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讯息发出去后,舒小雨的心也不得安宁。她常常失眠,难得入睡后也是恶梦连连,梦中醒来一身的汗水。有时候她也烦躁,恨时间过得太慢,尽快了结尽快解脱。卡罗琳很快看出了她的异常情绪,某一天说:“这个季节让人的心情很压抑。不过,出城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大庄园,景色十分美,你有时间可以去转转。”
小雨心想是不能这样下去了,不能在还没见到吕振中前自己先垮掉,该给自己放松减压。那晚当塞西利奥站在她门口,邀请她出去时,她不禁微笑了。
这位个头中等,浓眉大眼深眼窝的西班牙小伙子注视着舒小雨,眼睛里的热情正如巴塞罗那的夏日阳光。
他说:“那么我们去酒吧坐坐好不好?”
舒小雨毫不犹豫,“好,你回去等我一下,十分钟就好。”
十分钟后的舒小雨在塞西利奥眼里特别优雅漂亮,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由衷地说:“你真漂亮!”
“谢谢。”
阳光散尽的秋日傍晚,寒意令人难以招架,眼前是一派凋零的景象。落叶在行人的头上飞舞几圈,再无声落地。舒小雨看着脚下的树叶,心思不由自主又飞向了远方。
塞西利奥的轻声呼唤让她猛地抬起头。
“你最近好像不开心?”他问。
“我一直都不开心,不止最近。”舒小雨那一瞬间心里涌起了强烈地倾诉愿望,她眼神漫无目地扫过四周,说道:“我要离婚了。”
“哦,很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呃……,不如我们今晚痛快喝一杯,忘了那些不愉快。”
舒小雨摇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再说下去,她不说话的时候塞西利奥也不说话,可她发现他在不停地看她。也许他没料到话头一开始就这么沉重,小雨很想轻松一下,随口说:“帕特里克最近看上去很忙。”
“是的,你知道,快到圣诞节了。”塞西利奥说着挤了挤眼睛。
还是不能轻松。她心意沉沉,说:“我今年的圣诞节注定是不愉快的。”
塞西利奥停下来注视着小雨,目光中的关切和温柔化解了她心里的犹豫,“能陪我走走吗?”
“好好,只要你高兴。”
一九九九年圣诞前夕,舒小雨和西班牙男子塞西利奥,踩着脚下的落叶,诉说着心事。
舒小雨觉得自己是个糊涂的人,不明白怎么就结婚了,怎么就嫁给了吕振中。
“也许我注定会有今天。”舒小雨满心伤感,塞西利奥轻搂着她的肩,安慰着她。
25岁那年,舒小雨被同事拉去相亲,见的那个男人叫吕振中。吕振中身高一米八,瘦长脸,五官端正,可谓仪表堂堂,舒小雨见了心中暗暗喜欢。对他的工作也满意。吕振中是大学里的老师。
吕振中对舒小雨也满意。虽然舒小雨模样中上,个头中等,但让人一眼看到,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婉约、柔顺,就因为这第一眼,吕振中认定了她,他要的女人一定要是这样性格温顺的。
相亲算是成功了,舒小雨的同事特别有成就感。
很快,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约会了。吕振中约了舒小雨去公园划船。舒小雨不会划船,也不会游泳,坐船上有些战战兢兢。
吕振中见了一笑,说:“甭紧张,有我呢,掉不下去。就是掉下去了也不怕,我会游泳,就这公园里负责水上救援的人也不一定有我的水平。”
舒小雨红着脸,心里稍安。
舒小雨没什么话,吕振中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在湖面上消磨一个多小时,小雨过得浑浑噩噩。在她心里,吕振中还是个陌生人,她本就性格内向,一时间还没想好该如何与他相处,靠岸还了船后,吕振中的举动又吓了她一跳。
两个人走到一条林荫小道的时候,吕振中忽然揽住了舒小雨的肩。舒小雨一惊,身体僵硬地立在原地。吕振中发觉她的不自在,反到更用力地搂住了她,同时大咧咧地说:“咱俩相亲的目的不就是看着顺眼就结婚吗?咱俩之间那层窗户纸早捅破了,你还扭捏什么?你难道对我不满意?不满意你干嘛答应今天跟我出来?”
舒小雨心里更加慌乱,既觉得难为情又有与异性亲密接触的悸动。她没想到第一次约会就这样,事后回想起来,似乎对吕振中这样的举动也不反感。
他们约会了几次后,有一次舒小雨在吕振中面前又提起介绍他们认识的那位同事时,吕振中不耐烦地说:“你总提她干什么?我们的事不要什么都跟她讲。”
舒小雨觉得吕振中这样说不妥,毕竟是她介绍他们认识的,“咱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总得跟她说说,不能我们好上了就不理人家了。”
吕振中不屑地说:“我没有向别人汇报的义务。我吕振中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想什么时候娶老婆就什么时候娶!她介绍了又怎样?没她介绍我也不会光棍一辈子!”
舒小雨轻轻打了他一下,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
舒小雨的责怪充满柔情蜜意,哪里有丝毫的生气?反倒觉得男人该有这个气魄。直到他们结婚的那天,那一天舒小雨真的生气了。
舒小雨记得那天吕振中很高兴,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舒小雨不止一次的悄悄拉拉他的衣袖,低声说:“你别闹了!少喝点!”
吕振中放开了嗓门,喊道:“我老婆告诉我别闹了,你们说说我闹了吗?TODAY IS MY DAY!我没理由不开心!”
这是他们婚礼的时候,舒小雨劝不住一杯接一杯喝酒的吕振中,窝了一肚子火。更让她恼火的是,吕振中喝得酩酊大醉,被几个同学送回了家。看着趴在床上昏睡的吕振中,舒小雨气得想哭,吕振中妈妈打来电话问吕振中怎么样时,舒小雨没好气地喊了句:“他能怎么样?他好得很!”便扔下了电话。
舒小雨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婆婆从她结婚的那天起就对她有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