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收养罗马
在第一个学年,艾瑞克除了修完好多门基础课,也利用周末或者晚上在墨蕊荌的实验室里做了一些实验。他的课题自己早已选好,是受NIH资助的海马区丝氨酸受体磷酸酶基因启动区甲基化的课题。
繁忙之中,艾瑞克也没有忘记罗马和东京。艾瑞克打算暑期把他们接到纽约玩一阵,弗洛伦萨也同意了他的计划。
五月底,艾瑞克和墨蕊荌一起飞到若弄——艾瑞克长大的地方,并在那里呆了几天,算是度了个小假。令他们两个大为吃惊的是,岛若有了男朋友,一位身材高大、棱角分明的老者,一看就是一位很有修养的人。
离开若弄,他们来到拉斯维加斯,住在市中心的一家旅馆里。在旅馆的赌场里玩了一下,然后去拉斯维加斯市的博物馆和福瑞街逛了大半天,晚上看了一场塞林迪昂的演出。 第二天上午,他们来到东京和罗马的家里。前院的大门口堆满了鲜花,都是即饮的歌迷在几天前他的祭日送的。院子里的草坪、绿树和鲜花依旧,但室内的布局和装饰,已经换了很多。到处都显示着:主人换了。
给他们开大门的是意大利籍的新门卫——年轻白人男子疑翁(Eving),疑翁把他们带到大厅里,让他们坐下来等着。
弗洛伦萨穿着淡紫色的短袖礼服挽着卡斯帕的手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弗洛伦萨对着他们两个微微笑了一下,伸手先和墨蕊荌握了一下。
这是墨蕊荌第二次见弗洛伦萨和卡斯帕,在她的眼里,这一对夫妻一举一动都在摆着王室的范儿,十足的王子和王妃架势。
在弗洛伦萨和卡斯帕身后,跟着他们的儿子里奥。卡斯帕和里奥都穿着Dior公司的短袖T恤和短裤。卡斯帕一身黑,有着星空一样的玄秘图案;里奥一身白,有着一些自由奔放的灰色线条。一家三口都看着气色红润,状态极佳。
弗洛伦萨介绍完卡斯帕和里奥,然后说里奥也刚放暑假,从伦敦刚过来。这时一位中年白女子拉着罗马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东京。
看到艾瑞克,罗马哭了起来,想从保姆手中挣脱,但看了一眼弗洛伦萨,又拉住了保姆的手。艾瑞克赶紧过去,拉住罗马。
罗马个子没有长太多,但明显瘦了,瘦下来的罗马那两眼斜得更明显,小鼻子显得更塌更小,看着像一个上了白色油彩的泥塑小鬼。
东京看着和以前没有太大变化。她走到墨蕊荌身边,问了声好,没有再说话。
里奥倒是说个不停。问起墨蕊荌的工作和纽约的生活情况,不时地加进自己的见解和评论,好像是什么都懂似的。
里奥说自己在剑桥学的是社会学,他的理想是当个社会学家,靠自己的努力解放全世界被独裁政府奴役的人民。他的爱好有骑马、打猎、赛车、冲浪和滑雪。他说下个月想去阿拉斯加滑雪,问墨蕊荌和艾瑞克想不想一起去。
墨蕊荌看得出,里奥应该属于剑桥大学的名流帮,和哈佛大学里的那些名流一类,她和艾瑞克和他们这些人完全不是一路人。她赶紧说她和艾瑞克都没有空。
墨蕊荌注意到,他们闲聊的时候,弗洛伦萨坐在旁边,并未插话,她一直看着她的宝贝儿子,听着他的高谈阔论,脸上满是自豪。
艾瑞克和罗马坐在一起,两人不停地聊着。墨蕊荌看东京一直不说话,便拉起她说想看看她的房间。她们两个走出大厅,墨蕊荌问她在这里怎么样。东京沉默了一下说,还好,然后又补充说,她的意思是她还好,罗马过得有点惨。她们刚说到这里,里奥也出来了。“我们去游泳吧,在那里再聊。”里奥说着,显得很亲切地把手放在东京的肩头。东京向前走了一下,显得非常反感。“我们晚上就坐火车去纽约了,我和东京要整理一些行李。你和罗马、艾瑞克一起去游泳吧。”墨蕊荌说着,和东京上了楼。
“罗马喜欢游泳,就是因为阿珠经常带罗马去游泳,所以她被我姨妈解雇了。”东京走着说。
“为什么?”墨蕊荌不解地问。
“罗马有哮喘,我姨妈害怕游泳会加重他的哮喘。”
墨蕊荌摇了一下头,心想,这是哪来的知识,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罗马还有心脏病和糖尿病,每年都要看许多次医生,我姨妈已经有点受不了了,她不想罗马再出现其他任何需要看医生的情况。”东京又补充了一句。
“阿珠不是罗马最喜欢的保姆吗?”墨蕊荌遗憾地问。
“是的。阿珠走后,罗马经常哭,饭也不好好吃。”
唉,到底不是亲妈。墨蕊荌心里想着,很是可怜罗马。
墨蕊荌来到东京的房间,吓了一跳,里面地上到处都是书。
“你喜欢看书?”墨蕊荌问。
“是的。”东京答了一声。
墨蕊荌看到几本侦探破案和法医的书,好奇地问:“你也想当法医?”
