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Pingscorza 萍

在东方和西方生活中游走、历练。
正文

非虚构作品:高三少年追风记(连载三十六)

(2022-09-28 07:05:33) 下一个

三十六、

早晨,海岛的阳光明媚,从树林和楼房之间泼洒下来,鸟鸣声也应动听,新一天所有走在路上的同学都渴望迎接。我也跟他们一起经过食堂到一号教学楼短短的路,一样进一号教学楼里面,但是最终却去得不一样。我想他们会不会想:走在我旁边的是一只竞赛大神,在我们都上课的时候去竞赛室刷题,从而为了自己的学校更好的明天。他们不会知道。我按照平时的路线到班上,还没上早自习。教室里面还没有被人占满,阳光从走廊里面照进来洒在教室外面的墙上,明晃晃的,天空澄澈透明。我从教室的后门悄悄地走进去,让大家都不会发现我。数学老师是不允许我们进入教室的。我穿过教室的后面到饮水机那里,有些人从座位上起来打水,也看到我。柳对我说:“加油!”我也只是笑一笑。有时候,我想起前一天学习时发现什么资料还落在教室里,还会跑到座位上去拿。早上教室里人没来齐,我同桌也没有来,但是他的书早就在我的桌上了。我看见抽屉里面我上高三以来摆放的那些复习书还在那里,但是右边一摞竞赛书已经不在了。我找到文件夹拿出里面的最早的那些数竞资料,它们必须跟其他的资料在一起。干完这些我立即离开了教室,我背着书包,往2班和3班的门前经过。我心想,可少有早晨背着书包往这边走然后又往复道上去的人。他们看到了会怎么想?会不知道我去干什么吗?更有甚者,坐在2班教室里的,还有我初中时代的同学,尤其是树。他平时与我往来甚多,我却未曾告诉他我这几天在做什么。似乎14日之前我有一次在宿舍楼内碰到他,但他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当我走过他们班的窗前,每天如此,他会不会也曾看见我,却不为所动?毕竟,他并不愿意去学竞赛。他看到我与他走了两条不同的道路,一定不屑。我是我们初中班级唯一一个自始至终的竞赛选手。我不想太多,我还走过很长的一段复道。复道行空,我到达目的地教室,开始了一天的生活。没有语言课的早读,一到这里就投入了数学题的世界里。窗外没有了格美在,天气格外美好,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我坐在教室里专心致志。根据数学老师的安排,今天和明天要举行两次联赛二试的模拟。在之前的一个月中,我们似乎也做了好多份竞赛一试的试卷,有分专题的,有模拟的。对于二试模拟,我很害怕,因为一道题也做不出来是很常有的事。来到这个竞赛室里的,都不是一般的人。他们都有我不了解的能力。我自己在这里应该算很差的吧。其实我说不定可以不这样,但是我不愿学。不一会儿,数学老师来了,试卷发下来了,他把一叠8开白纸放在讲台或旁边的书桌上,对我们说:“你们等下上来拿答卷的纸,一人一张,方斯瑞、冯标健、王琰,你们参加过西部竞赛的,教一下大家。”于是我和大家一样上去拿了一张纸,先把一边折起来,再对折。我一道一道地看,一点一点地摸索,一笔一划地在纸上描。数学老师好像说过题目就是要靠磨,时间很长。以前我因为平面几何被要求成为一个数学竞赛选手,现在看到平面几何题最使我难堪。我十分努力地想要解出,但是却总是在已知的圈子里绕来绕去而不出来。我只好选择了跳过这道题去看数论题。暑假那次我接触的第一堂课就是数论,真的使我在这一方面增加了信心。经过两个半小时的凝视,我得出的结果是半道平面几何题还有半道数论题。这些结果我一点也记不清楚,也许上面那就是乱说的。也许那是我第二天的结果,我只记得有一次数论题没有解完,讨论了一部分情况,不知道剩下的该怎么写。我还记得有一天答卷纸交上去的时候被站在靠窗口那一排课桌旁边的石看到了,他装作非常惊讶的样子说:“你连这道数论题都做出来了呀,厉害,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后来他对别人说:“这位是数论大神,曾经做出过三道数论大题。”