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半日闲

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却心头万年愿。一颗脆弱孤寂的心灵,需要你的慰籍;一个混沌漂泊的魂魄,等待你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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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我的加拿大农民生活 21

(2006-02-27 13:10:20) 下一个
    “麦子,想回中国去工作吗?” 当大卫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呼叱呼叱拼命挥舞着两个70磅的哑铃。我气喘嘘嘘地说:”想啊。不过得有好价钱才回去。“ 大卫说:”那我就给你个好价钱吧,你和不和我一起去中国?“ 我手中的哑铃差点甩到大卫的肚子上去。我哈哈大笑,说道:”What the heck are you talking about? 你想做我的老板?" 大卫马上回答:“I am serious, man." 我仰头看看他,挺严肃的,好像也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就停下来听他说。大卫一解释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我对他的公司很熟悉。
    
  我现在工作的公司本来就是他们公司的一个分部。当我开始工作1年多后,我所在的分部被卖给了现在的公司。虽然兼并后,大卫公司把很多原有的项目都从我们公司转到其它分公司去了。但是因为两个公司间存在的这种历史关系,我现在的公司还是承接了他们公司很多的项目。这几年里我就做了不少这样的项目。所以我对大卫所在的公司不管是结构还是项目,都相当地了解。
    
  大卫的公司好多年前就在中国有合资公司了,但是,这家合资公司也在几年前撤资了。也许这几年中国的经济形势大好,大卫的公司又被撩拨得春心萌动,蠢蠢欲动。他们准备重新在中国建立个独资公司。不光大卫的公司动了春心,大卫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也起了邪念了。他准备参加去中国创立分公司的任务。而我,就是那颗让他起了坏心的伟哥。因为他知道我对他们公司的项目非常得了解。更重要的是,我对这个行业在中国的发展也很了解。这家伙准备和我一起回去,然后让我负责一些项目的运作。当然,如果我干得好,那就是他管理有方,他也升官发财。这家伙越说越兴奋,哈拉子都流下来了。结合我以前看过的清宫剧,我理解大卫的心情,谁不愿意山高皇帝远地去做一方诸后呢。看着大卫眉飞色舞地描述我们俩以后怎样合作,怎样前景光明的样子,我都怀疑这家伙看过《《水浒》》,因为晁盖和吴用这两个匪首当初谋划着劫生辰冈的时候基本应该就是这付德行。不过大卫要当我的老大,他给我分配的角色是吴用这个狗头军师。
    
  我对狗头军师这个角色已经是相当满意了。如果我能有机会在一个这么大的公司里独当一面管理很多项目运作的话,这不管对我以后的职业生涯还是自我创业都是个天赐良机。而且,大卫跟我提起的待遇也实在是非常的诱人。最起码我答应凌玲的钻石手链肯定不会是她的80岁生日礼物了。听大卫说待遇里可能连每年回多伦多度假的费用公司都会报销。
    
  和大卫结束锻炼后,我连澡都不洗了,浑身酸臭地就冲回了家。一进门就大叫:“宝贝,咱们回国去了。” 凌玲正坐在沙发上听胎教音乐呢,被我吓了一大跳。她白了我一眼说:“麦子,你干什么啊?吓都被你吓死了。”我把包往地上一摔,冲到了凌玲面前,往地上一坐,然后就开始给凌玲讲大卫跟我说的事了。
    
  凌玲听完后非常得高兴。她说回去过几年也好。这样也可以和女儿在一起了。而且以后让我们的小宝宝在国内上几年学也不错。正好能学点中文和接受一下中式教育,免得以后全都西化了。我笑着说:“今天我得喝点啤酒,好好庆祝一下。”凌玲说:“我去给你热菜,你先去洗把澡,看你浑身臭烘烘的。”
    
  当我冲完澡,哼着五音不全的小调来到客厅时,凌玲已经把菜都热好了,啤酒也准备好了。但是,她看上去没有了刚才的兴奋。正在低头思考着什么。
    
  我问道:“宝贝,怎么了?”
    
