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語錄】張愛玲的經典愛情美句語錄读议(二)
1、你問我愛你值不值得,其實你應該知道,愛就是不問值得不值得。
议:“没有钱万万不能”是“金钱不是万能的”赵本山式油嘴,大陆式下滑。
张爱玲,则倒个个儿,戳穿“爱是奉献,不是索取”类的生意经。还你三十万,两清。甩下一个民族的懵圈。
2、有些傻話,不但是要背著人說,還得背著自己。讓自己聽見了也怪難為情的。譬如說,我愛你,我一輩子都愛你。
议:文言的世界里,没这句。它是进口的,且自西洋。
人权为何追究至天赋?“怎么她都是我妈”“上帝,你是光,是路,是全部”。没这情愫水准,爱啥?
仅以文言,说不出这句。不是词不够。“为君哪得不伤悲”,临空一脚射门,打在柱子上。却已是最高水平了。
张爱玲优越,英文中文都母语。香蕉人说啥好吃好听好看,常以中文,还会“很到味”“巨好听”的道地。说到来劲,来情绪了,“哇啦哇啦”鬼子调了。
张爱玲,何为香蕉皮,何为芯,拎得清。“西”化使知爱,“中”心使知不能说爱,于己于人。
耍心眼的,看不到这。情越过《诗经》,越过唐宋词,越过《红梦》,方能。可越过的,鲁迅,沈从文,俞平伯,冰心,王朔,阿城,也不能。为啥?读的多是或全是中国书,少有外国书。再者,外语就那水平,能读出个啥?
张爱玲,表里兼备。拎得清文言,拎得清白话,百分百的英文。
文言用尽,“亲”;半文不白,“斯亲”;近来的进步,“我的亲”。爱,仍在那边。
张爱玲举重若轻,擒住爱,兼及亲,告诉:不要说。
而 ———- 姑娘家家稍得帮助马上@“l love you “或干脆对着大叫它。把“难为情”这个汉族最接近爱的情愫弄成畅销货了。
还是张爱玲有灵犀,智颠峯,“不要说”,人前人后,于己于人。
3、你如果認識從前的我,也許你會原諒現在的我。
议:普朗克傻了,反复实验的结果是,电子移动间,测不出时间。
艺术家们又开了一窍。现代派画,雕塑涌涌地出。
张爱玲也受到了影响?不然,安得此言?这话要说:爱,没有时空,连广义狭义的相对论都没有。让你进我的屋,好几好几个小时,不是把我给你了,是你我消失了。你说什么都好听,你听什么我都有。风露相逢,哪有早晚?“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那一小会儿都没有。
哪有“认识从前”?哪有“原谅现在”?女娃要说的是普朗克实验中的电子。
弄不清,只得古典啰!
4、因為愛過,所以慈悲;因為懂得,所以寬容。因為相知,所以懂得;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议:情霸水准的反思!
寻常的食材熬出的是鸡汤。
“红酥手,黄藤酒”,加“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加全本《金瓶梅》,加绣像本《石头记》,另加上大仲马小仲马,简爱,呼啸山庄,巴黎圣母院,…. 才有了这样的《爱情论》,和“我爱爱情”一个水准的经典。
5、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
议:“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尺幅被扩展了。亿万万年才形成的这块物质之后,又经历了亿万万年,才“噢,你也在这里。”
更深的理在这儿:“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功夫,没了,全化作“噢!”
全世界的全历史里的全部男女都在等这声“噢”。
6、人總是在接近幸福時倍感幸福,在幸福進行時卻患得患失。
议:幸福,难得的是“幸”,福就是个托。
等着“噢”,等到“噢”,想不到别的。“我有福了”,是“噢”之后很久才有的。而且常常是“噢”意见褪去对。
怎能停在“噢”?恩格斯说能,即所谓“在理想社会中,家庭全部韵基础是爱情”。换言之,停在“噢”。没了,去碰新的“噢”。
由此知道共产主义社会有多远了吧?
7、陽光溫熱,歲月靜好,你還不來,我怎敢老去。
议:春秋笔法能比的简练,春秋笔法没有的透明。
鲁迅的白话,舍不得文言的口味,也是获利于文言的字词讲究。其审美的趣味多取于日本的文艺,而日本的文艺因为是二手货而拖泥带水,加上业已形成的中国胃,所以仍是道地的国产货。坛中稍年轻的,不大读他,也算鲁迅的“活该”。与沈从文俞平伯比较,鲁迅是不大善于变文言成新白话的。而和张爱玲比,他们都显得拖三拉四,嘛嘛舍不得的样子。
白话,优于文言。“你还不来,我怎敢老去”为证,“相信,你的感觉”为证,“人命运绝望处,是神迹开始的地方”,为证。
古文文言写了几千年,被才写了百年未足的白话之功羞得“之之乎乎”地躲藏。
张爱玲的拿手本钱是天生的英文中文不分,让她的白话透着只会汉语的和会日语也会汉语的笔下没有的字母文章的明亮,那尺幅和色调里写出的人物,跃出雕栏画栋。譬如和胡兰成的文章比。《今生今世》,是沉浸于文言的语境一脚深深,另一只浅弄民国风气。他有功夫写出别一样的文章,但没本钱施展。“我的英文不好”。(胡语)《小团圆》,《金锁记》拿过《红楼梦》的以方言写作的窍门来用,不经意间又将英文的进深引入,“我要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等著你的,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麼個人。”这字里行间,文言没了影,异域语言的光射进来,再细了品又有点《红楼梦》道白的精致。
张爱玲,卓越。赛珍珠,生怕写得不道地的中文;香蕉人,把中文说成英文;钱钟书,萧乾夫妇,将英文变成守着中文大门的物什。只有张爱玲,浑然一体于中英文,以鲜罕的才智,千古一人的才情,慢条斯理地写出这么多“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