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秋季开学我到南航去学英文。去南京大学找小安子,增加我听说英语的机会。记得一次聊政治问题时他说了“iron rice bowl ”我从没听过这个短语,他说得极慢一个个的单词单独说,我还是不懂。他就每说一个单词问我什么意思,我说第一个字是铁、或熨斗。第二个字是稻、米饭、米。第三个字是碗、木球、滚动。他问合起来是什么意思?我说不知道。他说这是铁饭碗,我拿国家发的工资,我就有铁饭碗。我说太难了,他不讲我是不懂的。这次学了中国政治词汇的英语来源。让我感觉哭笑不得。
在南航学习时我是近52岁,班上最老的,我们这些学俄语出身的老大学生和那些工作没几年的、从中学到大学都学英文的研究生、本科生相比,英语水平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文革之后收音机有英语教学,我随它学过一点,但因为总出差,断断续续没学好。现在的学习对我来说是突击、强化式的。
我们有杰夫、贝克、佛兰克三位美国老师分别教作文、会话、听力。教语法、词彙、快速阅读和精读的是中国几位老师。中、外老师教法、教学目的完全不同。外国老师希望我们掌握英文,真正听说读写可以方便地和说英文的朋友交流、工作。中国老师的教学目的是帮助我们完成出国考试。希望录取率高。所以上中国老师的课工作量极大,压力也很大。例如英语词汇要每天背100个,我两天之后就血压高了,不能完成这个指标。我们经常考听力、考阅读。每人带着自己的小录音机随时在听英文录音带,即使走路、吃饭也带着耳机听着,回宿舍就是做题目画勾。外国老师给我们放电影、讨论。和老师聊天、让我们用自己的英文,写短文,念给大家、然后大家讨论。
为了学好英文,我请刚过30岁的杰夫每周给我一次课外辅导,和他说英文。寒假时请他住我家一周,和我及女儿聊天。他帮我改我的英文论文,和我的履历。我女儿陪他逛了北京、还去了长城。我感觉和他在一起聊天可以很放松、很自然。可以把我的能力表现出来。
杰夫在美国宾州大学毕业后,参加美国和平队到非洲工作几年,后又到尼泊尔工作几年。这时又来中国教英文。他有和不懂英文的外国人交流的经验,很耐心,很热情。鼓励外国人说出想法,从不匆忙打断或代人说完。所以外国人可以咳咳巴巴慢慢地说出来。他是这几位外国老师的教学组长。他经常给我们讲如何写报告、写履历、写通知等很实用的美国工作人员写作要求和技巧。
贝克是美国退休老人,那时她已经60多岁。她认为自己还年轻,想到其它国家看看。在美国她是学芭蕾的、教过跳舞。她丈夫是退休飞行员、飞国际航线,对出国旅游没兴趣。他们住在阿里桑拿州、非常热的地方。
他们的一个儿子在纽约开公司。一天她突然哭了,收到家里来信,告诉她这个染艾滋病的儿子去世了。她儿子在纽约当小老板时,是同性恋,染上了该病。她曾来纽约照顾过他,那时艾滋病没有治疗方法,她不忍心眼睁睁地看这个儿子一天天消瘦下去,就来中国。一年左右去世了。那时是美国艾滋病的高发时期。
她喜欢讲自己的经历、给我们看电影。组织讨论,也喜欢周末邀请我们到她房间一起做饭,她可尝到中国人家的风味、也帮我们提高英语听说能力。
佛兰克也是退休老人,没有完成大学学习。在美国他曾和别人在加州合伙开软件公司,现在他离开,不再是合伙人。从没有成家,也没有子女。不喜欢聊天,只告诉我们他要在寒假回美国去报税。他上课时经常从计算机上打印一些图片给我们,让我们看图讲故事。
他们三位都说因为中国政府给他们机会在寒暑假时访问中国,所以来中国工作。贝克打算抓紧时间去西藏。杰夫想自由行,找美国人开车到处逛逛,看看真实的中国。佛兰克没有说想去什么地方,似乎他念念不忘的是回美国,大概他不喜欢中国的生活方式。
圣诞节时三位老师都讲了圣诞节的故事,介绍美国人怎样过这个节,让我们了解美国的风俗习惯。贝克教我们唱英文歌表演、我们准备小合唱、舞蹈、独唱、我和杰夫演了一个小品。在这一年的学习中,第一学期,让我感觉是学英语,第二学期是为考试,成天做题打勾,都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读到了什么。说实话这是在学考试技巧,用考试技巧答题,来提高命中率,没学到英文,实在没劲。
毕业后,我于1993年1月13日走出国门来到美国。从女儿给我的信件我看到了她的成长。
奔着一个目的做事,目的达到了,咋办?再寻找下一个目的,人生就在欲望与厌倦中结束了。
忙了一辈子不知道为啥忙。这是不是一种虚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