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演出服退休后很快就处理了,而工老师那件燕尾服,从五年前他最后一场音乐会结束后,就一直挂在楼梯下的储藏间没动过窝。 要不是最近家里装新衣柜,重新整顿衣物,到现在还不会动它。
我请他尽快做出决定,工老师把燕尾服从服装袋拿出看了一眼,还是舍不得扔。干脆拿去楼上,挂到卧室的衣架上去了。
工老师三十八年的乐队职业生涯,有过四件燕尾服,其中两件还是二手货。
第一件在新加坡量身定制,那是他生平第一件燕尾服。一位朋友自告奋勇为他找的裁缝,当时新加坡总理李光耀正在英国访问,为参加剑桥大学为他的加冕活动,全新加坡人都看到他穿了一件燕尾服。那位裁缝为肯定工老师也要同款,特地强调:就是李光耀在英国穿的那一种,有两条尾巴的哈。
裁缝说他很多年没做了,做时需要关上门,静下心好好回想如何剪裁,不然会出错。新加坡裁缝很认真,做好的燕尾服非常合身。
但就是太合身惹出了麻烦,那段时期,工老师的身材因为在新加坡水土不服,经常闹肚子。又被每日的天然桑拿蒸出了大量的汗水,过于苗条。到了比利时后,在新加坡被热掉的脂肪全部回来,燕尾服就太紧绷,拉琴时很不舒服。
去问朋友们,比利时哪里可以做燕尾服,得到的答复都是很少有人量身定做,因为做工太贵,不值得,最好等那些高档服装店,婚庆出租店减价时去买现成的。但这种时机可遇不可求,你无法预料商店何时会抛货减价。
有一位台湾朋友告诉我们,可以去艺术家赞助机构找二手货。那位朋友非常热心,主动提出带我们去试试运气。正好当时有另两位中国同胞也想借机拥有演出服,便跟我们一起去了。五个中国人闯进了艺术家赞助机构。一位老太太接待了我们,当年亚洲人不多,这类机构肯定很少有亚洲人去,我们一群亚洲人的突然出现,老太太看着有点紧张,台湾朋友抢先开口对她说明来意,但她那带有浓重闽南腔的法语人家完全没听懂,老太太显然懵了,气急败坏地大声说:你们谁会说法语?工老师出面,轻声细语再解释了一次,她才明白,舒一口气。
燕尾服找到了,但每次穿这件稍有点肥大的燕尾服,耳边就会经常响起:“谁会说法语?
过了几年,终于等到了出租服装店的清仓大减价,工老师买到了第三件燕尾服。虽也是二手,但比起赞助机构那件新多了,还更合身。
多年后,在工老师第三件燕尾服的内里开始出现破条状时,正好一位同事打听到德国有个裁缝接燕尾服生意,几个需要新燕尾服的男士合拼辆车,欢天喜地专程去了德国量身各定制了一套。
这第四件燕尾服工老师一直穿到退休。德国人做工很认真,料子也好,除了左肩膀被琴磨的位置有一点起毛,其它都完好。
男士的燕尾服比起我们女士的黑长裙做工更繁琐考究,他们一旦有了一件合身的燕尾服,也比我们省心多了,一年四季都穿的是它。除了拿去干洗的日子,终日都放在服装包,提起就走,不像我们,每场音乐会前,需要根据心情左选右挑的。男士们穿燕尾服的时候比我们多,但他们只要燕尾服还合身,没穿坏就不会换。他们对燕尾服的感情,比起我们这些有着满衣柜演出服的女士更专一。燕尾服对他们来说,更像一位朝夕相处不离不弃的老伴。只是现在这位老伴实际上已经如同被打入了冷宫。
不知工老师还要把他的燕尾服冷藏多久,其实让它默默孤零零地挂在衣架上,还不如捐给哪位需要的人,放它一条生路,让它重新复活。
有需要的说一声,我说服工老师忍痛割爱。
同祝音乐之家中秋快乐安康!:)
新的布沙发,两个猫咪抓了也看不出来。不过舒适性比原来的差远了。
LD有一件黑色的燕尾服,结婚时穿的,还有一条红腰带,艾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