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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官司也许会赢

(2018-10-23 21:10:38) 下一个

人在做梦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在梦中,反而深信梦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并发生的。他就是这样。在梦中,他在打官司,输了,却在上诉。他想着自己现在终于有钱了,不会再为几万澳币的律师费感到紧张,可以把这官司打下去、上诉好几次呢。他深信,只要不停地上诉,儿子就会留在墨尔本,留在他的身边,不会被儿子的妈妈带到遥远的中国去。想到这里,他在梦中就欢欣鼓舞,心里乐出花来。

贫困的记忆一直流淌在他的血液里。幼年的时候,他看到奶奶把面粉用热锅闷熟了,后来一连几天就不费柴火做晚饭了,而是用温开水拌了那熟面粉,搅和成面糊,在那昏黄的煤油灯下一人捧着一碗,站着用筷子挑着吃了。奶奶用芝麻香油的方法他还记得:把一根筷子插进香油瓶子里去,拔出来,滴了三、四滴在凉拌的蔬菜上,就好了。读初中的时候,有同学为了炫富,让妈妈在玉米面馒头的表面滚上了一层小麦面,在他面前把那层白色的馒头皮撕下来,慢慢地一丝一丝吃了,又筋道又柔软,一点也不象玉米面那样掉渣,仿佛吃牛肉一样。

即便后来他比较有钱的时候,心里还是颤颤的。说“比较有钱”,并不是说亿万富豪,而是他从统计学的角度知道自己家的收入已经超过了世界上99%的家庭,包括超过了99%中国的、澳大利亚的家庭。但是,他一直在心里默认坐火车就应该是硬座,甚至在两节车厢之间的地上也可以。最多不过十来小时吧,他叹到。第一次做卧铺的时候,他都快四十岁了。

2005年底儿子在新西兰的出生,是一个被迫而匆忙的过程。租房的状态和刚毕业低微的工资,延续着他贫穷的生活。不断的搬家和为生计发愁的日子里,儿子跟着受罪。特别是,儿子的母亲只不过想利用他获得新西兰的绿卡罢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个小家、也不在儿子身上。儿子的出生,也不过是她提交给移民局的一个“证据”罢了。后来他发现了她获得绿卡就马上抽身走人的证据,就通知移民局停止了办理。她忿然带着儿子去了宁波娘家,也不过是威胁他的方法。在宁波的月湖旁边,他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不马上办理绿卡,就不去新西兰了!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做事不知羞耻、做人没有底线的人?。

所以他一直觉得愧疚于儿子。他爱着儿子,一直爱着小小的他。2015年底他在墨尔本刚刚买了房子,就迫不及待地把儿子带了过来。

然而,他很快就失败了。法院判儿子的妈妈把儿子带走。那是一个心碎的过程。

心碎而漫长。

于是,关于贫穷和儿子的记忆,就这样一直徘徊在他的梦境中。他们说,人死的时候,就象在做一个长长的梦。那么,他希望,梦中有希望,有欢欣鼓舞,哪怕一点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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