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新加坡朋友后,登上去墨尔本的航班,正式开启了我四十年来心心念念的旅行。
订澳洲机票时,我只想着可以利用在新加坡十多个小时的转机时间见朋友,却没想到,这个举动付出的代价是连续牺牲两晚的睡眠。上海去新加坡的航班是凌晨起飞早上五点到,没睡着。在新加坡跑了一天回到机场,晚上7点起飞,7小时的飞行,三小时时差,到达墨尔本的实际时间是凌晨两点,而且降落前两小时前就已经无法安静睡了。 连着两晚没睡,到墨尔本时疲惫之极。
我的小学同学维维来接我们。当年离开澳洲时从未想到有天我回来时,会由我的小学同学来机场接我。更巧的是维维的家与我当年墨尔本第一个住处仅隔几条街。老天安排得太妙了。
得知我买好赴澳机票后,所有的朋友都邀请我们住他们家,我婉拒了他们。可只有维维的邀请让我无法拒绝,维维是我小学的班长,助人为乐的做派从小保持至今。说两个细节就足以证明她待人之真诚。航班五点到,无论我怎么劝说,她坚持要准点来接。上了车后,她就递来一杯泡好在保温杯的姜茶,只因有次我无意说到早上喝姜茶的习惯。到了她的住处,拿出为我们买好的电话卡,装上即可与国内的老妈通话视频。饮食起居所需就更是无微不至。在维维家住了几天,最初到达的疲惫很快一扫而光。
80年我在澳洲留学时,大陆人非常少,我经常被问:你来自香港还是台湾?当听到的回答是中国大陆,必瞪大眼珠:Mainland China?那副神情像看到中国大熊猫一般稀奇。没想到四十年后的澳洲,满地亚洲人不说,满街还经常可以听到上海话。如今的澳洲,除了有我四十年前曾经熟悉的环境,还多了上海老家的亲切乡音和美食。这种既有澳洲氛围,又充满家乡元素,让我产生出一种澳洲与亚洲相连的梦幻感。
在维维家住了几天后,我们出发去了悉尼,两位小学同学来机场接我们,虽五十年未见,但都远远就认出了对方,激动地相拥,高声欢笑,那一刻我们都回到了儿时。
我们住在悉尼市中心希尔顿酒店,可以看到窗外的悉尼Town Hall。重返悉尼第一天在高处俯览它,四十多年前的一幕画面又回到了脑海。记得那是我离开悉尼的前一晚,在这个剧场参加了青年乐团的一场音乐会,上半场勃拉姆斯第一钢琴协奏曲,钢琴家居然在第一乐章结束后要求调音师上台调钢琴,让全场目瞪口呆。四十年后的今天,剧场仍屹立在那儿,可钢琴家肯定已经不在世,当年同台演出的伙伴一个也都找不到了。
悉尼的两位同学特地请假陪我们游玩,去了著名的蓝山,自然少不了歌剧院,植物园,海滩,边玩边聊,把积攒了五十年的话在数天内说了个痛快。
在悉尼我们去拜访了当年上海著名小提琴家潘寅林老师,
潘寅林老师是我们年轻时的偶像。在那精神食粮极其贫乏的年代。他演奏的“千年铁树开了花”“金色炉台”“苗岭”等一系列小提琴中国作品,有如沙漠里突然冒出的一汪清泉。让如饥似渴的我们听得如痴如醉。可以说当年因为这些作品,得以让小提琴重见了光明,就如“黄河”协奏曲拯救了钢琴一样。
虽然如今很多年轻人不知道潘老师,但网上一打他的名字,还是可以搜出很多有关他的内容,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得知我们要去澳洲,朋友力荐我们去拜访居住在那里的潘寅林老师。
工老师年轻时在上交实习过两年,朋友的父亲是他的老师,当年在乐团和老师家,还是小实习生的工老师曾与潘老师见过几面,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觉得他不会记得自己。所以当接到朋友转发来的潘老师微信名片,工老师还有点犹豫。谁想潘老师过后主动发来加友邀请,还要求视频,接通视频后他说:看到你的模样,记起来了。
潘老师住在悉尼郊外,潘老师和太太一起来车站接我们,和善亲切,毫无一丝名人的架子。在他家享用了茶点后,潘老师提议我们与他一起拉二重奏。让我们有点受宠若惊。
今年78岁的潘老师说他每天坚持练数小时琴,整本巴赫无伴奏轮番练,周末教学,还时常举行家庭音乐会。
拜访潘老师受益巨大,年轻时他是我们的偶像,现在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