平时,他被大家喷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装模作样。这只不过是一道关于整除的题目,我分一类一类地讨论,讨论完了,也就解完了,我觉得,还有一些不严密处,但是我拿到了这题全部的分。总之,成绩不算最差。中午稍作休息,下午继续讲这些题目。去竞赛教室之前,如果我不去教室,我都是从科学馆拐角的楼梯上到四楼,跟高二时一样,而当走到四楼那个拐角时,我的方向跟以前不一样,我再走到六号教学楼那里,从那里上六楼。在那里讲题。数论和平面几何都是不用讲的,而讲的题一般是组合,那是我们一般不会做的。瑞负责给大家讲题。有一道组合题,与方格有关,黑板上画了几个方格。几个高二的学生与我们在同一教室里备战。其中有一位聪慧的女孩子提出了这道题的一种解法,我们要求她上黑板来讲,她走到黑板前面,看着画在上面的格子,思索了一会儿,讲起来。她抓起粉笔,似乎就在我不经意的一瞬间,粉笔已飞上黑板,在格子里面写起字来。“1、1、2、2、3、3、4,”粉笔在她手里变得好轻盈,一下子飞过许多格子,她好像在飞,衣裙在舞动,迅捷中带着一点羞涩,她的脸蛋红红的,清纯甜美的嗓音也传进了我们耳中。我一下子记住了她的声音。她的思路令我这个高一级的同学自叹不如。她讲的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下午我与以前的我其他同学一样,从繁花似锦的校园穿过到食堂、宿舍楼。在宿舍里我还跟舍友一同等洗澡的空位。这仿佛是像平时一样在上课,一样的时间紧而自己却不着急。比如我在洗手台面前洗衣服,听着我背后有人洗澡,有水声;潮一边洗澡一边唱歌,有歌声。每隔一段时间,他唱的歌就会换。那段时间他刚刚喜欢上女生洁不久,他很想把一首歌送给她,因为这首歌是赞美,是鼓励。在潮湿的地面上有水珠在随着他唱歌的声音蹦跳,这时我也听到这首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等我洗完澡的时候其他同学早就去教室了,潮也不在了。在竞赛室没有人会管你什么时候来,是否迟到。但是我看到时间这么晚了,仍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加快速度穿好鞋,冲出了寝室门。这时,往往旁边那间宿舍里,灯是亮着的。我轻轻走过去看一下里面,也许健在他的床上。我喊他一声,然后他说:“嘿嘿,你也这么晚。”他会知道我要等他一起走。但是有时候他也不在宿舍里,我就自己跑下楼梯,沿着夜幕降临的花坛边,然后走出有些灯光的宿舍大门,从寂静的校园里穿过。正值十一长假,校园里没有生气,仅有的灯光更显冷清,我想要忍受,几乎不能忍受。这是每次假期补课时有的感觉,但是越往后,这种感觉越轻了。教学楼也只有寥寥几间教室透出微亮的灯光。我一直在寻找,直到走到那间亮如白昼的教室,我才感觉我回到了世界上,在这里我还要继续学习。

黄昏的时候,经过这间教室外的走廊,在阳光不灿烂的时候望西边的远处,层楼林立,那中间有一座电视塔,塔的下面是我家。一个黄昏我跟潮走过这里的时候,我指给他看,他若有所思。夜晚,它被湮没在黑色里,我依稀记得塔上有灯火闪烁。

又到晚上,上晚自习。这一段时间来一直看的竞赛书,我希望把它看完;七月在集训营上过的课,我希望把它们重拾。当我在认真看书的时候,雷常常会起身离开他的座位跑来,跟我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问“这个题怎么做呀”之类的问题。而这个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也在或认真看书或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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