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楝花随风 5 (母亲早逝)

(2021-11-27 10:04:24) 下一个

第五章 (母亲早逝)

 

     三姐屠花因四处演出,结交了三教九流。她听到关于父亲的传闻后,非常愤怒,立即去找父亲屠水京对质。屠水京这时已住进了吴清纯一套位于市中心牡丹公园内的豪宅里。当然象这样的豪宅吴清春在月城和省会都有好多套。

     屠水京那肯认错,被质问时, 他显得异常气愤。他对屠花吼到:“你看看你的母亲,你再看看我,她哪一点能配得上我?我又何曾提过离婚,我还不是把每月挣的钱都如数地交给她,你还要我怎样?” 屠花哭着离开了。屠花再也没有去追究过。因为她知道,追究下去,如果传到母亲那里,那对母亲将会是多大的伤害。

 

     在屠村,母亲轴如梭依旧快乐地忙碌着。

    大姐屠金毕业后和男朋友一起去了北京,进了一家全国最大的电讯行业。二姐屠银大学毕业后选择继续留校深造。哥哥屠缑廑已进入大三,学校放假时,已开始忙着找地方实习。只有屠兵还在高县读高三,虽然住校,他基本上每个周末都回家,他怕母亲一个人在家太寂寞。

     三姐屠花进文工团后结识了池凹。池凹比三姐大五岁,其貌不扬,是演小丑的,但很会讨三姐欢心。两人很快便同居了,19岁的屠花很快怀了孕。虽然母亲并不满意池凹,但如今生米已成熟饭,也只好认了,崔他们快点结婚。婚没结,孩子倒是生了出来。孩子出生后两个月,三姐就把儿子小鱼儿送到了屠村,让轴如梭帮她带,轴如梭也很乐意帮这个忙。

     池凹一直追着屠花,但屠花已经不满足于在这个小小的县文工团里工作了。她经人介绍认识了月城的曲高——区文化局长的儿子。他们认识三个月便匆匆地结了婚。曲家根本不知道小鱼儿这个孩子的存在。

 

     这年已到年终,屠水京打电话又说工作忙,春节不能回家了。轴如梭很是理解,想着自己丈夫的月工资已长到280元了,那他肯定得比别人多干点。

      轴如梭把她给屠水京做的一件羊毛里儿的马甲和一床用新棉花做的被褥叠好,用一棉布床单裹了,对寒假回家过年的屠银说:“银子,你明天把这个给你父亲送去吧”。屠银虽不知道父亲在外的那些杂碎,但她清楚屠水京不缺这些东西,更不会喜欢这些东西。屠银说:“我看他根本不缺这些东西,还是算了吧。” 轴如梭有点不高兴,对屠银说:“那你在家看着小鱼儿,我去吧。”

     二姐多次劝阻,并无效果,想着母亲体力充沛,聪明过人,既然已有从转金圈镇直达月城的公共汽车,母亲去也无妨,就同意了。

 

    轴如梭第二天早早起来,天不亮就启程,先步行一个多小时到转金圈镇,再乘公共汽车。步行的路并不太崎岖,除了一道不太高的山岗和一座深谷上的吊桥,基本都是平路。路途一切顺利,她不到中午就赶到了汽车厂。她想着不耽误丈夫工作,把东西放那儿就立马回家。

    站在那辉煌的汽车厂大门口,轴如梭突然有些怵,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她观察一下,发现有人在门旁的一个小屋里。她料定那便是问事处,随即径直走了过去。

    “我找屠水京。”

       问事处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轴如梭一番,“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老婆。”

      那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是说党委办公室的屠水京吗?”

     “是,是的。”

      一抹诡异的笑在那男子的脸上一闪而过。“老嫂子,你回去吧,不要找他了。”

    轴如梭一听大惊失色,“他怎么了,出事儿了?”

    “本不该告诉你,但不告诉你,又怕我良心过不去。你老公早就和别人好了。”

       轴如梭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坚信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轴如梭自言自语,转身便向车站走去。

     她背着包裹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当晚,轴如梭天黑时还没有回家。

    屠银十分挂念。她到对面七叔家,让七叔去到路上接接,如果没看到人就到转金圈镇给父亲打个电话。七叔到深更半夜才回来,没看到人,太晚了也没法给屠水京打电话。但他一直安慰屠银,说她母亲肯定在她父亲那儿住下了。并且说她母亲那么聪明能干,肯定不会出事儿。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人咚咚地敲门,是屠仓叔。他语无伦次地说,你妈找到了,快去看看吧。原来仓叔早上去镇上赶集,经过那座吊桥时,他看到谷底一片红布在白雪里分为醒目。他又仔细一看,是个人。他赶紧放下自己的背包,走到山谷下,他认出来了,是自己本家嫂子轴如梭。于是,他立即飞奔似的往回赶。

   屠银叫上七叔、七婶和仓叔立即往那座吊桥处赶。

   轴如梭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双目紧闭,一张脸被雪映的洁白如玉。

   屠银冲下深谷,把母亲抱在怀里。母亲浑身冰凉。

   屠银浑身颤抖,她根本不顾七叔七婶的劝说,抱着母亲拼命爬出山谷,一路奔跑着往大舅家赶。

    赶到大舅家时,屠银才发现自己跑掉了一双鞋子。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大舅把母亲放到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屠银始终不相信母亲已过世,她抱着母亲一直不肯离开。

    母亲轴如梭终年47岁。

 

    因为是高三,屠兵还没有放假。当面容憔悴的二姐突然出现在他教室时,屠兵大吃了一惊。二姐平静地说,收拾收拾走吧,家里出事了。待走出学校时,二姐突然抱住屠兵大哭,“咱娘没有了!”

     几个字简直象平地惊雷,屠兵呆呆地站在那儿,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他默默地跟着姐姐,站在路边等回家的汽车。下过雪的路面,滑的厉害,车辆稀少。姐弟俩站在那儿,都沉默着,时间好像死了一样。对于屠兵,一切都似乎不存在了。

      当他们回到家时,已是黄昏,家里有好多人,都是来帮忙的。屠兵直奔灵堂,跪在母亲旁边。在烛光里,母亲面容安详。屠兵拉着母亲的手,突然觉着自己全身冰冷。

     夜里,屠兵趴在母亲的床边睡着了。初夏的风轻轻拂过,漫天细小的楝花欢快地飞舞着,并落在母亲乌黑油亮的头发上。屠兵突然觉得母亲非常异常,像是在想心事,又像是在哭。他向母亲跑过去,但母亲突然不见了。屠兵大惊,从梦中醒来。哥哥和三姐也回来了。屠兵怔怔地看着身旁放声大哭的三姐和默默抹泪的哥哥,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三姐看着屠兵的样子,突然收住了哭泣,劝起弟弟来。

    因为是春运时节,车票紧张,大姐和准大姐夫第五天才赶回家,大姐两眼红肿,发着高烧,但她坚持要守灵。

 

    出殡那天,天又下起了雪。大姐和哥哥小声哭泣着,二姐流着泪,不停地说都怨她都怨她,三姐流着泪,无声无息。屠兵呆呆地跟在母亲灵柩后,面无表情。只有父亲屠水京放声大哭。

     母亲安葬后,那雪一直下到第二天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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