而吕振中耗不起的就是时间。他需要短平快地赚钱。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听朱雅雅提起她一个同学在帮餐馆老板找周末工,不觉动了心思。这虽不是他心目中的“体面活儿”,可也顾不得许多了,他现在需要钱啊。朱雅雅的这个同学吕振中也认识,他私下找了这个同学,被介绍到市中心一家中餐馆做周末工。餐馆老板急着用人,也没嫌弃吕振中没工作经验,只要肯干就行。
事情办成了,吕振中请这位同学吃了一顿饭,并叮嘱他不要将此事告诉朱雅雅。这位同学尽管不明白吕振中的用意,但也不想多事,很爽快地点了点头。
吕振中不愿让朱雅雅知道他在打周末工,无非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他跟朱雅雅说公司拿到一个大项目,以后每周末都要忙了。
“忙?有钱赚吗?”
“有吧……,呃,有!”
“有钱就行。去吧去吧,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那你就要自己做饭吃了啊。”
“知道!没有你我还吃不上饭啊?放心吧。”
“我知道你行。不是叮嘱你一下嘛,说不定我回来还能给你带点吃的呢。”
吕振中把一套旧衣服放到车里,周五下班后就去中餐馆。他不只在厨房帮忙,哪里人手不够他就上,但大部分时间是洗碗、打扫卫生。吕振中活了三十多年也没进过几次厨房,洗碗、打扫卫生的活儿更是没做过,然而此时,为了钱,为了朱雅雅,不得不低头弯腰,洗碗、洗杯子,不停地洗,可是碗碟杯子被源源不断送过来,总也洗不完。感到腰酸痛的时候,他停下手里的活直了直腰。老板娘恰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指了指水池说:“快洗快洗,否则不够用了。”
“怎么会不够用?我已经洗了这么多了。”
“够不够你知道?你知道一会儿要来多少客人?哎呀,你这是怎么洗的杯子啊?你看看,你看看,这么明显的手指印,客人看到了能用?重新擦干净,你新来的,我就不罚你了,你重新再擦一遍吧,一定不要有手指印。认真点,要是因此影响了生意你要负责的。”
老板娘说完走了,吕振中一肚子气,看了看自己擦过的杯子上确实还有手指印,忍着气重新擦干净。
午夜过后,吕振中打扫完卫生最后一个离开餐馆。开车回到家,疲惫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躺到了床上。这一夜吕振中在梦中不停地洗碗。
第二天星期六,吕振中睡到十点钟,起床后简单洗漱,没吃早饭就去了餐馆。
厨房里有两个人,聊着天,慢条斯理的择菜。见了吕振中进来,其中一个高声说道:“你来得正好,赶紧把这些菜洗了,洗好了控水。然后把外面的卫生做了,桌椅擦一遍,地拖一遍。”
吕振中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支使他。心里涌起一股火气想发作,那两个人说说笑笑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对着空气发怒,他大声骂了句“垃圾”,收拾起那两个人择好的菜朝水池走去。
吕振中一肚子气,刚好拖完地回到厨房,做工的人像是商量好的,同时都进了门。吕振中更生气,他做好了开门营业的准备,这几个人才姗姗来迟。他闷声不响地坐下,大厨喊了声:“嗨,别坐下,点火烧油锅,这会儿先炸出一些虾片来。”
“我刚干完活儿,所有的活儿都是我干的!”
“就应该是你干嘛,你是打杂,打杂什么意思懂吗?”
吕振中涨红了脸,打杂这个词实在是对他的侮辱。他怒道:“我是个专业人士,不是干杂活的!”
吕振中话音一落,顿时引来哄堂大笑。
“专业人士来这儿干什么?有没有搞错!”
吕振中恼羞成怒,“砰”地一拍桌子,吼道:“你们这帮垃圾!”
“你骂谁?”
“我们是垃圾你更垃圾!你就是一个打杂的!”
“你骂谁垃圾?你再说一遍!”
几个人顿时围住了吕振中,吕振中心里犯了怵,惶惶地咽了口口水,提高声音给自己壮胆,“你们干什么?想打架?”
就在这时候老板从楼上下来,不耐烦地喊道:“鬼叫什么?!干活干活!”
几个人散开,各干各的去了。老板看了一眼吕振中说:“去把外面餐厅的椅子都摆好。”
餐厅里的椅子是吕振中擦地的时候摆起来的,他一肚子火气,放下了两把椅子,忍不住找到老板要求结帐,他不干了!
老板一愣,明白吕振中的要求皱紧了眉,生气地说:“你要走?你这么突然走了耽误我多少工?还要工钱?有没有搞错!”
几个工人嘲笑了起来,嚷嚷着专业人士也在乎一晚上的几个工钱嘛,一点也不大气。吕振中气得抓起一只碗狠狠摔到地上!
几秒钟的沉寂,老板咆哮起来,揪着吕振中要他赔,否则叫警察。吕振中不敢把事情搞大,只好赔了碗钱,开车回家。
一路开着车,破口大骂,恨不得杀尽天下的中餐馆老板。
吕振中回到家便倒在床上,心里窝囊气愤,又想到了朱雅雅,以及给她父母办担保的事,不觉愁上加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