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这一次大家跟往常一样对我发的贴子不感冒,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舍长吧主还让我以后不要发台风有关的内容了。我欲哭无泪,我解释说我不会乱发的,我发的都是可能对本地造成影响的。但是舍长吧主不管,他说:“台风又不会把姐姐吹飞。”就不让我操心了。我辛辛苦苦一手创造并经营了几个月之久的台风消息发布平台就这样被占领了。以后我再也没在矗吧发跟台风有关的贴子。我想,格美已经不会影响海南岛了,但是它还会影响三沙,但是算了吧,国人从来就没有把三沙放在眼里。我后来把这个贴子删掉了。两天的月考,我都没怎么关注格美,更不必说马力斯了。数学老师之前就向我们通气,说,我现在不会让大多数同学停课,只有等到第二次月考结束以后,想要停课的同学才可以停课。4日下午,考完最后一门科目的考试,我知道我的竞赛岁月要开始了。我已经决定成为停课的同学中的一员。之前我从来不说我曾经专心学习过竞赛,那是最后的时间,为了我第一个省赛区一等奖,我这样决定。我还记得有一晚,数学老师让数学竞赛的同学到走廊上去,站成一排,挨个询问我们是不是打算停课。问到我的时候,我回答了是。站在我旁边的大部分同学是跟我一样的选择。老师说:“考完试后,你们就可以到竞赛室学习了。”4日晚上,上晚自习之前,我走进教室,打点行装。数学老师对于停课的同学从来不留情面。我要将所有跟数学有关的书,都拿到第六幢教学楼顶层的竞赛室去。我记得我拣了一袋书。我拣书的时候,坐在我右边的女生,不知是玲还是莹,笑着对我挥手说加油,再见。我们竞赛党要去为这个集体争得荣誉,这种心情在每个背后默默观看和支持的人那里都是一样的,并一次又一次地延续。我无法记得我第一次走这条路时的感觉,也许走了很久,也许天都黑了,也许我还在路上与某个同学迎面碰上。我也不记得我刚刚到那里时的情形。我的感受很多,也讲不出,只好用“停课之风”这四个字概括。我在矗吧发了贴子。初来乍到。健和另外两同学已经在那里学习了一段时间,他们将要冲击国家奖项。在数学老师的要求下,他们把这里布置好,把氛围营造起来,并且将要对我们这些后来人进行培训。站在学校的最角落,举目皆是校外景色。而校外是田园,没有五光十色,没有灯红酒绿,只有黑夜。而教室穿插进了这个世界里,只有它是明亮的。墙上挂钟在分分秒秒地走着,黑板上写着离数学竞赛还有多少天的倒计时。我以前一直不注意,现在只有十的一次方数量级的时间了。黑板上还有健和瑞写的励志标语:“带着一颗省一的心来”、“拿不到省一就切腹”。我很不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课,不是因为我想要学习竞赛。是为了体验更丰富多彩的高中生活?还是为了看上去更体面?如果我没有得省一等奖,别人会怎么看?不过我还是已经在这个教室里了。人很多,几乎所有数竞人员都停课了。有几个座位上摆着一叠一叠的书,可是我连一本额外的竞赛书都没有。我想,我摆在课桌上的只能是一些普通竞赛书和试卷,跟别人比起来多寒酸啊。先到这里的同学早已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我也要找我的座位。在教室里面乱转,看到一个位置,在教室左半边的前半部。我想知道前后左右是谁,前边是旭,左边是瑞,雷来了,我说,我一定不要坐在他旁边,那样就整天聊天而无法学习了。最后他选择坐在我的左后方。后来我后面的座位上也有了人。泽、冉在教室的左后方靠窗处,潮、健在教室中部的后方。雷的座位上还有标志性的红色奶嘴水壶。大神瑞见到我坐在他的旁边,就说:“咦,大佬也来了呀?等会大佬拿出一本生物竞赛书看,我们大家都被虐爆了。”我不多描述教室的环境了,因为再多描述都成了最近的印象。数学老师走进来看,他说:“你们待会儿把手机都交上来。”然后就有若干同学乖乖地把手机交上去给他。数学老师把这些手机都塞进一个信封里,说,你们等下都把手机交上来放在这里。过了一会,等老师走后,我才把手机交上去。很多手机一起被放在信封里,信封被拿到教室后面,藏在一张书桌的抽屉里。然而雷却十分任性,晚上放学后,他知道我们的手机在哪里,而我不知道。他到教室后面那张书桌抽屉里把他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又开始使用。我是决不敢这样做的。虽然老师不会知道。前一个夜晚,当我知道老师要把手机收上去的时候,我独自一个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面对着窗外的夜空打电话给父亲,让他不要担心。数学老师还让几个同学到他家里去,把一些数学竞赛书搬过来,那可远了。我只知道过了一段时间外面走廊上才传来那些同学的声音。搬来的书放在旭前面的桌子上,堆得像一座山。他还把一大摞草稿纸堆在那张桌子上,好像有一根红色绳子捆着,他说,我给你们准备了这么多草稿纸,大家要就上来拿。我也拿了一堆。虽然我不像别人那样刻苦,但也要让自己心安。然后,我坐在座位上看与数学有关的东西。我记得还有暑假去培训时的那本笔记本,上面有我当时没有弄懂的题,后来说要看又没有看,如今只剩下一个难字。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舍长吧主没有来,而只有琰一位女同学。我以为舍长吧主是主要学习信息学竞赛的。教室前方黑板左侧,倒计时的下面,还规定着每天在这里的作息时间。晚上要到10点30分,我已记不清。我就把几本最重要的、能在寝室里看的数学书装在书包里,雷跑来说要跟我一块儿走,然而他已经不跟我一块儿住在宿舍楼里了。他说:“你不把你的手机拿出来吗?”我很诧异:“拿出来干什么?”“用啊。”“贺老师不是收走了吗?”“没有啊,我看到那个信封在后面呢。”“老师没收了你怎么能拿出来呢?”我想,当初他是第一个把手机上交的,现在却如此无所顾忌地把它拿回来,他真是无拘无束、天真无邪、任性可爱啊。他带着他通常挂在脸上的皱眉的表情跑到教室后面,趴在一张书桌跟前,弯下腰,向抽斗里面张望。然后,他娴熟地拿出了一个信封,把它拉开,从里面众多手机中抓出他骚蓝色的板砖,拿在手上欣赏了一下,向我跑过来,我忍不住又批评了他几句。他打开手机玩了起来,我跟他走了出去。他租住在这幢楼后面的二十层楼里,有一次傍晚他曾经邀请我去参观。那天天空铺满浓黑的积雨云,广阔而雄浑。他从这里走回去快极了。而我背着书包从最后一幢楼的六层出发,从复道的顶层经过,夜空下,远方城市的灯火在点亮,有红色的霓虹、黄色的路灯的绚烂,近旁校园已接近漆黑。风从空中经过,穿过复道,掠过复道两边的花枝。上一次我经常经过这里的时候是夏天,假期这里少人行,花树恣意生长,一棵棵三角梅都伸展出直挺挺的枝条,直刺复道的穹顶,让人顿生敬畏之情。树叶在风中摇曳,沐浴在现代城市的灯光里。我穿过这一段路,从科学馆那里下六层,然后再从夜深人少的校园里走过校道上路灯昏黄,女生公寓旁边的白炽灯耀眼。我回到宿舍,宿舍很多我熟悉的人,好像在这里,我们才是在一个班级。我随意与他们聊着天,好像要弥补失去的时间。以后再讲学习。