  凌玲抬起头,说:“麦子,我们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问道:“什么事啊?“
    
  凌玲说:”麦子,我们买的房子离交接的日子不远了。我们没法现在两个人都离开的。“
    
  我愣住了。我确实把房子这件事都忘了。不过我马上回过了神来,我说:“没问题,我们房子不要了不就行了吗?就算损失点定金,那也值得啊。”
  于是我马上给我的买房经济人打了电话了解情况。一通电话打下来后,我面如土色,瘫在了椅子上。事情远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在这个时候想退房的话,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定金还是小事了。打官司的可能性都很大。因为前房主可能已经用他卖掉房子的钱又买了套房子,或者进行了其他投资。如果我们在房子交接前突然说不要房子了。那么,我们甚至面对被前房主起诉的危险和承受很大的经济损失。
    
  我没有想到,我和凌玲花了那么多精力买的房子现在成为了我们的拦路虎了。
    
  我坐在那里闷闷地喝酒。喝完一杯啤酒后,我对凌玲说:“宝贝,大卫那事还是算了。要回去我们就肯定要一起回去。再说了,大卫能想起让我和他一起去中国的公司,不也证明了我有能力吗?如果有能力的话,机会总会再来的。”
    
  凌玲睁着大眼睛静静地听着我说。我说完后,她没有说什么,起身又为了拿了一瓶啤酒。
    
  第二天早上,我给大卫打了个电话,先把情况对他说明了一下,然后说这次中国我可能去不了了。大卫非常地失望。他说:“麦子,再考虑一下吧。多好的机会啊。再说了,你可以随时回多伦多的。我保证,飞机票都给你报销。”我叹了口气说:“那我再考虑一下吧。”
    
  晚上,当我郁闷无比行尸走肉般地回到家里时,我发现凌玲已经做了一桌子的菜。而且她脸上笑吟吟的好像很高兴。我马上说:“宝贝啊,你身体不方便还做这么多菜干什么啊。累着了怎么办?”
    
  凌玲笑嘻嘻地说:“快点洗完手来吃饭吧。”
    
  坐下后,我咕噜噜一口气喝了半杯啤酒。然后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菜。真好吃。凌玲的厨艺一直很好。她和我老妈不一样。老妈几十年来就知道翻来覆去做那几个菜。而凌玲平时喜欢研究菜谱,尝试做各种风味的菜。当然,每次做一个新菜的时候她自己是不品尝的。于是我这个光荣的试菜员可以说是尝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每次试菜之前我总是要祈祷那个写菜谱的人创作时是神智清醒的,不然的话我可真是惨了。
    
  凌玲也不吃什么,坐着看着我吃。过了一会儿,她说:“麦子,我有办法了。”
    
  我愣了一下,问道:“什么办法?”
    
  凌玲说道:“你先回中国工作,我在这里把房子的事情处理好,然后生完孩子后,我就和你一起回去。”
    
  我正往嘴里塞了满口的菜,差点噎着。喝了一大口啤酒把菜送下去后,我说:“宝贝,这事情也不用多想了。我也已经跟大卫说过我不去中国了。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挺着大肚子留在这里?”
    
  凌玲说:“麦子,不是我一个人啊?我想过了。你又不是明天就走,从现在到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把我妈申请来加拿大探亲。这样她就可以照顾我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凌玲的这个建议。坐那想了一会儿后,我说:“那也不行。你妈不会开车。你的肚子又那么大了。万一有点急事怎么办?”
    
  凌玲马上说:“麦子,这些情况我都考虑过了。我们楼下就是个超市,我妈走着就能去买菜了。如果有其它急事的话。老董他们都可以帮忙的啊。放心吧,麦子,我没有那么娇嫩的。这里不是还有很多移民一个人在这里生孩子带孩子的吗?”
    
