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绍平是我相处近20年的一位朋友。在茶余饭后,他经常谈起偷渡到香港的之事。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想起,在奉化近50万人中,有这样经历的人虽然极少,但它却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经济现状和老百姓追求幸福的心理。因此,我花了二个半天与他交流,并形成了以下材料。
内容概述:1980年5月到8月,竺绍平先生因生活所迫、穿越边境线、偷渡到香港、遣送回大陆、旅途被押送、逃离收容所,故事起伏跌宕、曲折离奇、惊心动魄。回家后,他还是继续过着那非常艰辛但又无奈的生活。但是,随着我国改革开放领域的不断扩大,他的生活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七
看围墙外是一座小山坡,小山坡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田野,玉米、蕃薯、黄豆长得密密麻麻,紧接着就是一大批水稻田。为了逃命,我忍受着疼痛,毅然跳下了那围墙,迅速钻进了那玉米地,并慢慢地向远处爬去。身后不时传来追捕的叫喊声。
天已经暗下来了,大地一片肃静。我估计周围已经没有警察了,因此正准备去原来商定的集合地点与大家汇合。这时,我遇到了逃出来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新昌县人、一个是天台县人。他们说,他们已经去过那原定的集合地点了,那里没有人,而且,现在警察到处都在抓我们,如果再去那里也许是自投落网,太危险了。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在一个小山岙里,我们3个人商量了下一步如何走的方案,但是,意见始终统一不起来。后来,新昌的那位说,他肚子饿了,想去搞些吃的东西来,叫我们在原地等他。
我们两个人等了他一个多小时,那位新昌人他还是没有回来。这时我们意识到,他可能认为我们3个人行动起来目标太大,自己一个人单独先走了,或者是他又遇到了其他逃离收容所的人,已经与他们一起走了。最后,为安全起见,我与天台人商量后,我们也在那里分了手,各自走自己的路。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在辨别清方位以后,就向铁路方向走去。
在金华火车站以东约4、5公里处,我找到了铁路,我沿着铁路向东走。这时,远远地传来了火车的轰鸣声,有一列火车从我背后开来。
当时的火车速度很慢,特别是货车更慢。当火车行驶到我的身边时,我凭借着全身的解数,一跃跳上了那列火车。原来那是一列装木头的火车,好像是从江西到杭州的。
近几天来,我没有好好地睡过觉,感觉实在太累了,再加上感到现在已经安全了,因此,只是想休息,懒懒地睡上一觉。我找了两根木头中间的空隙处睡下了。天上星星闪耀,火车摇摇晃晃,一下子就将我带入了梦乡。
等我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看见了南星桥。我知道杭州马上就要到了,当时,我很高兴,以为这次逃离收容所应该算成功了。
因为昨天晚上没有吃晚饭,这时候我感到肚子饿得不得了,所以,急着想去找点吃的。
杭州货车站离市区很远,下车以后,我急匆匆想去杭州市区找吃的,走到市区已经接近中午了。但是,一摸自己的口袋,已经是身无分文,原来藏在裤腰夹层里的那30元钱,早就在广州到衢州的列车上花完了。
因此,我只能在一些小饭店的门口站着,看里面有没有人家吃剩的饭菜。但是,那时候大家都很困难,根本没有吃剩的东西,甚至连菜汤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