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论国民性---名著名句精选》读议
所以我时常害怕,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往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火炬。
议:鲁迅“总”在说黑暗。读,却每每从字里行间见到民国的亮光。譬如“也可以在黑暗发一点光”。他不长在红旗下,未经文革。遇罗克林昭张志新,裹着红旗闪了一下,咋样?
“能发声的发声”“能做事的做事”,试试?销号,喝茶,签训诫书,双开,“以人民的名义”。
鲁迅啊,在民国的黑暗里偷着乐吧!
不喜欢这种导师口吻,开上一张“有一分热,发一分光”的万金油方子。
不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样子,像是嘛嘛已了然于胸,来指引了。
喜欢民国人说话中有如天生的诚恳,话说得像个话。
延安白话这样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这算是说得好的。
史铁生这样说:“水、绿色、和平,是生命之根本,是地球独一无二的美丽与辉煌之根本。
但今天,在我们脚下在我们眼前和四周,水、绿色、和平正日益变得珍稀。而仇恨、战争却一刻未停,狂妄自大的男性文化借助科学的成功正越发地狂妄着。
科学的成功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好东西:舒适、方便、富足、长寿……但同时也给了我们至少两件坏东西:不可遏制的享乐欲,和为此不可阻挡地掠夺自然。
我不是圣徒,我很可能倒是个享乐主义者,人何必苦着自己呢?”
是不是像滑滑梯?诚恳,滑没了;有质地的文采,滑没了;词越用越大,意思空了再空;字,词,句,越来越白开水。
文言之于白话,好的,通畅;差的,通俗。试看今日之网文,往哪儿通?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没有更激烈的主张,他们总连平和的改革也不肯行。——《三闲集·无声的中国》(1927年)
议:民国人的心思正,鲁迅这样“左”的公知,“革命”的心思像是没法有。
而在中国,活过三十,大约都有几缕“真不知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个尽头?”的绝望和“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的意愿掠过吧!
喜欢的是这民国式的表达。由周遭的熟悉,产生贴切的感受,由它们去认识,去推测,纵然也并不确切“和平的改革”和“激烈的主张”究竟是个啥样。
近日有许多说长津湖战役的帖子。“都输了,斯大林赢了”“中国的立国之战”“毛泽东犯的最大的错误”,“鲜血流了,却没凝成友谊”…..总之,怎么玄乎就怎么说,读完了,一脑门玄乎其玄。
好像读四书五经,好像读《贞观政要》白话本,又听到“先天下之忧而忧”了。
有一个美国人拍的长津湖战役纪录片,里面的亲历者,都在说自己经历过的冷,饿,惊慌,看到的惨烈。让人想骂的最大单位的话“Fuck a war 。”
像放下《资治通鉴》去读野史笔记,放下“关于建设社会主义…〉报告去看超市帐单。要跟着叫.“fuck a war !”
有道“洗脑”,那还有脑。灌输的激烈,盛于淋漓,给脑子,嗓子,肠子的时间是一样的。“这方面的工作量太大了”“太有才了”“你的字龙飞凤舞”“关于弃婴的问题,我会….”总觉得是灌输后,倒出来的。于是就有了“语言决定思维”的例外,写了几十万字的东东,就是读不出个东东。不信去读几大几大的报告,《梁晓声说中国》,易中天说中国历史….
中国人但对于羊显凶兽相,而对于凶兽则显羊相,所以即使显着凶兽相,也还是卑怯的国民。——《华盖集·忽然想到(七)》
议:几乎要成“过敏症”,一见到大单位的词,就跳过。跳不过的,就撂。
尤为不喜欢鲁迅文章的,就是里面许多的“中国人”“我们中国人”。自己也常犯这臭。
曾与美国留学生聊,她一听到“美国人”“你们美国人”,就一定打断,“我是威斯康辛人”“和我一个系的有好多族裔的人。”
跟着说句大话:凡是还懵圈着的人们,往往开口“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倒也诚实,说出了懵圈的实况,但什么也没听到,也是确实的。
鲁迅这类的话,其实是放了点辣子的鸡汤。
可,民国的语言实在好。也是鸡汤,但和“开心就好”“过好每一天”“躺平歌”比,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着迷于鲁迅感觉之利。谈不上生猛,力道也并不大,但有“不说白不说,白说也要说,说了也白说”的江浙文人的杠和咯。使痛,有疼做序的痛。
张爱玲的感觉,则为尖。形成戳。于一点的着力,虽女性,也能够。被刺,惊,醒,不容易忘。
鲁迅杂文的看点在“忽然想到”,可以不看的点,也是它就是个“忽然想到”。杂感只当杂感看,觉得对得起“忽然想到”的付出,当思想去“至今不见超过鲁迅的”,是自己犯糊涂,也可能是自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