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楝花随风 66 (故居被毁)

(2022-01-14 18:40:43) 下一个

第六十六章 (故居被毁)

 

   屠兵对着电脑,看着一位瘫痪病人的腹部X光影像。病人肚子里的5个像缝针一样的异物,令屠兵感到特别奇怪,他从来没有在人体里见过这样的东西。

   这位病人是一个80多岁的白男人,先后经历过三次中风,不仅瘫痪在床,也不能说话,这次来医院的主诉是发烧和呕吐。

   屠兵看到如诗经过这里,立即叫住她,让她过来一块查看。如诗也认为这些异物像是缝针。

   这位病人没有做过任何腹部手术, 这些缝针怎么能进入病人体内?

   如诗给这个病人做的X光检查。她说带病人来的人是病人的护理— 一个50来岁的女人,看不出是哪个种裔,像是混血,看着好像对病人很好。

   如诗有一位80多岁的父亲,患有帕金森氏症,家里雇有一个保姆。看到病人这些肚子里的缝针,敏感的如诗一下子就想到了虐待老人的可能。

   屠兵一听,也觉得有可能,立即给这个病人的临床医生打了电话。临床医生报了警。

   经过调查,确实是那个护理女工干的。

   屠兵心里一阵难受,想着这个世界上真有禽兽不如的人。

 

   回家的路上,屠兵想着这位病人,一直闷闷不乐。

   子罡已是高二,身高已经高出了屠兵大半头,脸也遗传了水又红的所有优点,要在中国,就是典型的高富帅。可在长岛这个富人扎堆儿、白人为主的学校里,他那个方面都不出众。

  子罡一回家就进到自己屋里,锁上门,忙着作业,也忙着抽空打游戏。

  水又红最近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犯抑郁症,她又开始在家忙活起来。

  屠兵回到家里,看着整洁的房间,井井有条的一切,心里充满了美好的希望和对水又红的感激。他的心情很快便高兴起来。

  水又红正在厨房做饭,屠兵过去抱住她,亲了一下,然后去换衣服。

  换过衣服,屠兵帮着水又红把饭菜摆到餐桌上,叫了七八次,子罡才下来。

  吃完饭,屠兵对子罡说:“子罡,你能帮妈妈把碗盘和饭桌清理一下吗?你妈妈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肯定累了。”

  “我还有好多作业呢。”子罡说着,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屠兵有些生气。

  “好,你去做作业吧,我不累。”水又红赶紧说。

  屠兵正想帮水又红收拾碗筷时,他的电话响了。

  是三姐打来的。

  “三姐,这么早打电话,有啥急事儿?”屠兵一看才晚上七点,想着中国应该是早上7点。

  “也没有啥急事儿,昨天我去看了一下我们父亲,想给你说说情况。”

   父亲屠水京三个月前得了脑血栓,生命没有危险,不过出现了右侧偏瘫,生活不能自理。

   “这毛家没有一个人有人性。”三姐气愤地说。

   “毛桃子这个蛇血心肠的女人,把父亲手里所有的钱都挤干了,把我们老家的东西也都给鼓捣光了,现在父亲需要她照顾了,她却想一脚把父亲踢出去。”

   原来,毛桃子在青云山旅游景点开了个饭店,把屠水京的所有钱都用了。

   三姐后来才知道,心里非常不满,但看着父亲愿意,也不好说什么。

 

   毛桃子为了给小儿子娶媳妇,把屠兵老家所有的大树都刨了,卖了钱,并把屠兵家的老宅给毁了,重新建了栋两层的小洋楼。

   毛桃子和屠水京事先都没有和屠花商量,屠花知道后非常恼怒,去和毛桃子辩理。毛桃子说这个宅子是属于屠水京的,她是屠水京的老婆,凭什么要求她去和别人商量。屠花见屠水京护着毛桃子,也没有办法。她在他们家的遗址里大哭了一场,走了。

  过了好久,三姐才把这个故居被毁的噩耗告诉了屠兵。

  屠兵想着自己有着无穷无尽美好回忆的老家没有了,母亲辛勤一生整理出的精美院落不存在了,伤心了好久。

  就在得知故居被毁的那天晚上,屠兵又梦见了他们老家那棵老楝树和楝花,只是梦境非常异样。

  微风轻抚,粉白带紫的细小楝花漫天飞舞,屠兵也在楝花中飞舞,但他却看不到了落处。屠兵随着楝花在天上飘来荡去,心中没有自由自在的惬意,只有无根无系、漫无目的的恐惧。屠兵寻来寻去,再也找不到那棵老楝树和楝树下的母亲,只听到隐隐约约母亲小声的哭泣。

  屠兵从梦中醒来,心里十分难受,感觉像被石头压着一样。

 

