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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去年的老文章,由于你懂的原因,读者很少。】
文学虚构的洪七公、黄蓉、乔峰三大帮主,让丐帮名扬天下。
金庸武侠小说世界里,作为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无疑是最爱国的群体。
明教、日月神教、天地会、红花会都是有自己政治纲领,有特殊政治诉求的团体,跟官方有意识形态及政治利益上的对立。少林、武当、峨眉、崆峒、昆仑等武林派别,大多是走白专道路的技术流派,政治诉求很模糊。
只有丐帮,永远是爱国主旋律的代表。他们抵抗任何异族的威胁与入侵,契丹来了反契丹,西夏有威胁反西夏,抗金抗蒙古。
林语堂有段名言:他们的利益每天都被侵害着,身处社会最低层,却有着统治者的意识……这话简直是给丐帮量身定做的。他们不受官方雇佣,自谋生路,却充满爱国热情,是骨灰级自带干粮的自甘五。一些江湖大侠如黄药师、杨过、小龙女,偶尔也业余爱国,奉献一下,丐帮却是前赴后继,职业爱国。有人把爱国做成一门生意,丐帮把爱国做成了事业。
圣人曰:“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应该再加上一句:“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丐帮为能。”丐帮不事生产,不置产业,云游四海,乞食万家,沦为社会最底层,却有恒心以爱国为志业。
北宋时,丐帮帮主汪剑通就是民间抗辽领袖,曾参与领导了著名的雁门关战役,误杀萧远山的卫队及妻子;陈长老刺杀辽军左路副元帅耶律不鲁;易大彪率大智分舵,长期潜伏在西夏一带,刺探情报,破获西夏一品堂的生化武器“悲酥清风”,还传递回西夏公主招亲讯息,差点促成宋夏和亲的大好形势。洪七公领导下的丐帮,反金拥宋,成了金国的心腹大患。黄蓉领导的丐帮,直接发展成体制外的民兵组织,与官军联手死守襄阳,城破与郭靖一起自杀殉国,谱写了一曲爱国主义的忠诚赞歌。
丐帮跟梁山好汉完全不一样,既没有前科,也不落草。跟丐帮比起来,宋江的忠义是大打折扣的,宋头领一边拔寨攻城,一边打“替天行道”的旗子,是典型的既当婊子又竖牌坊。宋江麾下的好汉们盼望被招安,去边庭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所谓忠义是有回报的。而丐帮是纯情爱国,干的忠君爱国大事却不对外宣扬,不图名不图利,甘当无名英雄。从朝廷到草民,都被丐帮默默地保护过多少次了,还不用领情更不需要赏赐。简直是史上最经济实惠、物美价廉的爱国主义。
讨饭的乞丐群体却能发育出最纯情最环保绿色的爱国情操,却不好仿制,总不能祝愿——愿天下爱国者都成乞丐!也不能号召“学习丐帮好榜样”。其实,丐帮的爱国并不是纯粹精神上的偏好,而是有现实利益考量的。任何意识形态,都不能脱离生存方式而独立存在。
对汉族王朝有威胁的主要是游牧民族,当时汉族的农耕文明是比游牧文明更先进的文明。丐帮乞讨的生活方式是紧密依赖于农耕文明的,只有发达的农耕文明才能产出剩余的口粮,供丐帮乞讨。皇朝的官僚阶层与最底层的丐帮,都是农耕文明剩余价值、剩余产品的分享者,官僚吃肉,丐帮喝汤,从农耕剩余里分一杯羹。丐帮是农耕生产力提高的产物,是最卑微的食利阶层。丐帮爱国,并不是忠于哪一朝哪一姓,而是捍卫赖以生存的农耕文明秩序,是捍卫生死攸关的生活方式。
游牧民族对农耕民族的入侵,基本以劫掠为目的的,是对农耕生活方式的破坏。当草原遇上极端气候灾害,牛羊锐减,游牧民族一夜之间就一无所有,跟乞丐差不多了,却乞讨无门。于是骑马南下抢劫就食,好像是一群骑马拿刀的武装丐帮,进行武力破坏性“乞讨”。这种杀鸡取卵式掠夺强讨,不仅破坏了农耕文明,也连带着铲除了丐帮赖以生存的现实基础。
在游牧文明的传统里,是没有专业乞讨概念的,游牧文明生产不出剩余产品供养出一个丐帮阶层,也不接受非暴力乞讨的生活方式。
所以,丐帮的爱国反侵略,是最边缘阶层对农耕文明链的捍卫,是两种生活方式的较量,具有天然正义性。丘吉尔抵抗纳粹,是对一种自由生活方式的捍卫。丐帮作为先驱,早在宋代就抵抗野蛮游牧民族的入侵,捍卫自由生活方式。汪帮主在丐帮动员大会上也可能做过丘吉尔式的演讲动员:
我们将不惜任何代价保卫讨饭环境,我们将在海滩上作战,我们将在田野和街头作战,我们将在山区作战。我们绝不投降!
