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local 新闻报道我所在的大学校部两人确诊。
感觉心跳加速, 暗自揣摩今天上班必须戴口罩穿过病人区了。
多次提到我工作的实验室在医院大楼的地下室, 从车库到步入地下室必须经过病人区。 不长, 我步测过, 不到一百步, 但要通过检测人员的桌边和front desk, 以及电梯口, 都是有人聚集的地方。
从车里出来, 背好包, 锁好车, 戴口罩, 戴手套, 深呼吸准备进入医院。
瞥一眼窗外, 赫然看到新搭的战地隔离帐篷, 到底是政府医院, 帐篷都比先生医院漂亮许多。
全副武装进入医院, 至检测桌前, 工作人员看着我满眼透着关爱和焦虑:Are you OK? 我答是的很好。
最近天天从这里过, 已经混得脸熟了, 知道我不是病人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了。 但是人家就更关心了: 那你为什么戴口罩?
为什么戴口罩? 我想戴吗? 我说为了保护自己。 人家还是用质疑的眼光看我, 我再说我看到很多人戴了。 她不再说话, 我赶紧冲她摆手, 迅速走人。
从桌前到地下室入口处不到50步, 为这50步我被追问, 有点自找哦……
到实验室不久,老板也到了, 一见到我就说你好吗? 先生好吗? 然后高声说她先生现在在家上班一段时间了,已经crazy了。 看来要离婚了。 就冲我老板这脾气, 真难想象她先生是怎么忍受了她近40年。 也许离婚对她先生是一种解脱呢。
当然没有说出口, 只听老板再放豪言: 我相信疫情以后有两个数字肯定会上升, 一个是离婚数, 一个是新生儿数。
我的老板是意大利裔, 性格一如豪爽的吉普赛人, 如果说高兴时笑得整个地下室像5级地震, 那生气时吼的声音绝对是震级超过7.
快70岁的老板真的很勤奋, 尽管脾气差, 但对病人、 对学生好的真的是不能太好了。 我的小Office和她的Office门对门, 经常听她和病人打电话, 语气之温柔, 用词之精准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
对每年夏季来实验室做实验的医学院学生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每一个学生保证有课题, 完成工作以后保证每个学生至少都有substrate, 文章紧随其后就会发表, 所以对于医学院学生能来我们实验室工作可都是梦寐以求的。
老板看上去不像实际年龄,一头银灰色头发剪的很短。 年轻时可是个大美女。 个子很高, 腿很长。 几年前换过股骨头, 走路至今有点跛, 但一点不影响速度。 我和她走一起经常要带小跑一样的才能跟上她。
老板在VA和校部医院都有临床工作, 还要管着实验室, 实在是忙。 她会经常告诉我: 敏, 没有时间了,跟我一起走, 我告诉你要做的事。
然后大街上就会看到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一高一矮俩女人疾步走着, 说着, 大个子女人腿稍跛着, 小个子女人时不时还要蹭蹭蹿几步才能跟上大个子女人的脚步的奇妙画面。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不论冬夏, 只是冬天时两个女人的白大褂外又加了一件大衣。
忙碌了一辈子的老板最近很孤独, 没有了学生, 没有了病人, 实验室里目前就我和Peter, 另一个能陪她聊天的休产假, 归来时期现在不可测。 以我目前的英语能力等于半个哑巴和聋子, 陪老板聊天的重任落在peter身上。
但我也不轻松, Peter忙的时候我就得顶上。 老板说: Covid 一 19 的最主要症状是发烧, 我现在什么都好什么症状都没有, 就是腰酸背痛, 那是因为我趴桌子时间太长。 今天中午你我得走路活动活动。
这可是没有想到的任务。 实验室居然加了一条陪老板走路的工作。 想一下真头疼, 陪老板走路还不如让我多做一点活呢。
今天是实验室inspection day, 好久以前就安排好了的, 但是因为疫情吃紧, 我以为已经取消,哪知还是如期进行。
老板问我看到他们来了吗? 我说看到了, 还没有到我们实验室。 老板又问几个人? 我说好像4、5个人。 老板正告我:学校规定任何一个group不得超过六人, 现在学校已经有两人确诊, 我们不知道哪个系、 哪个building、 这两人和谁有过联系接触, 我们也不知道这四、 五个人有没有和他们有关系有接触, 所以不要管他们, 让他们自行检查。 有问题给我发email找我。
真好! 这就是美国老板, 不推卸责任, 但也不让手下承担责任。
时间一点一点地走,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 临下班前再查一下疫情报告,总数336, 新增217。
不想再说什么了。 随着检测速度加快,会有更多病员被确诊。 我们能做到的就如一个医生说的: we stay at work for you, you stay at home for 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