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以前在某土豪的公司当伙计,公司大人也多,里里外外几万人。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因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老臣子看着我们新人不爽,暗中埋雷挖坑使绊子不少干,做事处处掣肘。
分包单位逢年过年打点关系,到了我这,我是皮笑肉不笑:“这个用不着,我是技术岗位,既不会挡别人财路,也不会动别人好处,你该给谁给谁吧。”
人家是老江湖,当然有心理准备:“哎,包生,您放心,我们方方面面都会考虑周全的”。
我还是不松口:“那我也不要,哎哎哎,别往我这塞”。
两三个回合下来,我没办法了,只好说:“要不这么吧,我这人是三好学生:好吃好玩好色,要不下班咱们出去娱乐一下吧”。
人家心领神会:“那好说,好说”。
下班了,我带上下面的经理、主任工,又喊上另外一个项目的副总,和分包商一起进了饭馆。觥筹交错,酒足饭饱之余,我把皮带松个了扣,借着上洗手间的当空悄悄结了账(按公司规定可以报销)。等分包商想买单的时候,我直接说不用了我买完了,人家一脸遗憾:“哎呀,包生说好的我请嘛,怎么能让你买单呢”,我说一样一样,对方不甘心:“要不咱来个下半场”我回答今个儿我喝多了,改天再来下半场吧。
一次这样两次这样,消息传了出去。同僚们心里不爽:好啊,你和我们不一样是吧,好,你等着。
忽然有一天,人事经理到财务部门查我的帐。财务总一脸懵懂:“包生每次请客从不超过两千,不用查了”,来者不甘心,还是要查。终于有了重大线索:有一张发票对不上帐,面额呢,嗯,这个这个,面额20元。
于是,财务奉命调查。先问的是我的下属,经理主任工对此很反感:“简直是莫须有”,到了我这儿,我依旧嬉皮笑脸:“这20块钱呢,是我去上海出差的打包图纸资料的打包费,能报就报,报不了我自己掏吧。再说这20块您给我定个贪污传出去名声不大体面,要不这20块您给我算一嫖娼行吗?”
对方一听就乐了:“包生我这查账呢,怎么到你那儿就改单口相声了”。
二.
年轻的时候爱慕虚荣,喜欢穿品牌正装,逢年过节大减价像刨地瓜一样在衣服堆里挑Hugo Boss、Giorgio Armarni。现在上了岁数,反而看淡了,以前的老东家有家成衣厂,请了裁缝给员工们订制工衣,面料一般,倒是挺合身,所以一直穿着。
现在每天装着工衣,背着双肩包挤地铁上班,挤了地铁挤电梯,公司里的IT部门有两千个IT工程师,他们穿着格子衫、T恤衫、牛仔裤,典型的码工形象(现在被称为码农了,还不如码工呢)。
我在电梯里逗他们:“你们看,我穿着工衣,冒充房地产中介;背双肩包,冒充程序员;其实呢,我既不是中介也不是程序员,我是油腻的中年猥琐男”,大家都笑了。
望着这些刚走出校门步入社会的后生们,当年我出去的时候也是这个年龄,现在的他们就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未来中国的比尔盖茨、乔布斯也许就在他们中间。
三.
现今当下,同学聚会还是挺常见的。俗话说:人是衣裳马是鞍,弄身体面的行头参加同学聚会似乎真的很重要。男的看开什么车戴什么样的手链,女的看拎什么样的包戴什么样的首饰,都意味着身份和地位。
去年呢,有位中学女同学从美国回来,同学中一个成功的海归富婆接待了她,微信上说要找个时间聚聚。我没事找事,要她俩先去下榻酒店楼下的奢侈品店买几身名牌穿上有面子。身价不菲的富婆从容淡定,在微信上回到:“现在经济这么不好,就不买奢侈品了”。
我倒是不在乎,大言不惭地回道:
“经济形势再不好,也不能放弃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下次回家见美籍华人A博士、加籍美人B大款儿她们,我豁出去了,我宁可借钱我也置备一身高大上,我一出门让她们隔50米开外就能一眼看到我身上白色圆领T恤衫上的知名品牌,什么中国移动啊,中国石化啊,金龙鱼啊王老吉啊,外带“恒大开盘必特价,学区房九五折大酬宾”,总之清一色高上大”。
等到了聚会那天,见到昔日的女同学们,我依旧满脸堆笑,故作色迷迷地对她们说:“哎呀哎呀,你看你看,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女人嘛,不管多大岁数,都喜欢听好听的,该捧还得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