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辩过后,舒小雨彻底地解放了,只等着那一纸文凭。这期间她投了十几份简历,也给了唐忆乔一份,舒小雨曾对找唐忆乔帮忙颇有顾虑,可是唐忆乔也说了,公司那边确实需要人,不招她也会招别人,并非特意为她安排的一个位置。
和唐忆乔的关系,朦朦胧胧地过了很长一段时日,唐忆乔出差过来都要找小雨,两个人一起吃顿饭,散散步,说起来没什么,其实小雨看得出唐忆乔的不安,她自己心里也随之不安起来,对唐忆乔的见面要求颇为犹豫。许文涛也是十分敏感的人,那段时间看出来舒小雨心事重重,晚上约了小雨出来散步,说道:“小雨啊,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大家都活过了三四十年,也经历得都不少了,大家的烦恼大体也无外乎工作、家庭、情感。你要信得过我,就跟我说说吧,或许我能给你些建议,即使我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你说出来了自己也轻松了。”
舒小雨看着脚下,少许沉默后道: “其实也没什么,国内有个同学出差到这边要来看看我,我不太想见他。”
“男同学?”
“是。”
“他找你为什么?叙旧还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儿,他来过多次了,就是随便聊聊。”
“如此简单?那有什么好犹豫的,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嘛。”
小雨沉默不语。
“我明白了,当初你们是有过一段交往吧?”
“没有。”小雨大体讲了讲她和唐忆乔的关系。
“即使没有交往,那他当时也应该是喜欢你的,否则,他不会事过多年仍不辞辛苦地来找你吃顿饭,聊聊天,唯一支撑他这么做的,就是旧情,念念不忘。”
“不可能!他老婆一家牛得很,我算什么呀!”
许文涛温和地笑着,“你相信我,我的感觉不会错的。家境也许和婚姻有关系,和感情没关系的。”
“这样吗?”
“不是吗?”
“我不懂,我就是草根家庭出来的孩子,从小就被教育着要守规矩,除了守规矩,我妈就没教过我别的,她要是多教教我为人处事,尤其是怎么和男人相处,我这十几年也不至于三从四德地过得这么惨,也不至于被我前夫算计。唉,也许怪不得我妈,她大概也不懂。”
“她只是没有教会你怎么耍心计而已,你很善良的。其实做人还是要守本分守规矩的。不是吗?”
就是在那一晚,许文涛向舒小雨表明了心迹。求爱者没有情绪激动,被求爱者也没有扭捏作态,算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吧,许文涛牵起舒小雨的手,慢慢握紧。
后来舒小雨也见了唐忆乔。几个月没见唐忆乔比先前胖了些,但仍腰背笔挺,不失风度。头发长短适度,干净整洁。坐在那里端详着小雨,越看越满意。面前的小雨大方端庄,脸上并没有忧郁之色,放了心。想起他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时她的慌张、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禁笑了。
“笑什么?”小雨问。
“没什么。谢谢你能抽空出来聚聚。我以为你会怪我多事,生我的气。”
小雨摇摇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唐忆乔继续说:“你怪我我也是要管,真的,我真的希望你以后的生活安安稳稳的就好。郝柏林的妈妈你搞不定,连他爸爸都搞不定她。还有郝柏林这个人,没什么定性。他回去后我只见过他两次,虽然比以前有所改变,但是,我还是认为你和他不合适。”
小雨默默地听着,不想为自己或郝柏林做任何辩解,事已至此,他怎么认为都好。见小雨对这个话题没兴趣,又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嗯,看出来了,细说说吧。”
“细说?也没什么可说的。”
唐忆乔垂下眼睛切下一块小牛排,说:“你还是生我气了,有话不跟我说,不信任我了?”
小雨有些诧异,她什么时候也没有对他推心置腹过呀,她解释说:“我真没生气,还要谢谢你呢。只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问题困扰她好久了,唐忆乔为什么这么“关心”她的生活?她和什么人交往、甚至嫁给什么人、过得幸福不幸福跟他有多大关系?
唐忆乔像是在沉思,很久都没有说话,小雨就琢磨着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让他不好回答的。
最终唐忆乔开口了,他说:“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不愿意我管,我以后再也不管了。”
“呵呵,你不高兴了?”
“没有。算了,这个不提了,说点别的吧。”
“好啊。对了,说说你太太吧,我们都没见过,海莹说她也没见过。干嘛这么神秘啊?”
“她是我的私人财产,干嘛要拿出来示众?”
小雨哈哈大笑。“切,吹牛吧,说不定是人家不愿配合你。”
唐忆乔也笑了,笑过后说:“你说的没错,她不喜欢我这样那样的聚会,她有自己的圈子。”
唐忆乔脸上瞬息掠过的一丝无奈没逃过小雨的眼睛,顿时她有了醍醐灌顶的觉悟。他曾经对她说过,郝柏林的家庭她容不进去,难道是他的切身体会?他有苦衷。小雨忽然同情他,感激起他来。一激动竟脱口道:“其实,现在有个同事想跟我交往……”
唐忆乔的眼神明显地鼓励她说下去。小雨就带着一些羞涩简单说了她和许文涛的事情。唐忆乔听后一个劲鼓励小雨和他走下去,他觉得他们很合适。
“看吧,谁知道还有什么变数。”
“只要你不让它有变数,我想会很顺利的。谢谢你把我当朋友,跟我说了这些,婚姻事,门当户对很重要,真的太重要了。相爱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相处起来却要兼顾、包容大大小小的差别。小雨,我真的希望你幸福。”
小雨再次相信他有难言之隐。
两个人第一次这么无拘无束地交谈,时间的流逝也不知不觉。分手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抱歉时间太晚了。唐忆乔送到小雨楼下,自己回了酒店。第二天开完一个会他就要回国了,漫步在小城的月色下,格外适意。
小雨来到自己房间门口时看到了许文涛,瞬间涨红了脸。“不好意思……”
“你回来就好,我有点担心了。”
“不好意思,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你,你来有事吗?”小雨借着楼道里幽暗的光线观察着他的表情。
“没事,我就来看看你,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许文涛匆匆下楼走了,小雨不解地看着他的离去的背影,他明明知道她去和唐忆乔吃饭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