“不,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是什么书都看。”东京说着把厚厚的一本高科技犯罪的书和一本心理学的书放进了行李箱里。
墨蕊荌又看到了几本关于飞机和飞行的书,知道东京说的是真的,她什么书都看。
东京说她暑假里已经安排好了许多活动,最多只能在纽约呆上十天。墨蕊荌知道,东京要提前一年高中毕业,她过了暑假就是高中最后一年了,有很多事情要做,完全理解她的决定。
她们刚收拾好行李,保姆过来叫她们去吃午饭。
两名厨师都是意大利籍的高级厨师。开胃菜、汤、主菜和甜点都做到了极致。墨蕊荌和艾瑞克都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好的意大利午餐。
吃过午饭后,他们家的司机开着他们家的加长的Limo汽车带着艾瑞克、墨蕊荌、东京和罗马到即饮、米兰和巴黎的墓地祭奠。
这是墨蕊荌第一次坐这么豪华的汽车,汽车像一个豪华游艇,座位在车的一边,是很舒服的皮沙发,可以坐十个人,如果人少时,可以躺在上面睡觉。另一边像个吧台,台下的冷箱里有各种饮料,台子的上面有屏幕可以播放电影。
墓地是拉斯维加斯最好的墓地,里面有一个人造湖,湖边有很多棕榈树。三人的墓碑都是青灰色的大理石,有他们三个各自的头像。即饮的墓前有一架雕塑的钢琴,把手放在上面,即饮的几首成名曲就会持续播放。墓碑前有很多鲜花,都是即饮的歌迷送的。
他们把买的鲜花也放在他们的墓碑前。艾瑞克拉着罗马突然悲伤起来,他喊了一声爹地,禁不住掉起了眼泪,罗马见状,大哭起来。
墨蕊荌见东京脸紧绷着,没有什么表情,对她说:“东京,你想哭就哭吧。在亲人面前,我们没有必要伪装自己。”
东京没有说话,也没有哭,一直紧绷着脸,像在想着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艾瑞克和罗马才情绪稳定下来。他们准备回去。
“你们在车里等着我吧,我想单独在这里呆几分钟。”东京说着,依然面无表情。
东京回到车里时,墨蕊荌注意到她脸上的泪痕。墨蕊荌意识到,东京是不会向她敞开心扉的,她好像在渐渐地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她心里的感受。
回到家里,已是下午三点多,罗马的保姆也已经把罗马的行李准备好。她还列了一个罗马服用药物的清单,交给墨蕊荌。
墨蕊荌、艾瑞克和弗洛伦萨一家又聊了一会儿,早早吃过晚饭便带着罗马和东京坐上了Amtrak 去纽约的火车。
横穿七个州,经历了将近三天三夜,他们到达了纽约。
墨蕊荌专门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和艾瑞克一起带罗马和东京在纽约各处玩耍,罗马非常开心,东京脸上也出现了少有的笑容。
这天晚上,罗马和东京睡下后,艾瑞克说,他得在这个周末回若弄一趟。
“去参加派盾的生日聚会?”墨蕊荌知道派盾的生日就要到了。
“不是,是去参加岛若的婚礼。”
“哦,是这样。”墨蕊荌觉得艾瑞克当然得去。
艾瑞克周六早上走的时候,罗马又哭起来。艾瑞克许诺罗马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周六下午,墨蕊荌本想带罗马和东京去艺术博物馆参观,但天空乌云密布,像是突然过到了晚上。看着要下雨,墨蕊荌改变了主意,她带他们姐弟去对面公寓楼里的游泳池里游泳。游完泳,已是将近下午五点,墨蕊荌开始在厨房准备晚餐,罗马在上层的客厅看电视,东京在她房间读书。
晚饭是中西结合的那种,都是罗马和东京喜欢吃的,有四菜两汤、牛排和面包。
做好饭,墨蕊荌从客厅内的一个阶梯走到上层,去叫他们姐弟下来吃晚饭。经过上层厕所门口时,墨蕊荌顺便去了一趟厕所。
这个厕所和东京所住的卧室只隔一道墙。墨蕊荌清楚地听到,东京在和别人打电话。
“我知道是他们干的。”东京的声音。
电话那端声音听不清楚,像是在安慰东京,那口气像是即饮的律师朋友麦克。
“那是我们的家,我不会离开那里的。”东京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墨蕊荌听着,心里有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吃过晚饭,待罗马睡下,墨蕊荌来到东京的房间,拉着她的手说:“东京,我们是一家人,是吧?你心里有什么想法,能给我说说吗?也许我能帮你。”
东京沉默了一下,抬头对着墨蕊荌笑了笑,说:“谢谢。如果需要,我会向你求助的。”
见她这样,墨蕊荌知道东京并不完全信任自己,所以道了声晚安,离去。
回到自己卧室,墨蕊荌想修改一篇她的一个博士后写的文章,但她脑子里乱七八糟,怎么也静不下来。
墨蕊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去。
卧室的门突然开了,墨蕊荌睁开眼,看到米兰站在她的床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礼服,美艳无比。
“墨蕊荌,你好!”