丐帮像是农耕文明高潮时衍生出的“市民社会”,或者是依附于市民阶层的行会组织,只有生活有较多剩余的市民阶层能施舍丐帮,使其生存于就食链末端,丐帮的命运是与市民社会息息相关的。西方的市民社会发育出公民意识,中土的丐帮组织衍生出爱国情操(当然是金庸想象的哈),真是件有趣的事儿。金学界可以用这题目申请课题经费了。
丐帮不仅提供温饱庇护,还满足了家国情怀,并且提供了自我实现的上升通道。作为社会最底层的团体,也仿制了科层管理模式,模拟了官僚体制。即使落魄成讨饭的,也有级别晋升的空间,也有官瘾可过。丐众分九袋晋级制,帮主以下设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掌棒龙头、掌钵龙头及参政议政的四大长老,还有大仁、大义、大礼、大智、大信、大勇六大分舵,俨然一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小王朝。给科举失败的,胸怀大志的,生意破产的等底层精英,提供了抒愤懑、安身心的空间,对社会稳定也功不可没。
历史走到今天,农耕文明的优势不再,爱国情操也换了一套操练方法,文明冲突其实是制度冲突。现在社会最底层也是爱国情操最强烈的地带,无意中继承了丐帮的优良传统。但舞台的背景和主题已发生巨大变化,底层民众对权力剩余的乞讨意识依然浓郁,生怕与国际文明秩序接轨会打破习以为常的“要饭碗”,所以要捍卫乞讨生存方式,就舞着打狗棍,喊着“虽远必诛”壮胆。
其实,现代商业文明社会有充足的剩余,更适合丐帮生存发展,西方的福利社会简直是丐帮的天堂。汪剑通、乔峰、洪七公所追求的理想世界,可以在现代文明中实现,丐帮穿越到今天,会知道如何爱国,更明白该爱什么国。
2020.1.3
回复 '咲媱' 的评论 :
世界上喊爱国口号越响的,国家越穷,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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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好像美国人不爱国一样。每年911纪念日和独立日,美国人的爱国主义都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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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逻辑,我原话不是说爱国的国家都穷,你驳斥的是爱国的国家都穷这个说法。
我的说法是越爱国的越穷,只要中国人比美国人更爱国,而比美国人更穷,逻辑就成立了,
同样,北韩比中国更爱国。也更穷,就成了。
衡量爱国的标准,美国人是爱国,但比起中国人不够,美国人有为了爱国而砸掉自己的东西吗?
世界上喊爱国口号越响的,国家越穷,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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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好像美国人不爱国一样。每年911纪念日和独立日,美国人的爱国主义都高涨。
成为乞丐的人越多,丐帮的势力就越大。
一个非常好的良性循环。
世界上喊爱国口号越响的,国家越穷,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