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一来到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第一个感觉就是想大哭一场,因为这里实在是太震撼了。
我也去过卢浮宫、大英博物馆,明显感觉令人想哭的程度,卢浮宫属第一,大都会居次,大英博物馆尚可。英雄所见略同——果然,网上很多官方统计一致表明,卢浮宫访问量和受欢迎程度世界第一,随后才是大都会和大英博物馆。
疫情前第四次来大都会,在博物馆内餐厅喝咖啡吃点心时与一美国女士攀谈。她自称生在新泽西,长在新泽西,一辈子已经来大都会博物馆十四次了。她自认为很多次,而换作我有如此便利条件的话,我可能140次都不止。
2023年11月感恩节之际,我第五次来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是小泰迪宝宝第二次来。我暗想:想来就来,倘若为柴米油盐生计拖住了双腿,从未看过这旷世杰作,岂不是人生太有缺憾?人人地球上都匆匆走一遭,到了耄耋之年,又匆匆赶往火葬场,还没见识过大都会囊括世界上下五千年文明的精髓,难道还期待着来世弥补这一缺憾?
画家陈丹青在他2017年摄制的系列视频《局部》中称他初次来大都会是1982年,三十五年来不知来过多少次。他说,他没上过高中和大学;大都会博物馆就是他的大学,而他至今都没“毕业”。
宝宝第二次和我来大都会,总有博物馆工作人员问长问短,惜爱之情流溢面颊。宝宝有惊人的记忆力,它明显知道这里它来过,因此一直是它牵着我走。我们的第一站就是古埃及馆,这是埃及以外最大的古埃及文物收藏。
我惊叹埃及的文物流失如此严重,不仅卢浮宫、大英博物馆和大都会有巨量收藏,即便是加拿大多伦多的皇家安大略博物馆都搜刮了可以堆砌如山的古埃及文物。
我一直纳闷,为什么所有博物馆里,古埃及部分都是游客最密集的地方?明显超过了两河流域和古希腊、古罗马。而那美洲原住民部分则总是冷冷清清。
那一座座巨型石雕、木乃伊,如何从埃及运来,实在不可思议。人常说是西方殖民列强的掠夺得来,但官方文献称大都会的古埃及文物多来自私人收藏和大都会博物馆1906-1941年间的考古发掘,以及合法渠道的收购。
想起火烧圆明园,英法联军犯下人类历史上的滔天罪行,抢走奇珍异宝不计其数。随着中国国力日渐增长,希望越来越多的国宝能归还中国;更希望台北故宫索性与北京故宫合并,文物全部物归原主。
因为古埃及文物实在太多,有时候不禁纳闷,能否买一件拿回家摆着呢?
今年年底前将迎来耗巨资修建的埃及大博物馆正式开业。我已经时不时开始查看去往开罗的机票了。
又来到古埃及分部的镇馆之宝——丹铎神庙。这座神庙从埃及整体切割装运而来,在大都会博物馆中拼接复原。
神庙原来位于如今埃及南部阿斯旺大坝南80公里处的努比亚地区,建于古罗马统治时期的埃及。埃及政府1933年决定抬高阿斯旺低坝,因此丹铎神庙收到淹没的威胁。
埃及政府于1960年开始修建阿斯旺高坝,丹铎神庙面临永久灭顶之灾。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立即动员国际社会开展拯救丹铎神庙的行动,50个国家响应,其中财大气粗的美国最为慷慨。1963年,神庙被切割拆卸,迁址别处。
为拯救修建大坝受到威胁的文物,美国支援了埃及共1600万美元。1965年,埃及为表示感谢,决定把丹铎神庙赠送给美国。
随后,伊利诺伊州、田纳西州、波士顿、华盛顿特区都竞相争夺丹铎神庙的落户权,最终因气候和筹备计划等因素选择了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
拆分的神庙于1968年抵达纽约,光神庙搬家就耗资950万美元。
1975年,大都会博物馆才开始重组神庙。1978年对外展出。全部工程耗时十多年,纽约市民乃至全美国的古埃及爱好者也苦等了十多年才一睹为快。
如果来大都会博物馆,不抽出一天时间是看不了太多内容的。既然在里面逗留一天,那么难免要吃吃喝喝。博物馆内有数个餐厅,但饭食都是三明治、冷面之类的即食快餐,不要指望有烟熏火燎的小炒或烧烤。
疫情前来吃一顿十六、七元,这次来瞎胡乱吃点儿就花了27美元。点了一碗十分不地道的“泰式”凉面、一杯咖啡,后又点了一小块儿蛋糕。周围游客大多数选择“躺平”,只吃一个三明治而已,还有的一群人喝着一杯咖啡。
喝着咖啡,有东北一家人走过来,其中的大妈看我吃完了,正在喝咖啡,于是站在我身边不走,还跟她女儿说:“这人快吃完了,就在这儿占着座儿!” 我还头回被人零距离盯着吃喝并催着走人,所以一百个不自在。好在她女儿另外找到了座位,把她妈赶紧叫走了。
来到了阔别三年的《手持美杜莎头的珀尔修斯》,表现的是古希腊神话中英雄人物珀尔修斯手持砍下来的蛇发妖女美杜莎的头,骄傲地展示胜利成果。作者安东尼奥•卡诺瓦(1757-1822),意大利新古典主义雕塑家,十岁前就展示了非凡的雕塑天赋。这部作品创作于1804-1806年间。卡诺瓦另一部富有盛名的作品《普西莎与爱神丘比特》则珍藏于卢浮宫。