   “毛桃子的这个老二媳妇吕十蛋和毛桃子一模一样,都是口蜜腹剑、人面兽心的东西。父亲身体好时,整天把父亲哄得开开心心、服服帖帖地给他们干活。”三姐越说越气愤。

  “我看到,大冬天里,我们父亲还给他们餐馆搬货。我劝他,他也不听我的。”

  “现在可好,父亲需要有人照顾了,他们把他放到一个老人院里,要大姐、我和缑廑一人每月出一千元的护理费。这家人简直不算人。”

  “我去找他们理论,他们还骂我是白眼狼,说父亲辛辛苦苦把我们养活大,供我们上学,现在我们连这一点钱也不愿意出。”

  屠兵听着,心里一股怒火直往上冲。

  “三姐,我知道,我们都不是看重这钱,不过这家人也太过分了。”屠兵气呼呼地说,“能不能通过法律手段,让这家人受点惩罚。”

  “我也想了,去通过法律手段,把咱父亲以前给他们的钱要回来,可律师说,他们当时是夫妻,钱属于他们公共财产,并且也没有证据显示父亲给过他们钱。”

  “唉,碰上这样的人,真算倒霉。”三姐不住叹气。

  “我昨天去那里看了看父亲,他一见我就哭。那里条件不好,员工态度也差,我想给他换一个好一点的地方。”

   “那我给你寄回去点钱吧。”屠兵想着好的地方肯定要贵很多,赶紧说。

  “兵儿,你知道你姐不缺钱。我给你打电话是想给你说另外一件事儿。”

   屠兵心想,莫不是三姐要和上志新结婚了?可三姐要说的完全不是这个。

   “兵儿,你知道,我们父亲在我们小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关心过我们,我们现在照顾他,主要是一种义务感和可怜他。但我们母亲的尸骨还在屠村,在我们有生之年,我们会一直想着这个地方,肯定会回去看看。我想我们得要回我们的宅子,也算是给母亲争口气。”

  “那太好了。不过依这家人无赖的作风,他们会给我们吗?”

  “我现在正动用法律手段,他们不同意也不行。”

  “毛家的小儿子一家户口都不在屠村,我现在正在让我们父亲和毛桃子办离婚。她不离,有法律规定,她必须照顾我们父亲;如果她离了,就让他们都滚蛋。”

  屠兵听了,心里有些解气。

  “如果他们愿意把他们的房子卖给我们,我们就给他们折个价;如果不愿意,那最好,他们可以扒我们的房子,我们也可以把他们的扒了,重建。”

   “是的,姐,这种人就应该这样治他们。”屠兵越听越解气。

   “姐,我们都不在那里,你人单势薄,可要小心呀!”

   “没事儿,你姐见的事儿多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打完电话,屠兵心里畅快了些。

   屠兵和水又红聊了一会儿,水又红也觉得三姐做的对。

   屠兵睡下后,脑子里又想起那个往老者肚子里扎针的护理,想着这些人都应该下地狱。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那个周末,陈思思来访,无意间聊起来屠兵老家的事儿。陈思思说她这个表妹从小就强势,什么事情都得依照她的想法,她们两个人以前在国内也没有什么来往。陈思思有点担心,毛桃子不会轻易认输。

   果不其然,毛桃子坚决不离婚。

   乡里办案的工作人员都耳闻毛桃子家的没有人性的做法,都站在三姐一方。但毛桃子坚决不离婚,又说愿意照顾屠水京,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想着,屠水京肯定不愿意再和毛桃子过了,最后他们征求屠水京的意见,如果屠水京因受毛桃子冷遇,要求离婚,他们会因老人受虐待为由,强制他们离婚。但谁知,屠水京还念着毛桃子在他身体好时对他的温存,毛桃子几句好话又把他哄得很开心,他愿意和毛桃子一起过。

   三姐已经看清毛桃子和她一家人的冷血心肠,不想再让屠水京回到他们手里,但看着执迷不悟的屠水京,她也没有办法。

   一个月后,三姐回去看了一次屠水京,看着屠水京干干净净、开开心心的样子,他稍微放了点心。

  谁知又过了两个月,毛桃子突然通知三姐、大姐和哥哥,说屠水京暴毙。当时三姐也不在高县,她在成都和上志新在一起,等他们赶回去时,父亲屠水京已经成了一把灰。毛家解释说,因为是大夏天,天气太热,尸体不能存放太久。当时高县正推行火化,他们就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实施了火化。

  三姐、大姐和哥哥都觉得其中有蹊跷,但人已经成了灰,也没有办法。他们还是报了案,但无证无据,案件一直没有进展。

  想着自己的家园被毁,老宅被一家无赖占着,自己的父亲可能被人摧残致死,屠兵渐渐觉得自己的故乡已经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是那些记忆。虽然母亲的尸骨还在那里,但屠兵觉得母亲的灵魂一直跟着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他也没有必要再回那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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