  我坐在那里没有发声。喝了口啤酒后,我说:“还是不行,我还得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呢。“
    
  凌玲噗哧一声笑了:“傻瓜,你到时候不会回来啊?你不是还一直说要把我生孩子的过程都拍摄下来,以后让孩子们看看妈妈生他们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吗?“
    
  说完后,过了一会儿,凌玲又幽幽地说道:“麦子,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分离的失败了。我不会再经历第二次的。相信我,如果我觉得不行的话,我会把你叫回来的。就算你这辈子一事无成,只要我们一家能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我也知足了。”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的脑袋像炸开来一样得疼。凌玲也没有说话,她用手托着脸颊,静静地看着我。
    
  突然凌玲笑了,她问道:”麦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了,那天可把我激动坏了。“
    
  我接着笑道:““你当时是不是看着我特别忠厚老实,所以想到留我吃饭啊?”
    
  凌玲脸一红,扫了我一眼,说道:“呸,你还老实啊?你的眼睛可不老实了,你当我不知道啊?”
    
  看样子我这辈子肯定是做不了流氓了,连偷偷地打几个野眼都能被人家给识破了。
    
  凌玲接着说:“那天你话很多,给我讲了很多笑话,我真的很开心。我想,这个贼忒嘻嘻的男人挺好玩的。“
    
  我喝酒。我离梦想的流氓境界又远了很多。一个流氓怎么可能给人好玩的感觉?
    
  “麦子,我喜欢你贼忒嘻嘻的样子,很顽皮,也很开心。“
    
  “啊,是吗?“,我说道
    
  凌玲没有接我的话,只是柔柔地看着我。我喜欢她睁着大眼睛看着我的样子,那么得平静,那么得母性。我愿意凌玲这样子一直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凌玲说:“麦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我知道。这段时间来,每天早上在镜子里面看到自己那张睡眼朦胧的苦瓜脸时,我自己也很不喜欢。恨不得弄下来烧盘苦瓜牛肉吃掉算了。
    
  “麦子,我知道你想让我和孩子们过得幸福。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你看你,就这么点时间你长了那么多的白头发。“
    
  凌玲顿了一下后,深深地看着我,说道:”麦子,我不想看到你这么辛苦,这么忧郁。我想看到以前那个贼忒嘻嘻,一直快乐的麦子。所以我不想你放弃这次机会。“
    
  我已经无法说话。我也已经无法看清凌玲的脸,因为泪水已将我的双眼淹没。
 
     我走到凌玲身边,坐在地上,紧紧地抱住她的双膝,呜咽道:“宝贝,这实在是太辛苦你了。”凌玲没有说话,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三年多前,在飞机上,我满脸笑容地对着身边的美丽少妇说:“你好,是去多伦多吗?我叫麦子。”那个少妇睁着美丽的大眼睛看我了一会,然后笑盈盈地对我说:“你好。我叫凌玲。” 少妇的声音是那么得动听。
    
  三年多来,这银铃般的声音一直陪伴着我。
    “麦子,你车开慢点啊,被你颠都颠死了。”
    “麦子,如果我们两个人能一直在这湖面上飘下去多好。”
    “麦子,我们也有一辆这样的马车就好了,这样一路慢慢地走下去,多浪漫啊。”
    “麦子,你在下面干什么呢,把梯子扶稳点啊,别偷吃樱桃啊”
    “麦子,今天带的午饭好吃吗?”
    “麦子,我相信我们会幸福的”
    “麦子,我们也会有自己的房子的,对吗?”
    “麦子,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要说真话,不许撒慌。”
    ”麦子。。。。“
    
  三年多过去了,那个少妇美丽依旧。那双大眼睛也依然如此得清澈动人。但是,我的脸上却再也没有了笑容。那个银铃般的声音又在我耳边说:“麦子,你安心去工作吧。我们会马上就见面的。”我抱住了我身边的美丽少妇,我亲爱的妻。哭得像个孩子。
    
  5年多前,我离开了刚病愈出院的老爸,一个人来到了陌生的多伦多。5年以后,我又将要离开怀有身孕的妻,一个人回到已经渐渐陌生的中国。
    
  有人说,移民那一天起,已经注定了我们这一生的漂泊。这难道是真的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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