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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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大哥离开我们已经十年了。
大哥长我刚好十岁,在我记事的时候,他其实也只有十几岁,可是他在我心目中,完完全全就是个大人了。大哥身材高大,而且十分的英俊,大气而又沉稳。 吃饭的时候,只有我的父亲和大哥坐在桌边,我的母亲和其它人都随意找个位置吃饭了。大哥真的是大人了,他强而有力的责任感;他用那宽厚的肩膀;他对家人的关爱和对他人的谦和,一直以来是我的榜样和楷模。 大哥就是我的偶像。
记得刚上小学的时候,大概是贪玩闯的祸,不知怎的把我的语文课本给弄丢了。 没有课本怎么上学啊,我的大哥有办法。因为父亲是大队的会计,所以家里的笔墨纸张都是不成问题的,大哥就自已动手,从别的同学那里借来了原件,一个字一个字、 一行一行、一课一课硬是把一本教科书完整的抄了下来,装订成书的样子。 我记得我的新课本个头比旁的孩子的课本大些,里边没有插图,外表也不精致,但里边的内容和格式却和正式的课本完全相同,连我的老师都很感动。要知道大哥那个时候其实也才十几岁啊,这件事我一直都难以忘怀,随着岁月的流逝,每每想起,感恩之心犹在。
小的时候,特别听哥哥姐姐的话,特别是我大哥的。 我的学习也基本由大哥负责管理的。虽然那个时候人们没有把学习当一回事,可是在我们这个塆里,大家仍然十分看重文化。 从前也有书香塆子的美称,大概是一代一代的传承吧。小学、初中都是在塆里的学校上的,很多老师都是本塆姓夏的,文化课冲击也不大。 到我八、九岁的时候,大哥刚刚结婚,新婚燕尔的甜蜜,小孩子是体会不到的。 可是每天晚上我都会把我做好的算术题,记得还有珠算题,拿到大哥大嫂的房间,让大哥一题一题检查完后,才可以去睡觉,年年如此,一直到我小学毕业。大哥对我的书法也很上心,农村家家户户过年都习惯张贴对联,我们塆的村民是不必到仓埠镇去买的,因为村里有好几位自已的书法大家,而且很专业呵!大哥也鼓励我练习书法,虽然没有老师手把手的教导,但有很多机会听和看,所以我从小就听说过什么魏书、新魏书、隶书等的东西。我家的门联就这样交给我了,偶尔还帮邻居写一副。 参加工作后,我的一些朋友、同事以及学生们也蛮喜爱我的书法,其实跟小时候练过、大哥的激励都是分不开的。
一九七九年,我成为了当时的幸运儿,考上了武汉的一所大学。 大哥带着儿子一起送我去上学,我的侄儿也恰好小我十岁。记得那一天很热闹,虽然没有象现在这样设宴办酒,但相送的人也很多,除了家人外,还有很多亲友。 有一个细节我却是依然记忆犹新的,当我们大家一起出门,一直走到村头的时候,都有了一阵子了,大哥悄悄地对我说,"你去跟爸妈说,叫他们别再送了,该回去了。" 大哥是一个性格豪放粗犷的人,原来他也有温柔细腻的一面。我突然想到,为什么我就没想到这件事呢?大哥其实只大我十岁,大哥在我这样的年纪的时候,己经是顶天立地了,我对大哥的尊敬又一下子犹然升起。
一般子女结婚后,都会离开父母分家单过,只是我父母亲非常传统,所以大哥结婚后,也很体谅父母亲的心思,依然维持一个大家庭。后来到我的细哥结婚,又添了孩子,还是一大家子跟着父亲母亲一起过,这也是大哥做一个榜样,所以细哥也和大哥一样,都顺从父母的意思,我小的时候也站在父母一边,觉得一大家子的好。后来家里人口实在太多了,我母亲每天做饭都忙不过来,父母才决定分家,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好难得的,也真的是难得大哥细哥的了。
哥哥姐姐真的是无私的(大姐是家中的老大,长我十三岁),给大家树立了一个榜样, 如果长兄要有个私心,小家伙们肯定有样照学,可能甚至连为了争夺一根稻草,也会闹得鸡飞狗跳。在我的印象中,我的大哥、姐、细哥和我之间,从来都没红过脸,更别说吵架打架了。 平常我在外地工作,他们三家大事小事,相互帮衬,相处甚为和谐融洽。前些年,听说姐姐家做房子,大哥细哥带着各自的儿子们一起去帮忙,听说把人都看呆了,都传为佳话,应了古代战争中的那句"打场最怕父子兵"。
作为家中的长子,大哥不仅在家有威信的,在外面也赢得了邻里的尊重。
大哥永远在我心中。
后记
在大哥的引领下,我基本上算是一个知识分子了,在大学任教时很年轻也拥有了副教授的头衔了。可是在我出生长大的龙王墩,村民们对文化人特别敬重,以先生相称,比方说叫夏永佳、佳先生;夏安仲、仲先生;夏帮玖、玖先生;夏大用、用先生等等。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明先生的头衔,在我们塆里怕是没有机会可以加冕了,因为我真的没有为塆里的宗亲做点什么,我想大哥或许还有些惆怅。
我曾听朋友讲过一段故事,有一对兄弟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他们的大哥可能是为了某种原因,非但没有劝阻,反而火上加油,说得客气一点,这种低级的错误即便是对外人,也会沦为笑柄的,何况吵架最忌围攻。我真的庆幸,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虽然贫穷,但有这样的好哥哥,却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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