这是二世纪古希腊雕塑作品《美惠三女神》,三位女神分别代表着妩媚、优雅、美丽。
公元前1-2世纪古希腊铜雕塑作品。
古希腊神话中半神英雄赫尔科勒斯,17世纪考古发掘。说明文字注明:发掘仅完好保存了头、颈、右肩以下胳膊、左臂和左肩、右膝下腿部、左腿、树干、棍棒、基座;其余部分为考古人员的巧夺天工的还原复制。
能让人注目、出神的雕塑作品数不胜数,所以在博物馆里走一天依旧是走马观花。
如果你喜欢《圣经》故事,大都会更是必来之地,因为这里的圣坛作品数不胜数,个个传神。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画廊是世界级的艺术宝库,收藏有顶尖画家的旷世绝作,可以看到梵高、马奈、德加、莫奈、高更、塞尚、提香、卡拉瓦乔、毕加索等诸多名家的稀世珍品。
我对欣赏画作仍然是门外汉,还在看陈丹青的《局部》,学习如何读懂画家作品。
停留在梵高画前。梵高受法国印象派和新印象派影响,又开辟了后印象派,引领了二十世纪的艺术。他的画为何在世时不为人赏识,为何现在价值连城,好在何处,等等,我看到的都是人云亦云而已。
我以为,画作不应一味追求形似;如果一味追求逼真,那和高像素照片有何区别?梵高的作品不追求真实,而注重情感的抒发,所以我不看如何真实,而看他的笔触、色彩、寓意。
梵高的早期作品都是昏暗的,我们看到的是那个年代荷兰人民战天斗地的艰苦生活。
梵高的后期画作有很高的装饰性。俄罗斯百姓家庭喜欢用写实油画装饰房间(而且挂得过高,高于视线),因此常被西方人讥笑。
确实,现代家居装饰多用抽象的装饰画,如果用写实主义油画装饰则露怯了,好比客厅迎门挂着一副黄山迎客松一般,要多傻有多傻。
上面这幅画具有浓郁的梵高特色——没有横平竖直的笔触,每一笔都卷曲着、躁动着,而且每一笔都很短促,化整为零。由此我看到的是他内心的激情和不安,甚至有些疯狂。
上图为梵高1890年作品——《第一步》(First Steps, After Millet),表现的是父母呵护下,刚学会走路的儿童卖出的人生第一步。这期间,梵高的弟弟提奥和弟媳妇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叫文森特•梵高,日后成了梵高画作的唯一继承人。
2018年夏曾和宝宝去了荷兰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梵高博物馆。梵高生前画卖不出去,主要靠他弟弟提奥支援。梵高和弟弟相继去世后,弟媳妇继承了梵高画作并私人收藏,随后弟媳妇的儿子继承。此时人们开始重视梵高作品起来,1962年,荷兰政府甚至成立了梵高基金会,并于1963年启动修建梵高博物馆的项目。
上面是俄罗斯画家作品,那忧郁的眼神令人驻足。画中人物是俄罗斯短篇小说作家伽尔逊(1855-1888)。这位作家虽然22岁便创作了《四日》,少年得志,但患有周期性精神疾病,33岁跳楼自杀。
这画中眼神告诉我们这作家不一般的内心世界,真是神来之笔。
上面是一副无人不晓的法国画家热罗姆名作《皮格马利翁和伽拉忒亚》,创作于1890年。表现的是雕塑家皮格马利翁的雕塑作品被神赋予生命,与雕塑家亲吻的场面。
毕加索的作品是现代家居装饰最亲睐的。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二楼有藏品甚丰的亚洲部,其中中国文物诸多。较为有名的是这尊公元前二世纪汉代陶俑,表现的是一长袖舞者的瞬间。此外还有那富有传奇色彩的易县罗汉两尊。
有意思的是,我要找去二楼的电梯。突然间宝宝带着我一路小跑,左拐右拐一鼓作气来到的电梯口。它居然成了大都会的向导。所到之处吸引了不少人回头。
苏州园林《明轩》是大都会内最清净的场所。若说中国传统艺术哪方面独树一帜、傲视群雄,绘画和雕塑不敢说(至少从规模上,和古埃及、希腊、罗马、欧洲文艺复兴相比),但是园林还是当之无愧的。
日本馆内展出的和服,刺绣精美,但外形既没有西服的帅气,又没有汉服的飘逸。
常有人问我为何我家里那么有品位,是不是我有什么艺术天赋。我总回答说:其实很简单,多看看画册,多去博物馆看看,不就找到灵感了吗?那一年我去了大英博物馆,回家就贴了新的壁纸;去了凡尔赛宫,回家就添了新的烛台和镜子。
要看欧式家居摆设,当属卢浮宫和凡尔赛宫。大都会还是简朴了一些。
本来还想再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可惜星期三、星期四因感恩节接连两天闭关。所以趁放公假去不是好主意,因为你放假,人家也放假!
回家后在看陈丹青的《局部》,等于上了艺术鉴赏大师班。估计明年开春有一周假,还要再去大都会。陈丹青三十五年都没从大都会“毕业”,而我去了五次,顶多看了个皮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