墨蕊荌知道米兰死了,但看着米兰,她又有些怀疑。
“米兰,你好!”
“墨蕊荌,你知道,我努力过,失败过,成功过,我这一生也没有什么遗憾。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是我的孩子,特别是罗马,他有先天疾患。”米兰说着,眼泪顺着她那瓜子脸往下流。
墨蕊荌没有生过孩子,不能体会一个母亲的感觉,但她从米兰身上看到,一个女人,即使富贵骄横如米兰,孩子也是她的软肋,是死也消灭不掉的牵挂。
“我妹妹自幼便心胸狭隘,心肠狠毒,她对我积怨很深,我一直不放心我的两个孩子。虽然我和你接触不多,但我看得出,你和艾瑞克都是好人。我求你们多关照我的两个孩子。”说着,米兰跪了下来。
墨蕊荌赶紧起身去拉她,她一翻身,从床上掉了下来,醒了,原来是一场梦。四周黑漆漆的,外面雷电交加。
墨蕊荌想着这个梦,心里一阵酸楚。这时,她突然听到她卧室的门口有动静,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着。
墨蕊荌心里有些发怵,她不信鬼,但这种声音她从来没有听到过。
墨蕊荌大着胆子推开门,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黑乎乎一团东西在她面前颤动着。她借着客厅里微弱的光细看,发现那是罗马。
她赶紧拉起罗马,罗马惊恐地看着她,浑身颤抖。墨蕊荌知道罗马害怕雷电,肯定是吓坏了,她赶紧抱住罗马,说没事儿。罗马还是浑身不住地颤抖。
墨蕊荌打开灯,屋里一下子亮了起来,这时罗马好像不再那么害怕了。
看看时间,才是凌晨2点钟,墨蕊荌想让罗马去他房间睡觉,但罗马一下子又惊恐起来。看他这样,墨蕊荌只好让他睡在自己的大床上。罗马很快睡着了。
看着身边的罗马,想着梦里米兰的话,墨蕊荌久久不能入睡。
周日晚上,艾瑞克在机场给墨蕊荌打了个电话,并告诉了墨蕊荌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事儿:岛若的新婚丈夫就是派盾的父亲!
“那派盾肯定高兴坏了吧?”想着派盾曾经说过的话,墨蕊荌问。
“没有。他没有参加婚礼。”艾瑞克说着,有些遗憾。
“为什么?”墨蕊荌不解地问。
“他需要时间吧。我相信他最终会接受的。”
墨蕊荌完全理解派盾,如果死了也就算了,但活着,这位父亲竟然在他成年之后才出现,任何人都不会接受。
“那他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在派盾的生活里过?”墨蕊荌问。
“说来话长,他父亲是一位派驻在东欧的间谍。常年在国外,直到现在退休回国,才知道派盾的存在。”
“唉,这对派盾太不公平了!”墨蕊荌有些气愤地说着,“这确实很难令人接受。”
“我昨天和派盾聊了好久,他说,他也想认他的父亲,但心里就是接受不了。”艾瑞克说着,显得有些无奈。
艾瑞克赶到纽约,回到家里时,已是深夜12点多钟。
墨蕊荌给他讲起了自己的梦和打算收养罗马的想法,艾瑞克立即同意。
第二天,墨蕊荌和艾瑞克与东京认真地谈了谈,东京还是坚持说自己不会离开拉斯维加斯,不过她支持他们收养罗马。
艾瑞克立即和麦克联系,说出自己的想法后,麦克说,他会尽力帮忙。
两天之后,麦克就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弗洛伦萨同意转让罗马的抚养权。她会每月付给艾瑞克2万美金作为罗马的抚养费。
收养罗马之后,墨蕊荌和艾瑞克都忙了很多,给罗马找医生,找学校,带他看医生,带他玩...他们又高薪聘回了阿珠,阿珠的到来给了他们两个很大的帮助。看着罗马一天天快活起来,墨蕊荌和艾瑞克都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